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维真是有福了,前半辈子压根没有机会见过海,后半生满足了,就不知道乌维是如何想的了。
大军归来当日,刘彻于未央宫设置宫宴,卫青、霍去病、曹襄等人换下铠甲,赴宴庆祝。
接风宴过后,就是论功行赏了,此番战役卫青与霍去病谁应居首功,让朝中公卿犯了难,霍去病有封狼居胥的成就,卫青虏获了匈奴单于乌维,而且以劣势硬刚匈奴主力,最终还是卫青起身,推举霍去病,众人纷纷赞赏大将军高义。
无论是宴会,还是论功行赏,霍去病、卫青都是主角,那几日无论朝堂还是民间,讨论的也都是他们。
与他们一同出征的其他将领虽然也都拿到了各自的封赏,与他们一比,就显得黯淡了。
大将军卫青增加食邑一千五百户,后将军曹襄增加食邑五百户。
前将军李广贻误战机自刎,不予追究,右将军赵食其其罪当死,赎罪后贬为庶民。
霍去病食邑增加五千拜八百户,帐下属将皆有封赏。
霍去病与张苒不满一岁的小儿子霍檀被封成乐侯。
不少人为霍去病惋惜,觉得他的儿子少了,若是像卫青当年有三个儿子,他们一家肯定也会多三个侯爵。
即使此次卫青、曹襄有封赏,但是除了他们,卫青部的其他下属就没有封赏。
此次卫青虽然拿下乌维单于,但是对比霍去病封狼居胥的成就,与匈奴主力对战的卫青部战损很高,若不是将匈奴本部全歼,俘虏匈奴单于,刘彻并不打算给与封赏。
……
此时的卫家真如皓日当空,无人敢望其项背,但是不代表没人不会背地里耍手段。
眼看着卫家的光芒太盛,家族犹如铁桶,不好耍手段,就有人开始挑拨关系,各种各样的都有。
有贬低卫青,抬高霍去病的,表示卫青年纪大了,用的老战术,不如霍去病,若是霍去病是主力,肯定会获得更大的胜利。
也有斥责霍去病不尊长辈,骄肆猖狂的。
也有贬低霍去病,抬高卫青,表示没有卫青,何来霍去病的今日,霍去病不能对大将军不敬。
除了挑拨卫青、霍去病,曹襄也有戏份,长安出现了不少为曹襄委屈的流言,甚至连刘瑶也牵扯在内,说当年卫子夫打算将她嫁给霍去病亲上加亲,陛下因为平阳长公主,将她嫁给了曹襄,拆散了一对鸳鸯。
刘瑶听到后,尬的脚指头简直要扣地。
偏偏曹襄这个人居然戏精附体,还在她面前演戏,睁着大眼,咬着唇,省的她看不出来他满脸幼稚的委屈,“阿瑶,我不如霍去病,你不会嫌弃我吧。”
刘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演。
曹襄见她没反应,拿出之前封赏的诏令交给她,继续委屈巴巴道,“我什么都给你,你别抛弃我好不好?”
“哦!”刘瑶接过诏令,不咸不淡地应了一下。
曹襄:“……阿瑶,你这样子是答应我了?”
刘瑶偏头想了想,“你若是再在我面前这个样子,不用等到我当寡妇改嫁,现在就将你给踹了!”
“阿瑶!”曹襄顿时黑了脸,对上对方含笑的眸子,强压委屈,将其搂在怀里,直接耍无赖,“不行,你别想将我踹了,这辈子都别想。”
“你都这样说了,还问我做什么?”刘瑶躺在他怀里,朝天无奈翻了一个白云。
“那我这几日见你有些不开心,难道不是因为我的事?”曹襄不解。
虽然阿瑶这些日子看着高兴,但是他还是看出对方被笑容掩盖的愁容。
“很开心啊,舅父与霍去病都有收获,哦,还有你,所以旁人无论夸你还是夸霍去病,我都没有损失,你不用担心。 ”刘瑶望着天际如同积雪的薄云,扬手感受了一下从指缝逃过的风,“阿狙,马上风要来了!”
“风……从哪里来? ”曹襄愣了一下,眸光微转,不动声色问道。
难不成阿瑶提前知晓了什么消息。
或者陛下看卫家现在太过强盛,想要打压?
刘瑶站直身子,将他推开,没头没尾道:“谁知道呢!”
她现在命人日夜盯着李广府上。
……
李广的尸体运回长安后,李家为李广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前来吊唁的人很多,卫青、霍去病、曹襄也去了。
民间对李广的自杀多有惋惜,朝中公卿亦是可惜。
不过对于军队中人,尤其卫青部则是觉得不服气,若是李广能按时到达支援,他们卫青部也不会付出这么大的战损,陛下的封赏肯定不亚于霍去病部,也不会造成现在霍去病部吃肉,他们只落到喝汤的地步。
亏李广还是威震天下,打了一辈子的将军,临了却晚节不保,多次迷路。
李敢没想到他父已经独揽罪责自刎,军中还有人对他说长道短,明明是卫青的指挥错误!
……
七月中旬,临近末夏,燥热的天开始降温,不过天气还是保持六月的风格,阴晴不定。
刘瑶得到消息,说李敢闯入卫青府上,当面怒斥卫青指挥不力,造成战役失利,逼死李广。
刘瑶:“李敢动手吗?”
手下愣住,“自然没有。”
李敢怎么可能有胆子对大将军动手。
刘瑶松了一口气,挥手示意来人退下。
她不知,次日李敢再次登上长平侯府的大门。
卫青对李广之死也十分惋惜,不忍李敢钻牛角尖,就让他进府。
李敢一见到卫青,所说之言与昨日几乎相同,“卫青,我父的亲信证明是你指挥不力,而后为了脱罪,逼死阿父,你今日要给我一个交代!”
府中众人皱眉,李敢实在是无理,就是李广都不敢当面喊大将军名讳。
“李敢,你冷静,李将军之事我也惋惜,此事确实与我无关。”卫青虽然知道李敢来者不善,想着李敢情有可原,又年轻,面上就多了一层包容,示意他坐下,就算为了卫家与李家,他也会与他好好解释这番事情。
“卫青,你现在还狡辩,我父的尸身才下葬不久,你当日去祭拜时,良心可安!”李敢却不领情,目眦尽裂,一把抽出长剑,剑尖直指卫青。
厅内的卫青亲卫见状,当即抽出长剑,纷纷怒斥,“贼子何敢!”
“冷静!”卫青神色淡定,让身边人莫要冲动。
据他所知,李敢虽然冲动,人却不笨,他若是敢杀他,就是拉上整个李家陪葬。
即使这样说了,厅内氛围一时间也是剑拔弩张。
李敢双眸赤红,大手紧握着长剑,“卫青,我要为阿父报仇!”
卫青:……
……
刘瑶得知李敢又闯进长平侯府没多久,被侯府亲卫给扔了出来,然后李敢就回去了。
“舅父府上如何?”刘瑶斜靠在坐榻上,素手不轻不重地扣着扶手。
探子道:“没有动静。”
刘瑶:“可曾宣过大夫?”
探子恭敬道:“没有!”
刘瑶想了想,“长平侯府附近的人暂且撤回,你去李家打探一番。”
她让人去长平侯府去探查,有点班门弄斧了,既然这样,那就换个目标。
竖日,刘瑶起床没多久,探子从李敢那边得到了消息,李敢打伤了卫青。
刘瑶:!
她思索片刻 ,放弃了直接上门找李敢算账的打算,让人收拾马车,她要去找长平侯府。
曹襄见她火急火燎,疑惑道:“阿瑶,你这是去哪里?”
“去长平侯府看舅父!”刘瑶伸开手,由着侍女给她穿上披风。
曹襄一听立马道:“我也去看大将军!”
“你也去?”刘瑶停住脚步,面带疑惑。
曹襄无奈提醒,“阿瑶,我与你是夫妻,你不必所有事都自己担着,也可以依赖一下我。”
可惜他与阿瑶成婚四年,阿瑶还是没有形成习惯,难道因为他待在她的身边少了,让其没有形成依赖。
阿瑶现在有些忽视自己,等到他们之间有了孩儿,自己在阿瑶心中的地位更低了。
想到此,曹襄不等刘瑶的允许,直接牵着她的手登上马车,坚定道:“没错!”
“好吧!”刘瑶唇角微抽,在马车中坐稳,命人启程。
在去长平侯府的路上,刘瑶顺便将事情与他说了一下。
曹襄眉心微压,“你怀疑李敢伤了大将军?”
即使因为李广的死,李敢也太猖狂了。
“嘘!小声点,此事先不要声张。”刘瑶拍了拍他的胳膊,“等到了舅父府上,你先试探一番,别伤到舅父。”
曹襄:“若是我试探不到呢?”
刘瑶白了他一眼, “那我只能当面揭穿了!”
曹襄:……
……
刘瑶到达长平侯府大门时,卫青正在让亲卫给他上药,听闻刘瑶上门,下意识掩盖伤口,然后反应过来刘瑶还没到,当即轻咳一声,嘱咐道:“尔等莫要在长公主面前胡言!”
亲卫不忿,“大将军,李敢对你不敬,理应受到惩罚。”
“嗯!”卫青面色一冷,眼神警告。
亲卫抿了抿唇,默默低下了头。
卫青:“谁若在长公主面前说昨日之事,以后莫要在卫某身边了。”
一时间,正厅内的氛围沉的仿若掉进水里。
等刘瑶进来时,卫青笑容和缓,“你们小夫妻俩怎么来了?”
刘瑶坐下,同样笑盈盈地看着卫青,“当然是看舅父!”
曹襄拱手道:“我最近看兵书时有些疑问,阿瑶就特意拉着我,求大将军为我解惑!”
刘瑶眉眼弯成月牙,“舅父,正好我看曹襄这些日子也闲的慌,不如你去校场调教一番,让他下一次遇到霍去病,能收拾他,省的霍去病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