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懒洋洋应下,“知道了。”
霍去病余光瞥到一旁玩耍的东方筠、东方姜盈两个孩子,蹙眉沉思,冷不丁道:“姨父,成亲好吗?”
“嗯?”抿茶的东方朔愣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想起前两天陛下与他聊起关于霍去病的婚事,嘴角微翘,“男儿成家立业,你说呢!怎么! 被人催的烦了?”
霍去病挠了挠头,“不是我,是李敢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他以为张苒与我有关系,让人去张家提亲!”
“哦!”东方朔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上下打量霍去病,看到少年眼看着要炸毛,才收回视线,佯装淡定道:“你说的是张汤之女张苒吗?那孩子在长安可是有名的才女,貌美又知书达理,若不是因为是张汤的女儿,加上性子有些冷,估计人家早就定下来了!”
“李家是世家豪族,李敢也不是无的放矢的性子,张汤虽然被许多人诟病,现在位居三公,与李家结亲也相配,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真心的?” 东方朔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当然,当然是张苒说过不会嫁给李敢。”霍去病犹豫了一瞬,昂首自信道。
说完,他又皱起了眉,“我让人打听了,李敢身边已经有女人了,他配不上张苒。”
东方朔闻言唇角翘了翘,“去病,你如此热心,是嫌弃李敢,还是看重张苒?”
“有区别吗?”霍去病眼眸转了转,微微偏头,“ 东方朔,你想说什么?”
东方朔两手一摊,“我也没办法,陛下最近与我说起你的亲事,刚刚你又主动提起张苒,我想的也不多。主要是你与张苒怎么想的。”
“……”霍去病面上一会儿阴,一会儿晴,最终用力捶了捶太阳穴,仰天头疼道:“此事我要仔细想想,要与张苒说说。”
……
刘彻先在未央宫召见了张骞,张骞奉上了西域诸国送上的国书,其中分量较重的是乌孙国王。
在西域三十六国当中,乌孙国是其中最大的,其所驯养的乌孙马十分出名,而且据说他的战斗力几乎能与匈奴抗衡。
乌孙国足有人口六十余万,其中军队十八万,虽然这些数量对与大汉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在西域,已经能横着走了。
乌孙王听闻汉朝将匈奴数次都打的头破血流,所以想要与汉朝结盟,共通夹击匈奴,所以此次送了张骞二百匹乌孙宝马已视诚意。
张骞:“乌孙王很喜欢陛下赐予的宝刀,说是想用这把宝刀砍下匈奴单于的人头。”
乌孙想要建一个独立的大国,但是之前一直受制匈奴,被匈奴欺压,后来历经磨难才摆脱匈奴的控制,不过现在也经常骚扰乌孙,所以乌孙对匈奴没什么好印像。
刘彻打开乌孙王送与他的国书,微微点头,“你此次做的很好。”
张骞笑了笑,“臣归来时,从边塞到长安,百姓一直诉说匈奴的大败,喜气洋洋,下一次臣再从西域归来,恐怕就能听到匈奴王庭被拿下的消息了。”
“哈哈哈!借你吉言!朕也想听到这些。”刘彻大笑不已。
之后刘彻又让人在宫中设宴,招待西域诸国使者。
刘珏带着刘小琼、刘小据去看了看传说中长得奇怪的西域人,心满意足地回到椒房殿。
刘瑶见他们回来,笑道:“回来了,看够了?”
三人齐刷刷点头。
两个小家伙纷纷扑到她怀里。
刘小琼惊奇道:“阿姊,他们眼睛像宝石一样。”
刘小据郁闷道:“听不懂他们说话,头发乱乱的,胡子乱乱的,衣服好看。”
刘瑶闻言,摸了摸他们的头。
她怀疑刘小据说衣服好看,是因为觉得人丑了。
这群西域人的到来,让长安城的热闹又增加了几分,虽然他们不会说汉语,但是出手阔绰,见什么都稀奇,长安的商家特别喜欢招待这些西域人。
十月中旬,甘泉宫苍玄子来报,说李少君重病,一下子起不来身了。
听说只是半个月时间,李少君的一头黑发变白,整个人老了二十岁,若说之前李少君面上看起来五十多岁,现在看起来足有八十岁,倒是与他宣扬的年龄对上了,并且牙齿接连脱落,病情恶化速度,让人心惊。
宣室殿中,刘瑶纳闷道:“他不是这一年都在种地吗?怎么一下子病了?难道在山上被咬了?可是现在深秋,没有蛇了吧。”
听到“种地”二字,刘彻嘴角微抽。
苍玄子让李少君垦田,对外的名义谁让他精进“种谷成金术”,实际上,就是让他种地。
苍玄子:“启禀长公主,李少君是生病,不是中毒,大夫说,他因为吃了太多丹药,丹毒入腑,已经回天乏术,现在李少君混混沌沌,这两日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刘瑶闻言,目光幽幽地看向刘彻,“阿父,看来儿臣真是误会李少君了,不是真心害阿父的,他真是信奉金丹有用,不过就是读书太少,将自己给毒死了。”
刘彻眉心一跳,拉着脸警告:“阿瑶!”
等苍玄子退下,刘彻神情复杂,“阿瑶,世上真没有金丹吗?”
“世无长生,长期吃那些金丹,只会将自己的身体摧毁的更加彻底,临死也不能安生,阿父,我听说,多吃这些用水银或者朱砂炼制的丹药,时间久了会头疼做噩梦,而且眼前时有幻象,最后分不清现实与幻觉,头痛而死。”刘瑶唏嘘道,“当然生病的人脾气也很暴躁,你若是不信,大可试试……呜呜……”
她轻啜一声,翘起兰花指,“大不了我与阿母就靠刘据了。”
刘彻脑门青筋直蹦,环顾左右,看到挂在御案旁边的藤条。
这东西还是刘瑶挂在这里,让他震慑几个小的。
她既然是他的长女,也应该体验一番。
“……呜呜!” 刘瑶矫揉造作地低啜了两声,正欲开口,余光瞥到刘彻去摸藤条,立马跳了起来,“阿父,你来真的!”
刘彻攥着藤条,冷笑道:“不与你来真的,你也不会涨教训。”
刘瑶当即闪开,一溜烟躲到书架后面,“阿父,我是关心你,你想想,我若是不关心你,不说这些,你也不知道啊!”
“强词夺理!”刘彻知道女儿关心他,但是这个口无遮拦的毛病一定要改,否则他将来怕是要被刘瑶气死。
最后刘瑶还是被刘彻拉了出来,用藤条抽了三下。
刘彻抽完人,将藤条一扔,刘瑶捡了起来,决定以后换一条更细、更软的藤条。
被刘瑶整的脑瓜子仍然嗡嗡响的刘彻坐下后,喝了半碗茶,平复心绪后,余光瞄到桌上平阳长公主今年送给他的白玉虎尊,忽而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关于阿瑶与曹襄的婚事,他一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与阿瑶的提起。
之前他想将事交由子夫处理,可是最近事忙,就一直拖延至今。
正巧阿瑶刚惹他生气,敌弱我强,此时正好。
“阿瑶,朕忘了与你说一件事,去年平阳侯去世前,为曹襄求娶你,朕答应了。”刘彻不动声色道。
“哦……”刘瑶正在拆藤条,一时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她猛地抬头,“啊?”
第91章 阿父,落井下石非君子所为!
“阿父!你再说一遍,我刚刚好像听岔了。”刘瑶面带迷惑,刚刚被拆一半的藤条却已经攥紧了,连藤条断了都不知道。
刚刚面前的老父亲说什么了?
去年的事,她这个时候才知道!
平阳侯临终请求……
好家伙,她之后看望了平阳长公主不少次,经常与阿狙……曹襄见面,可是他们两人从未告诉她。
(曹襄:……陛下之前警告,没有他的明旨赐婚,不得将此事告诉阿瑶,他也没想到陛下一直拖,他还以为陛下私底下反悔了。)
去年平阳侯去世。
她现在才知道,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知道的。
“长公主!” 旁边的莫雨轻声提醒。
你可要冷静一些。
刘瑶被手中藤条缺口毛刺扎到了手,垂眸察觉东西没扔,随手将藤条一扔,顺便踢掉脚边挡路的蒲团,蒲团正好撞到一旁的矮桌,发出“砰”的声响。
靠近御案时,顺便袖子不消息带倒了桌边的漆器,又是“啪”的一声。
刘瑶皮笑肉不笑地跪坐在案前,仰头看着刘彻,“阿父,刚刚说了什么?”
刘彻嘴角微抽,居高临下以俯视姿态望着对面看着满身烧着怒火的女儿。
明明他在上,也是父,阿瑶在下,乃是子,可即使之前阿瑶胡言乱语,可现在看架势,似乎他还是弱的。
归根到底……还是他对阿瑶太宠,担心阿瑶怨他,以后不对他再亲。
若不然,若是其他公主,他想赐婚就赐了,何必要犹豫到这个时候,就算知道对方面孝心怨,他也不怎么在意。
可阿瑶不一样,他虽然从小都在说她胡闹,心底还是不想她改的。
他养的长公主也不需要改。
莫雨被这一系列动作刺激的眼皮控不住跳动,余光在内殿扫视。
心想还是陛下了解长公主,将殿内的装饰换了一遍。
看陛下一点火也不敢发,莫雨面上对刘瑶的笑容更加谄媚了,端过一旁的茶盏,试了试杯壁,温度适宜,连忙给刘瑶送上了,“长公主,你喝茶,消消火,陛下也是为你好。”
刘瑶没有接,而是望着刘彻,“阿父,你一直不吭声,是怕阿瑶生气吗?阿瑶是公主,要做天下人的表率,肯定不会对阿父发火的!你放心说!”
都是她一直开口,对面这人都快变成雕像了,不仅一动不动,连声音都不吭声。
莫雨:……
长公主这话,就是连大皇子都哄不了。
刘彻:“阿瑶,虽然是平阳侯的临终请求,朕也是深思熟虑,曹襄与你从小长大,品性皆佳,差不多与你相配。”
刘瑶闻言,似笑非笑道:“既然此事这般好,阿父怎么现在才与我说。”
听到这话,刘彻低咳一声,“呃……这不是平阳侯过世不久,朕为了不扰逝者,才拖到现在,再者你还小。”
“呵……阿父真是体贴,曹襄丧父,于我有什么忌讳,阿父拿我当人情,一年后才与我说,若是今日不说,阿父打算拖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将这个惊喜告诉我?”
刘彻:……
他老早就想说了,只是不小心拖到现在。
内殿瞬间变得针落可闻,空气一时间似乎完全凝固,压得宫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哼!”刘瑶见他不吭声,重哼一声,慢悠悠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随手走到角落的架子拿起一尊粉紫琉璃瓶,在手上颠了两下。
看着那尊琉璃瓶一上一下,大家的心也提了起来。
莫雨小心翼翼道:“长公主,你别伤到手了!”
刘彻声音微沉,“阿瑶,你若是将瓶子摔坏了,这月别想出宫了!”
“子燕,除了这个,其他都搬回椒房殿,就说是阿父赏的!” 刘瑶唇角微微一勾,面上恭敬道:“启禀阿父,阿母自小教导儿臣要节俭,儿臣自是不敢损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