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回过神,“宣召吧!”
等人的时候,刘彻向刘瑶介绍这人,“这人原先是赵王的座上宾,因为发现赵王太子与其胞姐、赵王嫔妃有奸乱,并且勾结地方豪强,为祸一方,被赵王追杀,这才逃到长安告发。”
“……”刘瑶微微皱眉。
这事情怎么有些熟悉。
片刻后,一名戴着鸟羽作缨帽子,身穿织丝禅衣,装扮有些娇媚的男子进殿。
此人身材魁梧,偏偏装扮有些妩媚,让人不由得侧目。
刘彻感慨:“燕赵果然多奇人!”
刘瑶眼皮一跳,冷笑一声,“只不过为了让帝王侧目,耍心机、博眼球罢了,阿父,你信不信,以后会有人有样学样,莫说穿成这样,若是能换得帝王青睐,即使给你面前脱光了都行。”
刘彻嘴角微抽。
他就是随口说了一句。
阿瑶这话,显得他好没有见识,若真有人敢在他面前吃赤身裸体,他就将人投入虎苑,还省的扒衣服了。
莫雨没想到,来人才出场,这对天下最尊贵的父女就为他吵架,心中也对这人有了些许不满。
来人恭敬地站在殿门口附近,没有帝王传召不敢轻易上前,所以没听到刘彻、刘瑶说话。
只是半晌才听到刘彻的声音,让他还以为今日这身走错了路子,惹恼了帝王。
“你且上前!”刘彻沉声吩咐。
内侍高声道:“来人上前!”
“诺!”魁梧男子恭敬走到场中,声音微扬,“草民江充参见陛下!”
“噗——”听到这个名字,刚抿了一口酒的刘瑶不禁喷了出来,瞳孔一颤。
没想到,这还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啊!
江充诧异抬头,就见帝王右下手坐了一名相貌艳丽的女子,想起之前向内侍打探的消息,想必这人就是深受宠爱的长公主了。
刘彻惊诧,“阿瑶?”
“咳咳……”刘瑶用帕子擦了擦唇边,笑容微苦,真心实意地看向刘彻,“阿父,你真是我的好阿父,阿瑶回去后,再给你写一万字的故事。”
她若不是今日来了,就错过江充。
“……”刘彻眼中疑惑更多了 。
不过听完她的话,还是很开心,“倒也不必这么多,尽力而为,不要累着自己。”
父女俩说完体己话后,刘彻将注意力放在江充身上,“江充,你来自哪里?如何知道赵王太子的事情?”
江充温声道:“启禀陛下,草民有一亲妹,能歌善舞,吹拉弹唱无所不能,所以草民才能得赵王青眼,成了他的座上宾。
原先在得知赵王太子刘丹的恶事时,草民也痛苦万分,毕竟草民的妹妹嫁给了他,原以为保持沉默,就能护一家老小周全,也能安稳度日,谁知赵王太子疑心草民背叛他,向赵王揭发了他的私事,便派人抓捕草民,草民虽然逃了出来,却连累父兄与姐妹,他们全部被杀害了,如今草民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可怕的。”
刘瑶冷嗤:“赵王宽厚,你为何不向赵王告发?毕竟赵王太子与其妃子有染,赵王肯定不会饶恕他。”
江充苦笑,“回禀长公主,此乃家丑,草民即使说了,先不提赵王太子,草民多半是活不了。”
刘瑶不咸不淡道:“哦!”
刘彻微微颔首,“你说的有理!你所呈报之事,大多属实,朕会给你做主,对了,燕赵之地有你这样的服饰吗? ”
江充:“回禀陛下,燕赵之人擅歌舞,这等装饰稀松平常,不值一提。甚至有少年扮成少女,起舞助兴。”
听到这里,刘彻看向刘瑶,眼神满是“你看吧,是你少见多怪。 ”
刘瑶偏头翻了一个白眼。
刘彻接着又问了燕赵地方的民俗,江充款款道来,不仅巨细无比,而且十分有趣。
刘瑶同样噙笑听着,看似入迷,实际眸中一点笑意都无。
半晌过后,刘彻问道:“你既然到了朕的面前,想要做什么官。”
江充闻言,躬身长拜,“臣钦慕大将军与冠军侯的经历,也有报国之志,想要为陛下出使匈奴。”
刘彻微愣,看着江充更多了几分欣赏。
虽然现在匈奴势弱,但是如今出使匈奴,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不小心,有可能回不来。
刘彻:“你出使的话,若是遇到匈奴的刁难,如何应对?”
江充:“草民到时随机应变,见招拆招,还未经历,不能给陛下肯定答复。”
刘彻欣慰点头,此人没有夸大,条理清晰,他思索片刻,“既然这样,朕就命你出使匈奴,若是平安归来,朕有重赏。”
不仅如此,他还任命其为谒者。
江充欣喜,“诺!”
等到江充退下,刘彻看向一直沉默的刘瑶,“阿瑶,你觉得此人如何?”
刘瑶:“口舌伶俐,会哄人,也有胆量。”
刘彻:“朕觉得如此。”
刘瑶则是呵呵了。
既然江充出现了,她要好好想想。
至于江充举报的赵王太子刘丹,刘彻派兵包围了赵王宫,抓捕刘丹,并且将其判处死刑。
赵王刘彭祖亲自来到长安,向刘彻请罪,跪伏道:“陛下,江充是个被缉捕的亡命小臣,现如今不过是想借你的威严报复私怨,陛下圣明,将来此人一定会被下油锅的,臣愿意挑选赵国猛士从军抗击外族,以赎刘丹的罪过。”
赵王是他的兄弟,此次被自己儿子戴了好几顶绿帽子,还要保下儿子,让他不由得感慨赵王的慈父心肠,而且赵王也屈服了,愿意替他打仗,刘彻也就放过刘丹。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刘丹的赵王太子之位被废了。
刘瑶听说后,对赵王的话表示赞同,赵王识人的功夫不赖。
只不过,估计赵王也没想过江充未来会整出那种滔天之事。
……
临近过年的时候,刘瑶有了一些时间,闲来无聊的时候,加上江充的出现给了她不少“灵感”,又给她的亲爹写了一些故事,然后送给刘彻赏阅。
这次故事讲的是太子与天子身边的宠臣有了矛盾,宠臣害怕太子报复,为此勾结后妃,用巫蛊之术栽赃嫁祸太子,太子为此深陷牢狱,群臣激愤,争相为太子证明,在宠臣、后妃的挑拨下,天子觉得太子笼络大臣,有架空造反之嫌,想要将太子抓了,太子知道后,在心腹的帮助下逃出都城流落民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子终于查出宠臣与宠妃的阴谋,将其腰斩以正视听,同时向天下发召,迎回太子,父子一开始疏离,而后天子率先低头,父子俩推心置腹聊了三日,父子俩终于关系和睦,天下太平。
刘彻:……
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只是如果原型不是他就好了。
他想了想,就请某作者进宫了。
刘瑶还以为刘彻宣她进宫有什么大事,就是为了她写的那些东西。
她挑了挑眉,“阿父,儿臣将你写的那般好,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
她将故事主角的人设弄得那般好,就是为了让某人能照镜子学学,不是让他骄傲自满的,莫要最后自己毁了“刘拾”。
刘彻:“朕可不会为了宠妃和大臣的几句污蔑就伤了太子!”
刘瑶眨了眨眼,“阿父,故事纯属杜撰,如有雷同……呸呸呸!才不会有雷同,你也说了,不会出现这事,计较这些做什么? ”
刘彻捶了捶桌子,“你改一下,朕是个明君!”
刘瑶:“改了那多没意思,再说,写了这些,阿父也能自省,莫要步上‘刘拾’的路子。”
否则她写这个,岂不是白写了。
她打算不仅要写出来,还要让人排成戏,让刘彻好好欣赏一番。
“……”刘彻脑门青筋微跳。
当年定主角名字的时候,他明明帮忙取了那么多有内涵的名字,偏偏刘瑶都划掉,给起了“刘拾”。
美其名曰,既然是化名,给百姓讲的,要那么多心思作甚,阿父排行第十,那就刘拾吧,旁人也好猜。
刘彻当时被哄了。
现在随着“刘拾”越来越有名,他就有些后悔当年不起个好听化名了。
不过刘瑶此次的目的不在这,“阿父,现如今四海昌平,长安许多贵戚骄奢淫逸,行为有诸多不法,不加以整治,长久以后,对你的威名有所损害。”
刘彻眼皮微跳,提醒道:“阿瑶,你前段时间才送了上百人去幽州!”
到底长安又有哪家得罪了阿瑶,让她又开始折腾了。
刘瑶顿时瞪眼,“阿父,儿臣做这些,可不是徇私,而是以正风气。”
她也不想这么快再折腾一波,奈何江充出现了。
她思来想去,不管江充能不能从匈奴平安回来。
她先将他的路走了,让他无路可走。
不是仗着直指绣衣使者耀武扬威吗?
这个职位,她要了。
刘瑶想到此,送上自己的奏疏,“阿父请看!”
刘彻接过奏疏看了一遍,挑了挑眉,“你要让刘琼当直指绣衣使者?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她的想法?”
奏疏中,刘瑶建议任命刘琼为直指绣衣使者,教训那些违法乱纪的达官显贵与官员,自家人办事,肯定不会心慈手软,若是做的不好,到时候可以找刘琼算账。
所谓绣衣使者,是刘彻设立的私人探子,其实也是御史的一种,他们虽然身穿绣衣,但官位低,要说有什么特殊,就是直接听命与皇帝,对皇帝负责。
绣衣使者的职责包括,讨奸、治狱,督查官员、亲贵奢侈、谕制等不法事。
神出鬼没,无处不在。
刘瑶当时一听,就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与锦衣卫一样吗?
果然做特务的如果职权太过,容易出事。
刘瑶热情道:“都是!”
刘彻似笑非笑道:“阿瑶,你现如今掌控国库,刘珏也领兵,你现在又要给刘琼弄个直指绣衣使者,太子却被你给丢到幽州去了,总不能因为他是皇子,你就如此嫌弃他吧。”
“啊?”刘瑶差点被他的话呛到,什么叫她嫌弃刘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