路易莎为了适应印刷,让人以自己的书法为基础,确立一种印刷体——路易莎用自己的书法不是因为自恋,而是她这辈子写拉丁字母的书法来自上辈子的‘意大利斜体’,本来就简洁、规范又美观(相对此时人们用的字体来说)。
确定印刷体是交给书商和路德维希的工作之一,路德维希一下就发挥出了自己天赋,以路易莎的字为基础,确立了一版印刷体。使其兼顾规范和适应金属活字印刷的同时,另有一种和谐的、便于阅读的美。
路易莎也认为这个工作完成的很好,这才会出声称赞。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吉娜也在一旁和路易莎一起看新印刷出来的作品,虽然此前就知道路易莎准备做什么,可真正亲眼见证‘印刷’这是第一次。当看到印刷机前,还源源不断印刷,她也忍不住感叹:“这可比抄写员快多了!”
“以后抄写员会消失吗?”她也很自然想到了这个。
路易莎摇摇头:“不会完全消失,总有一些珍贵书籍有更高的要求,还是会让抄写员精心抄写,还要用袖珍画画家画插图。另外,有的书籍并不需要大量印刷,只是偶尔有兴趣的人才要复刻,那也不必印刷了,说不定抄写的成本更低。”
印刷书籍的话需要排版,这就不比抄写轻松了。再加上此时的印刷机开动起来还挺复杂的,需要多人协作,如果只是印几册,真不够人家麻烦的。
“即使如此,也会减少很多吧。”听了路易莎的解释,吉娜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当然了,她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毕竟抄写员这个行业的兴衰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所以她的表情很快又变得兴奋起来,她意识到了王后承诺的,将她的叙事长诗成书出版不会是小打小闹!
一次大量印刷,然后卖给对此感兴趣的人……看眼前就知道了,印刷书可比手抄书成本低多了,售价也可以大幅降低。所以只要她的作品品质有保证,能够引起读者兴趣,说不定几年间就可以遍及全国,甚至传播到国外去呢!
吉娜过去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对‘名’有执念的人,但获取名气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作为一个人性上非常正常的年轻姑娘,她当然会渴盼。
“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我们还需要解决纸张的问题。”路易莎没有吉娜的‘杂念’,还在琢磨造纸的问题。要知道,一旦开始印书,纸张就是一本书的主要成本了,所以造纸工艺的引入和改进真正是重中之重。
此时的纸张可不便宜,这主要是因为以此时的工艺来说,成本很难压缩——这一点华夏古代也是一样的,在造纸术改进后的漫长时间里,纸张依旧很贵。说是蔡伦改进造纸术,用很便宜的原材料制造出了品质上佳的纸张,纸由此有了实用价值和推广的基础。实际造纸工序非常复杂,用时长、人工多,价格难以压低。
直到明清时期,普通读书人用纸也从没有奢侈到随意用的地步,初学写字的童子还是会用毛笔蘸水在木板上练字。要知道那时候已经有‘还魂纸’了啊(还魂纸就是再生纸,是最便宜的纸,很多根本无法书写,用处和草纸差不多),可见造纸工艺相当成熟。
而在中世纪西方,造纸之繁琐是有过之无不及的!首先他们的造纸术师承自东方,所以也有沤麻、打浆、稀释纸浆、抄纸、揭纸等工序。另外,又在这些年的独自发展中,有了一些自己的特色,譬如说施胶和打磨——华夏古代也有一些特殊的纸会施胶、打磨,尤其是纸张还很‘贵族’的时代,涂粉、研光之类也是有记载的。只是随着造纸术进步,这类工序就大多没有了。
说的明白一些,就是技术进步让纸张少了这些工序后,还保持能接受的品质。
至于西方,一方面是技术上不如多了千年积累的华夏,另一方面也是他们用硬笔,对纸张的柔韧性、光滑度有更高的要求。于是只能在这上面死磕,最后磕出了一套有自己特色的做法。
在这套工序里,施胶用的是明胶,此时一般就是从动物身上富含胶质的部分得到,如羊皮、鱼皮,这算是最上等的(让路易莎想到了华夏古代的‘鱼卵纸’)。经过施胶这一步,纸张会格外柔韧耐用,这也算是高档纸的象征了。另外打磨则是字面意义上,在铺在毡子上的纸上,用光滑的石头磨过,这可以让纸张进一步变得光滑。
这样制造出来的纸张,想也知道不会便宜。不过正如在华夏,纸张取代了丝帛和竹简一样,在西方它也能取代牛皮纸、羊皮纸。原因也是一样的,纸张更加轻便,更加便宜——牛皮纸、羊皮纸真的非常昂贵!
从牛羊身上剥皮,刮干净脂肪等残留物,经过反复清洗、鞣制,最后得到一张足够薄、足够软的皮纸。人工就很高了,更不要说一头牲口只能出一张纸(一张皮看起来很大,但要切割成规整的纸张,可用的部分就不大了),原材料上就很有限了。
另外,制皮纸过程中还会因失败造成损耗,譬如制作一本《圣经》需要两万多只羊贡献出自己的皮。而很明显,一本《圣经》并不需要两万多张羊皮才写得下,多出来的就是损耗了。
由此可知羊皮纸奢侈……也是因为太奢侈了,抄写在羊皮纸上的文字如果错了,也极少会换新的羊皮纸。一般都是刮掉重写——如果担心刮破,就用修改符号。
有些也确实在修改的过程中刮破了羊皮纸,但即使是这样,破了的羊皮纸也很多没有被抛弃。看一些此时的书籍就知道了,刮破的羊皮纸会先用缝纫线‘锁边’,防止破口越来越大。如果有心,还会围绕破口画装饰性图案,也算是一种‘装饰艺术’了。
相比起这样的皮纸,哪怕是高档纸张也算便宜了。
不过路易莎觉得这还不够,她要做印刷业就需要更便宜的纸张,更何况书写用纸如果更便宜,对知识的传播也是好事一桩。作为发明造纸术的华夏人,就像对印刷术有执念一样,改进造纸术也属于路易莎能做就一定会顺手完成的事。
所以当造纸工匠到位后,路易莎特别去看了此时西方的造纸工艺流程——路易莎下达命令后,一个多月时间到现在搜寻到了十几个参与过造纸的工匠。只是因为此时造纸工艺复杂、工序较多,一个工匠并不负责所有工序,所以到这个时候才能支撑起全流程造纸。
“殿下,您看,这就是沤好的麻料……这得花很长时间,所以我们这里并没有自己沤,而是先购买了一批已经沤好的。”造纸工匠中的领头人很有些见识,他原本也是为罗兰西的贵族服务的,面对路易莎表现还算镇定。相比起他,其他工匠已经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了。
路易莎在原材料上也没有太多想法,所以这个时候看不到沤麻也没有‘遗憾’,点了点头就去看下一道‘打浆’工序了。
打浆这道工序主要就是捣压,和磨坊舂麦有相似之处,所以很自然地就用了水利,基本只是对磨坊的机器做了一点点修改——甚至比磨坊用的机器更简单,毕竟舂麦、磨面比起打浆是更精细的工作来着。
打浆这道工序可以让沤麻过后的原材料纤维更加破碎,甚至纤维化为‘纤维素纤维’。
‘哆——哆——’声里,路易莎就看到工匠在捣杵抬起时迅速调整了一下麻料的位置,然后抽出手。这个过程要持续一段时间,最后原材料的麻料会成为一个紧实的饼状。
这个‘饼’之后则会被送去清洗,这既是为了漂白,也是为了让原料重新液化,方便之后‘抄纸’——抄纸这一步对华夏人来说就熟悉了,这也是平常看古法造纸相关视频时的代表画面,工匠用带网木框从漂浮着纸浆的池子里‘捞’,直到纸浆均匀的、薄薄的铺在了网子上,就一口气抬起。
然后路易莎就看到专门的铺纸匠,他们负责将网子上的纸浆完整地倒在铺好的毡布上,一层毡布一层纸——等等,看到这里,路易莎总算发现了可以改进的地方(其实打浆那一步也可以改,打浆机明显有进步的空间,只是那得吩咐机械师去做,路易莎的‘记忆’这次是帮不上忙了)。
她上辈子看过的古法造纸流程,铺纸匠这一步可不是这样做的,根本不需要湿纸和毡布交叠,是直接一张纸摞着另一张纸的。而之所以这样做,之后还能丝滑揭开,而不会纸张粘在一起,就在于事先在纸浆里放了‘纸药’。
‘纸药’这个东西其实就是植物粘液,在纸浆中加入,倒是有点儿像把‘施胶’这道工序提前了。虽然没有纸张成型后施胶那么好效果,却省事的多,对纸张质量的提升也足够了——华夏软笔书法是主流,虽然对纸张光滑有要求,却不像硬笔那么高。
至于说铺纸时降低了铺纸匠的工作难度,还省了毡布相隔,属于是顺带的。甚至说不定加入纸药,对后续‘剥纸’这道工序的影响还要更大一些。
铺纸垒到一定高度后就要‘压纸’,简单来说就是挤出纸张里的水分。因为毡布的存在,一次能压的纸张数就会少很多,也需要更大的重量才能压好。如果是加入了纸药,不需要毡布的一摞纸,用重物压纸都行,只不过时间会长一些,得过夜而已。而没有纸药加入,隔着毡布的一摞纸,就得上专门的压纸机了。
这种压纸机和压榨葡萄的机器差不多,但要大不少,力量也更足,能产生超过30吨的压力。
一般来说,水分越少,剥纸越容易(剥纸就是将纸分成一张张的)。这一点上带着毡布的纸张可不如紧紧压在一起的纯粹‘一摞纸’。更何况,纸药的存在本身就让纸张与纸张不容易粘黏,这可谓是极大减轻了剥纸匠的工作难度。
第244章 穿越中世纪244
西岱作为一座拥有不少学校, 城市内有几千学生,日常会读写的人更多的城市,纸张可以说是常见消耗品之一了。尤其是在学校聚集区, 这里甚至有专卖文化商品的一条街,街上有卖纸张、羽毛笔、墨水、墨水瓶、印章、书籍等商品的店铺,是学生和老师们经常光顾的。
所以某一天这里开了一家兼卖各种文具的店铺,没人觉得奇怪。最多就是觉得这家店铺的窗户很大, 用的是特鲁瓦大块平板玻璃,看起来采光尤其好。另外, 装潢也比一般文具店精美, 这显得有些特别罢了——此时的店铺,虽然还没有后世的‘窗户税’存在,所以窗户又少又小。但因为建筑技术、保温需求等方面的原因,采光也普遍不好。
当然,一些卖丝绸、珠宝等奢侈品的店铺是例外,毕竟这些奢侈品利润丰厚, 而想要顾客掏出许多钱来,用明亮的光线衬托商品也可以说是必要投资了。
文具在这年头当然不是便宜东西,但除了满足特殊需求的,也归不到奢侈品行列。尤其是对经常买这些东西的人来说,实在不需要特别明亮的光线,好把买惯了的商品看个清清楚楚(即使商店内光线充足总是好的,不论那是卖什么东西的店)。
“要去那家铺子看看吗?哇,摆在门外的是白纸吗?”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眯起眼睛打量了几眼, 发现门外摆放着几样商品的桌子旁,还有一个木板立牌,上面用粉笔醒目地写了桌上商品的价格。其中最上方、也最大的字体, 标明的是白纸的价格,白纸一叠居然只要4苏!
‘叠’是此时纸张的一个单位,一叠是50张。
“怎么会这样便宜?难道是新店开张,需要招徕顾客?走,我们去看看!”这个年轻人立刻拉着自己的同伴去了店门口看那些摆在桌上的白纸。此时这里已经流连了几个顾客,店员正满脸笑容地做推荐呢!
这个年轻人其实心里有些怀疑这些纸张的质量,要知道西岱城里高档白纸不算,就是很普通的、他们平常买的最多的白纸,也普遍在7到10苏每叠呢!一下便宜了一半,甚至不止,首先让人想到的不会是‘划算’,而是品质可能有问题。
年轻人倒是没想过这些纸张不是用来书写的,毕竟此时白纸是比较贵的商品,生产出来的纸张基本只有书写用途。其他用途,如做卫生纸,这方面贵族有布匹、羊毛等,穷人则更为‘随意’,基本能弄到什么就用什么,也不会用纸。
但在亲眼看到、亲手触摸到那些纸张后,这样的疑虑就被打消了。这些纸当然不是高档纸,却比他们平常使用的普通书写纸更好。不只是一眼看上去就更白、杂质更少,摸上去也是更光滑的。
这导致顾客们都有点儿不相信了,不相信真的这么便宜,觉得这里面有自己不知道的问题。但店员却不以为然,从一叠白纸中抽出了一张,请他们试用——试用时用的笔也很让人意外,不是常见的羽毛笔,而是一种木制握柄,笔尖却是金属制成的笔。
羽毛笔从很早,直到近代很长时间,都是西方的主流用笔。不过使用羽毛笔之余,金属、木头的硬笔也是有的,毕竟只要削出笔尖、蘸墨水,可以写到纸上就行了。只是羽毛笔的弹性适中,光滑度也不错,又算是比较易得的,所以慢慢成为了多数人的选择。
至于这家店拿出来的笔,这其实是路易莎为了卖纸开文具店时,顺手为之……她让人生产出来的纸,比那更好的是昂贵的高档纸,根本不是一条赛道上的。至于之前旧有的普通书写纸,质量不如而价格还要更高,更是没法比了。所以她并不担心纸的销路,只是一开始的时候也需要打开知名度,所以让人开了文具店。
嗯,其实也有靠文具店控制价格的意思,毕竟文具店的价格就摆在这里,其他经销商总不能超过这个价格太多。不然的话,即使城里离得较远的顾客,也会跨越大半个城市来这里买吧?买纸的钱对多数用纸的人也不是小数字了。
而既然是文具店,只有白纸一种商品就太单薄了,所以在照着其他文具店采购各类文具的同时,路易莎还让人试制了金属笔尖的新笔——木制握柄很简单,需要技术攻关的只有金属笔尖。
路易莎根据后世‘钢笔’的叫法,选择了‘钢’作为主材料,然后让人尝试往其中添加别的金属,试验出合适的弹性等。根据她的经验,就算后世很多最新的钢笔已经不是‘钢’制作的了,最初的钢笔也应该是‘钢’制作的。
而以此时的技术,就不要去考虑21世纪的钢笔了,最初的钢笔材料才是比较现实的靠拢对象。
结果还真的很快试验出了效果不错的材料(这也有运气的因素,古代搞‘合金’很多时候就是试错试出来的,相比起‘材料学’的理论知识,运气其实更重要)!然后路易莎又让人给钢笔尖镀金——后世特别贵的钢笔,经常用镀金笔尖,有时还不是黄金,而是铱金之类呢!
这固然有噱头的因素,但噱头也不是白来的。虽然实际带来的使用体验提升,没有价格‘提升’那么大,但确实能让写字更舒服。
又是钢,又是镀金的,听起来好像很贵?其实不是的。
一方面,一个小小笔尖,能用多少钢?镀金用到的黄金就更不值一提了,一堆笔尖一起镀金,也费不了多少药水和人工。相比之下,每个笔尖都要手工打造,这个工费说不定还高一些呢!
另一方面,就是羽毛笔的‘居高不下’衬得钢笔价格稍高一些也不算什么了——单纯说羽毛笔其实不贵,甚至比钢笔要便宜很多。问题是用鹅毛做的羽毛笔写字,实际上就是在磨损‘羽管’,而且使用过程中还经常需要‘削笔尖’,所以一支羽毛笔的寿命并不算很长。
这个过程可比华夏古代用毛笔,写‘秃’一支笔要快得多!
而以一个消耗品来看,羽毛笔就不能说便宜了。一个学生,一年到头花在羽毛笔上的钱也是一个负担,所以不少人会精打细算。削到不能再削了,还会把羽毛笔倒过头来写字,即使那样会不太好写……
相比之下,一支钢笔总体就划算多了。更不要说,日常不必削笔,也不用预备羽毛笔写坏,常备一把羽毛笔,这种便利性了。
顾客们有些怀疑地拿起钢笔,蘸了蘸墨水,然后就在纸张上随意写划。结果却是比预想中的好多了,这下他们不只是对这些便宜的白纸感兴趣,对钢笔也有了意料之外的想法,就询问起店员来。
店员事先也受过培训,张口就来:“是的,先生们,这是特别制作的‘钢笔’,使用了不容易生锈的钢材,精细加工而成。它的弹性几乎可以和羽毛笔尖相媲美,再加上表面镀金,减少墨水腐蚀生锈的同时,也让书写更加顺滑了。”
“唯一的问题是,钢笔尖肯定比羽毛笔笔尖要硬,纸张就得要光滑一些。如果是过去那种普通的书写纸,很容易溅起墨水、划破纸张,得小心书写才行。但我想这不是什么但问题,有了我们‘文人居书写纸’,谁还会买那些更贵,品质还不如的普通书写纸呢?”
‘文人居’是这家文具店的店名,中世纪时已经有‘店名’这种东西存在了,只是不是所有店都会特意取一个店名。特别是熟人社会里,不取店名很常见。另外,就算取店名,多数也是用店主的姓名、外号。像‘文人居’这么雅的店名,就让人觉得新奇的同时,又印象深刻了。
这也是做品牌的意思,‘文人居’不只是这家文具店的店名,也会作为白纸、钢笔的品牌。为此路易莎还让人设计了品牌logo,用在这些东西的包装上——此时纹章盛行,设计logo不奇怪,只是给商品特意设计这些,就是前所未有的了。
“是的,如果你们的书写纸能够抑制维持这个价格,我们当然会选择你们。”围着桌子的顾客谨慎说道。
还是有人不相信这家文具店能一直以这个价格售卖这种品质的书写纸,认为这可能就是开业招徕顾客的手段。另外,也是为了卖出他们高价的钢笔……
然而这些顾客未来就知道了,这个价格真的会一直维持下去——路易莎设的造纸厂当然没有亏本经营,书写纸的零售价是4苏每叠,但给经销商的价格却是根据他们的拿货量2苏到2苏半不等!这个价格,对此时的造纸厂基本可以说是无利可图,但也不会亏本。考虑到有一部分是‘厂家直销’,多少是有些赚头的。
当然,这样不怎么赚钱也不是路易莎将书写纸当成民生用品,从一开始就定位为不赚钱的商品。实际在预计计划中还是会赚钱的,现在不赚钱,一方面是造纸工厂规模还较小,‘规模效应’尚未达到。另一方面,就是原材料的原因了。
造纸前期需要收集原材料、沤麻等准备工作,普遍得花一年时间。现在时间不足,是直接买来用的。人家也要赚钱,再加上运费,那当然比自己准备要贵的多。
现在造纸厂已经在自己收集原材料并加工了,只是还不顶用而已。所以等到能用的时候,这部分利润也出来了。
第245章 穿越中世纪245
造纸厂的第一样产品, ‘文人居书写纸’算是一炮而红了。不只是迅速占领了西岱不算小的书写纸市场,就连外地经销商也觉得这比外国进口的书写纸要好用,在价格还要更低的情况下, 利润是肉眼可见地让人心动!
是的,运输到外地有额外的运费,但话说回来,外地可没有厂家直销的文具店!价格上只要和之前的书写纸差不多, 就不愁卖了。而这样的话,利润就能平白多出一大截, 说不定比在西岱分销这些书写纸的商人还赚的更多呢。
唯一的问题是, 当下造纸厂的产量受限于原材料,实在有限。除了供应本地经销商,基本没有漏到外面的。
不过这也难不倒头脑灵活的商人,有人选择直接去找本地分销商,接手他们手里的书写纸。这样本地分销商根本不用做什么,过一道手就净赚了……所以他们也是愿意的。
对于这种操作, 路易莎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毕竟不是关系国计民生的产业,倒也不必动用‘行政命令’去指手画脚。要真的这也纠结,那真是一天到头什么都做不了,光盯着这些事了。
本来等到将来造纸厂产量上来了,外来的经销商可以无障碍地从造纸厂拿货,也就没有这种事了。
不过路易莎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在督促印刷用纸尽快完善工艺时, 她又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是生产‘草纸’——草纸可以使用干草之类的原料,制作工艺相对简单, 原材料的处理也没有那么费事费时。这时候收购旧年干草,直接就能开始生产了。
事实上,路易莎吩咐生产‘草纸’后,一个礼拜时间,造纸厂就拿出了样品。而在路易莎看来,这种厚软、颜色暗淡、纹理较为明显的草纸,除了摸上去有一层薄薄的粉末,其他和自己上辈子小时候在山村里见过的草纸没什么不同。
“这样的纸不能用来书写,也无法印刷书籍吧?”路易莎身边的人看到造纸厂呈上的草纸,觉得有些奇怪,说不上这能派上什么用场。
路易莎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就将草纸交给了身边的侍女,让好奇的她们也能上手看:“这当然不是用来做那些的,嗯……你们可以将它当做是‘羊毛’‘海绵’的代替品,用过就能抛弃,我想很多人会愿意购买的。”
草纸当然就是用来做‘卫生纸’的啦!
不管什么时代,绝大多数人都是有擦屁股的需求的。中世纪的贵族、大富豪会用干净的羊毛和纺织品,普通人和贫民则会使用随手可得的树叶,可过水清洗后反复使用的海绵等——可以说,在‘擦屁股’这个问题上,解决方案是两极分化的,要么特别奢侈,要么忍着恶心一分不花。
路易莎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觉得草纸做的卫生纸能做!
其实以成本来说,要有不错的利润,用草纸就和用干净羊毛花费差不多了。不过一张张的草纸,从使用感受上来说可比一团团的羊毛好多了。或许没有纺织品那么柔软精致,可它的价格又比纺织品要低得多——都使用纺织品擦屁股了,显然是不会重复利用的。
在路易莎的预计中,不是那么壕的中小贵族、商人,包括如今兴起的城市中产阶级。总之就是原本用羊毛的人,都基本会转而使用草纸。另外一些原本用树叶、海绵的人,尝试过后,也会有部分转变为草纸用户。
毕竟使用感受确实不同,只要经济情况允许,很多人肯定还是想舒服一些的。
“羊毛、海绵?”接过纸的侍女一下反应过来,在意外之余倒也没有不好意思。主要是中世纪文化上就不认为屎尿屁这些东西值得害羞,很多手抄书的边缘装饰图案都是以这些内容为题材的,由此可见一斑。
这大概是因为中世纪的卫生情况总是很糟糕的,人们,包括贵族,也往往或主动或被动与那些东西共存——如果生活在一个随时可见屎尿的环境里,又怎么会因为提到那些东西就不好意思?
这就像路易莎上辈子,家里是城中村,早些年周围还没发展起来时,其实就是城郊农村。那时候,村子里的孩子哪有城市里爱干净?像是冬天一个礼拜洗一次澡,那是习以为常的,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不爱干净,并为此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