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初阳的桃花娇艳欲滴,散发着淡雅的香味,刘瑶他们摘了一大把,子燕还给刘瑶、刘珏做了两个花环。
刘珏带着漂亮的花环,绕着刘瑶美滋滋转圈,“阿姐,阿珏漂亮吗?”
“漂亮,比花还漂亮!”刘瑶很捧场。
“阿姐也好看。”刘珏也投桃报李。
刘瑶带着花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曹襄。
“阿瑶!”曹襄看到刘瑶,连忙跑过来。
今年十岁的曹襄早已经摆脱小胖墩的样子,应该说从他七岁后,小家伙开始快速抽条,眉眼与平阳长公主相似,脸庞白皙精致,原先圆溜溜的大眼睛也在往丹凤眼方向变化,小时候的稚气在一点点褪去。
刘瑶:“阿狙。”
刘珏也乖乖喊道:“阿狙表兄。”
曹襄闻言,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阿珏,真乖!”
眼见小少年的爪子就要往刘瑶头上挪,她下意识躲开,眼含威胁,“阿狙,你胆子越发肥了!”
居然敢摸她的头。
“……不敢!”曹襄秀气的墨眸闪过一丝遗憾。
明明他比阿瑶大三岁,个子也比她高,可惜阿瑶总是摸自己的头,反过来,自己从未得逞过。
因为这事,被阿父、阿母笑话好多回。
“哼!”刘瑶看了看他身侧跟着的奴仆,好奇道:“你现在课业不是忙得很吗?怎么进宫了?”
作为十岁的孩子,在古代已经算是半个成年人,而且曹襄还是平阳侯的继承人,文武都要兼备,去年秋日,平阳侯曹寿带曹襄回了老家一趟,美其名曰历练。
现在田蚡病亡,曹襄身为晚辈,肯定要折腾一番,刘瑶觉得还不如待在老家。
曹襄叹气:“因为丞相过世,昨日皇太后染病,所以阿母进宫来看皇太后。”
他想阿瑶,所以也跟着进宫了。
刘瑶惊诧:“皇太后病了!”
曹襄:“太医已经看过,不重,养些日子就行。”
既然知道皇太后病了,刘瑶打算先带着刘珏与曹襄一起去看望皇太后。
到了长乐宫,皇太后见刘瑶、刘珏一人一大捧花,唇角经不住翘起,“这花真漂亮!”
刘珏将花送到她面前,奶声奶气道:“祖母,你要快快好起来,喝药苦苦的,不好。”
“好!祖母听阿珏的。”皇太后大手摸了摸她的脸庞,接过花。
刘瑶依偎在她身边,“祖母,阿父现在光陪着阿母,你要快点好起来,带我们去上林苑春游,馋死阿父。让他不和我们玩!”
刘珏闻言,握起小拳头,“同仇敌忾”道:“馋死阿父!”
皇太后被逗得直乐,平阳长公主忍笑道:“行,到时候咱们都去,将阿彻留下,让他眼馋。”
“好!好好!”皇太后笑了一阵,看着跟前大大小小的人,心中的郁气渐渐消散。
她正欲开口之际……
忽而一名宫女跑进来 ,惊慌道:“皇太后,昭阳殿来报,卫夫人提前生产!”
皇太后:!
平阳长公主起身,“卫夫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宫女:“产婆、太医都在。”
刘瑶拉着刘珏,顾不得其他,“祖母,我和妹妹去看阿母!”
皇太后来不及阻拦,两人已经跑出宫了。
她慌忙吩咐道:“快跟着两个公主!”
平阳长公主问道:“陛下知道吗?”
宫女点头,“卫夫人发动的第一时间,就去找陛下了。”
平阳长公主心中松了一口气。
可是等她赶到昭阳殿,发现刘彻并不在,甚至连他信任的中常侍莫雨都不在,但是派了卫子夫的弟弟卫青坐镇,让其披甲执剑守在门口,若是有人异动,可自行判断,先斩后奏。
平阳长公主心头一跳,宫中一定发生了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而临华殿总管曹福悄悄摸到皇太后耳边,小声低估了两声。
皇太后怒不可遏,失声道:“她怎敢!”
第49章 恭喜陛下,卫夫人又生下一个公主!
殿中其他人诧异看向皇太后。
皇太后说的是什么意思?
平阳长公主不解,“他怎敢?母后,你说谁?”
到底是谁?
做了什么事?
怎么让母后看着如此生气。
皇太后殿内众人都看着她,敛了敛神色,故作镇定:“没事……临华殿有人将田蚡送给本宫的东西摔了。”
见她说的含糊,平阳长公主猜测事情真相肯定不是这样,不过现下最重要的是卫子夫产子。
皇太后见众人不再深究,走到外殿,唤来贴身心腹,“告诉彻儿,现在卫夫人产子最重要,其他的事暂且搁置。”
“诺!”贴身心腹屈身行礼。
卫青目送皇太后的宫女出去,目光幽深地看着外面晴朗的天。
阿姊说过,阳春三月的阳光都带着花香,现下外面艳阳普照,天晴的仿佛蓝纱看,似乎能听到生命的气息。
这般好天气……阿姊,一定会平安无事!一定!
……
与昭阳殿紧张繁忙的情景不同,椒房殿此时截然不同,它安静的仿佛沉寂在死水一般,周围被羽林卫围的如同铁桶一般。
这种情景,对于一些羽林卫已经不陌生,建元六年的时候,陛下曾命令羽林卫包围椒房殿,当时事后,椒房殿主人陈皇后被禁足,宫权也暂时被皇太后接手。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只见陛下,不见皇太后。
椒房殿中,陈阿娇淡定地站在堂下,唇角噙着温柔的笑。
距离她上首不远处,一身玄色裾袍的刘彻背对着她,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莫雨垂眸敛目,手中捧着一个漆盘,漆盘上放着一个穿着桃红曲裾的小人偶,人偶腹部高高隆起,胸口和腹部都插了两根黑钉,同时头上也插着四五根细针,看着诡异又可怖。
若是将人偶翻过身,会看到人偶背后写着“卫子夫”三个字。
刘彻转身,面庞肌肉紧绷,唇角下拉,大手一把抓住人偶,用力时大手都在微微颤抖,“阿娇,你为何变成这样?”
“为何?”陈阿娇听到这话,觉得可笑,她也畅快笑了出来,“阿彻,你这话说的仿佛像个孩子。”
刘彻双眸喷火,“你居然还笑的出来?”
“好!好!好!就听阿彻的话,我不笑,不笑。”陈阿娇佯装歉意地掩住了唇角的笑,一副委屈地看向刘彻,“阿彻,我冤枉啊!这种腌臜邪物一定是旁人偷偷塞到我宫中的……噗呲!哈哈……哈哈……我果然学不会卫子夫狐媚委屈的样子。”
她笑的很用力,用力到眼角都渗出泪水来。笑的前仰后合,仿若狂风中随风晃动的瘦小枯木,风势再强一些,整棵树就要被折断。
“陈阿娇,你到底发什么疯!”刘彻没想到陈阿娇这般姿态。
在查到陈阿娇对卫子夫行巫蛊诅咒,并且也在她的宫中搜出人偶,而且人偶背后绣的字也是她的手艺,人证、物证齐全下,他以为陈阿娇会求饶、会痛哭,谁知她却快笑疯了……
“哈哈……哈……咳咳……哈哈!”笑的太用力,一下子呛到了嗓子,陈阿娇连忙用帕子掩住唇,“呼…… 阿彻,你说我在发什么疯?我是你的皇后,大汉的国母,可是你却对我冷漠,抛弃自己年轻时的诺言,你觉得我会什么疯?”
陈阿娇似笑非笑地注视他,视线细细地描绘他俊朗的轮廓,“自从太皇太后过世,你眼里可曾有我?现在窦婴也死了,窦家的党羽被你收拾的七七八八,我这个皇后若是再不做些事情,就晚了。难道要等着你将我打入冷宫?”
既然被他找到东西,连人证都凑齐了,陈阿娇也不装了。
“你将我困在这叫金屋中让我日日独守空房,让袁梅惨死掖庭,处死窦婴,打压窦家……阿彻,这些理由难道不够吗?你今日问我,我也想问问你,你可曾记得你早年的承诺,太皇太后临终托付?”陈阿娇眼眶泪水闪烁,唇角的弧度一直倔强地不肯垂下。
刘彻目光扫过她盈泪的眼睛、颤抖的唇角,掩在大袖的双手微微握紧,“陈阿娇,这些就是你行巫蛊之术伤害子夫的原因?”
陈阿娇见他不为所动,轻蔑一笑,“这也是陛下你选的,你将她护的如同心肝,我如何伤她,没办法只能无聊地做些东西,阿彻,我刚刚听说卫子夫早产 ,你说,我这是成了,还是……没成?”
“陈阿娇,你这是认了?”刘彻剑眉紧锁,目含滔天的怒火。
陈阿娇嘲讽地看了看外面围着的羽林卫,“阿彻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认与不认还有区别吗?”
她这些日子早就想清了,阿母是太皇太后的女儿,也算是窦家人,陛下怎么会留她一个窦家血脉坐在后位上,与其将来被刘彻诬蔑,不如先将事情坐实了,说不定成功了,她也痛快了。
殿内变得寂静无声,双方仿若针尖对麦芒,都怒不可遏地盯着对方。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内侍的声音,“陛下,馆陶大长公主到了!”
声音如石子一般,一下子打破了殿内冰封氛围。
陈阿娇眼底霎那间流出两行清泪,呢喃道:“阿母!”
刘彻沉声道:“让她进来!”
殿外的刘嫖听见刘彻准允的声音,深吸一口气,指甲狠狠抠了抠掌心一下,然后缓步走入椒房殿。
进入殿内,见女儿与刘彻都站着,女儿暂时没有受伤,精神看着也好,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参见陛下!”刘嫖恭敬行了一礼,不过起身之际,余光瞥到莫雨手中漆盘上的东西,瞳孔骤缩,双腿一软,一下子瘫了下去,“那……那是什么?”
“阿母!”陈阿娇连忙上前搀扶她。
刘嫖两手扣紧她的胳膊,嗓子发紧,“阿娇,中常侍手上是什么东西,与你没关吧!”
陈阿娇别过头,没有应她,只低声道:“阿母,你先起身!”
“!”刘嫖刹那间头脑发昏,头脑发昏,当即双眉倒竖,呵斥道:“阿娇,你到底在犯什么浑,你已经是皇后,怎么还不知足?难道要将自己的命给玩没了,让阿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太皇太后九泉之下难以瞑目才甘心。”
陈阿娇咬着唇,仍然默不出声。
刘嫖也顾不得其他,上前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阿娇,你当真要气死我,气死我……气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