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我更担心的是你和孩子们。椒房殿与临华殿的争斗,就是宫外也有所耳闻,无论是皇太后、陈皇后还是馆陶大长公主,他们的身份都在你之上,你夹在他们中间不容易。”卫君孺轻声道。
卫子夫:“长姐放心,在宫中这么久,我还是有自保能力,长姐马上快要生了,这个时候不应该进宫的。”
“还有一个月,哪有那么紧张,见不到你,我才担心。”卫君孺展露出一抹舒心的笑。
卫少儿也在一旁帮衬,“是啊,子夫,你别担心,你在宫中安稳,我们在宫外才能安稳。”
卫子夫闻言,望了望神情关切的姐姐们,唇角同样扬起笑容,“我知晓。”
她同样知晓,她若是在宫中不好,宫外的家人们也会受到牵连。
见卫君孺无事,三姐妹的话题也轻松了起来。
卫媪进来时,看到这一幕,眸光一亮,“阿孺没事了?”
卫君孺:“阿母,现在好了,我觉得应该没事,你若是不信,可以让太医看一下。”
听她这样说,卫媪放心了,连忙给她们说了霍去病要去告状的事情。
卫少儿听完,唇角上翘, “阿母放心,我和你出去揍那小子一顿。”
进宫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夹着尾巴,谁知道现在胆子肥到要去向陛下告状。
卫子夫觉察出不对,“阿母,孩子们都在外面?”
“我哄他们在外面守着。”卫媪抬手指了指外殿的方向。
坏了!
卫子夫与卫少儿对视一眼,顾不得说其他,同时向外面走去。
卫媪察觉氛围不对,怔怔地站在原地,看向卫君孺,“阿孺,子夫、少儿她们怎么了?”
卫君孺扶额苦笑,“阿母,你快去外面看看,可能已经空了……”
卫媪:……
到了外面,果然殿内空荡荡的,唤来内侍一问,
卫媪前脚进内殿,后脚刘瑶他们三人就跑了。
卫子夫现下也不好追究宫人没有拦住人,她知道,他们拦不住三个孩子。
卫媪担忧道:“子夫,他们不会真的去找陛下告状吧。”
“十有八九!”卫子夫叹了一口气。
卫媪有些着急,“那我们赶快将他们给带回来。”
见卫媪正欲往外冲,卫少儿上前拉住她,“阿母莫要担心,他们去了就去了吧,陛下不会与三个孩子计较的。”
再说让他们与陛下说说,于他们也不是坏事。
长姐今日在宫中被刘嫖刁难动了胎气,这可是许多人看到的,就算她们不计较,皇太后那边估计也会把握时机。
……
刘瑶、刘珏、霍去病担心被卫子夫他们追上,所以一路上不敢耽搁,走到未央宫时,三人都是气喘吁吁的。
刘彻听说他们三个来了,有些纳闷,“阿瑶他们这个时候干什么?”
阿瑶昨日和他说了两次,说今日卫媪、卫少儿他们要进宫看他们。
莫雨低声道:“ 陛下,前不久丹阳侯他们进宫时,遇到了馆陶大长公主,双方说了话,现在宫中在传,可能馆陶大长公主语气重了些,卫君孺吓得动了胎气。”
刘彻双眸微眯,“姑母的脾气今年反而大了。上旬两次与母后吵架,现在又欺负一个孕妇,这就是汉室公主的修养吗?”
莫雨连忙跪下:“陛下息怒!”
陛下只说了馆陶大长公主,没说皇后,皇后现在的脾气也渐渐与馆陶大长公主靠拢,有时候即使面对陛下的温声软语,也是冷嘲热讽,弄得陛下不知道如何是好,让他搞不懂皇后到底在不在乎陛下。
“让阿瑶他们进来!”刘彻沉声道。
莫雨:“诺!”
……
刘瑶、刘珏带着霍去病奔入殿内,按照说好的,刘瑶打头阵,刘珏、霍去病辅助。
“阿父!冤枉啊!”刘瑶两手高举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冤”字,给刘彻行了一个五体投地大礼。
刘珏、霍去病跪在她身后,也是如此模样。
刘珏:“阿父!冤枉啊!”
霍去病:“陛下!我要告状!”
三个孩子,最大七岁,最小三岁,这种岁数就是将天捅了一个窟窿,也是透着可爱的。
只是……
“……”刘彻眼皮禁不住一跳。
他觉得即使贵为帝王,他也经不住自家孩子这么折腾。
如果当事人不是自己,刘彻不止不会制止,还会鼓动。
只是与刘嫖的一次无伤大雅的口角,几个小孩就过来“喊冤”,传出去后,他们天家的颜面何存!
“阿瑶,起来!再不起来,你给朕抄写三遍论语。”刘彻起身,走上前将小孩涂鸦的“冤”字给收缴起来,扫视三人,声音沉了三分,“还不起来!”
刘珏看向刘瑶,小声道:“阿姐,还要哭吗?”
他们来之前说好了,若是阿父发脾气,就由她哭。
话音落下,刘彻的目光瞬间直射而来。
“……”刘瑶乖乖地拉着刘珏起身,讨好道:“阿父,我其实替霍去病喊冤!”
说话时,趁刘彻没注意,将他手里的“冤”纸夺过来,塞到霍去病手中。
霍去病学着她之前的摸样,高声道:“陛下,我要告状!”
刘彻眉梢微扬,“告什么?你年纪不小了,已经是个小少年,不图报国,学着阿瑶这群小孩子告状,以后怎能长成一个男子汉。”
霍去病一听,“咻”的一下站起来,将纸一扔,拍着胸脯道:“陛下,虽然我年纪小,但是你也不能糊弄人,我今年才七岁,距离长大还有十年,你现在为我做主,等我长大,我做大将军,给你打天下!”
刘彻负手打量面前的小男孩,眉眼清秀,大概四尺高,站在那里,好似一只冲劲十足的小牛犊,又好像生机勃勃,向阳而生的小青松,丝毫不怵他的身份。
有意思!
这就是卫少儿的儿子!
这小子的运气不错,虽然出生时卫家地位较为低下,但是等他记事时,卫家已经富贵,而后卫少儿因造纸术而封侯,小家伙的底气就足了。
“那你说,要朕如何做主?朕要告诉你,馆陶大长公主乃是朕的姑母。她就是当着朕的面骂朕,朕也没法子。”刘彻饶有兴致地逗弄道。
刘瑶扭头翻了一个白眼。
信他个鬼。
刘珏双手抱住刘瑶,将头埋进她的怀里,奶声奶气道:“阿姐,阿父也被她骂了。阿父好可怜!”
刘瑶压住嘴角的弧度,学着刘珏的样子,心疼地望着刘彻,“阿父,好可怜!”
刘彻:……
“啊?”霍去病愣了一下,尤其见刘彻已经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纠结地挠了挠头,“那怎么办?你不是陛下吗?你都管不了那个凶凶的女人?”
明明舅父说,皇帝是天底下最大、最强的人,能管所有人,怎么也有管不住的人。
刘彻闻言,深吸一口气,抬头唏嘘道:“霍去病,其实当皇帝也没法为所欲为!等你长大了就知道。”
而且就算他想要对刘嫖出手,也不能明着告诉这些小孩,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一些事总要私下里干。
霍去病一头黑线。
“等你长大了……”
大人们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都会用这话敷衍他们小孩子。
刘瑶见状,摇头失望道:“阿父,你太让我失望了!”
刘珏跺着小脚,脸上的每一寸奶膘都带着控诉,“阿父,失望!”
刘彻无奈道:“你们捣什么乱!”
霍去病见刘彻没法解决,也不想在这里耽搁,扭头就要走,被刘瑶扯住了。
刘瑶指了指悠闲看戏的刘彻,“阿父解决不了,就要赔偿,咱们三个人,拿好多东西给大姨母!”
他们三个人不能空手而归,否则回去不好交代。
总之要让别人知道他们不是好欺负的。
——实际上,他们带东西回去,才会更让人头疼。
霍去病一听,眼睛一亮!
刘珏小朋友,已经往御案上去冲了。
她今日来时就注意到阿父摆放在桌案上的那尊像猫猫的摆件了。
“公主!”莫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说是迟,那时快,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在刘珏的小手快摸上青玉虎尊摆件时,将其捞了起来。
这可是商周时期的,陛下最近甚为喜爱。
“坏人!”刘珏当即嘴一瘪,控诉道。
刘彻松了一口气,余光搜寻刘瑶时,发现她已经跑到墙角的书架,踮着脚去够三层的金瓶。
他顿时倒吸一口气,连忙上前,“想要就说,别自己碰,砸到头怎么办。”
刘瑶见状,拉着霍去病过来,开始“点菜”,“第三层金的我都要了。”
霍去病指着五层拜访的宝剑,“我要那个!”
原先这把剑摆在三层的,但是刘彻担心孩子碰到,就让人放在高处了。
刘彻皮笑肉不笑道,“卫君孺需要宝剑吗?”
霍去病闻言,立马变了目标,心虚地指了一个精美的黑金漆器兽尊。
……
等刘瑶、刘珏、霍去病他们抱着东西雄赳赳、气昂昂离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