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刘瑶啃桑弘羊给的蒸饼,将牙给磕掉了两颗,刘彻连政务都放下了,当即去了昭阳殿。
昭阳殿中,刘珏、刘琼两个小家伙围着刘瑶,心疼地看着“受伤”的刘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背辞赋、背文章、写字、跳舞、端茶递水……可勤快了。
卫子夫含笑看着她们三人闹腾。
刘琼鼓着腮帮小心吹着,“阿姊,你还疼吗?”
刘瑶用手遮着嘴,“牙不疼,心疼。”
尤其是担心遇到阿父,会被他笑话,脑门疼。
刘珏一听,小手抚着她的胸脯,“还疼吗?”
刘瑶被小手摸得想笑,还是绷住嘴角,“不怎么疼了。”
刘珏闻言,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阿姐要喝药。”
“喝药!”小刘琼惊恐地捧着脸。
此时刘彻大步流星进来,笑道:“阿瑶,朕听闻你掉牙了,快让朕看看!”
此话一出,刘瑶笑容顿消。
她就知道!
刘彻这个当父亲的,居然还没有阿珏、阿瑶尽责。
他不担心罢了。
听他刚才的语气,浓浓的幸灾乐祸。
“哼!”刘瑶拒绝面对她,将帕子望脸上一遮,倒在睡榻上装作没听见。
刘珏、刘琼见状,也重重地对刘彻一哼,重哼时还用力跺着脚,顺便将自己当成屏障,挡在了刘瑶跟前。
刘珏:“阿父,坏!”
刘琼:“阿父真坏!”
刘彻也不恼,佯装不解地看向卫子夫,“子夫,朕听闻阿瑶掉牙了,特地来关心她,你看看他们三个,这像什么样子!”
卫子夫忍笑,温声道:“陛下,妾身先告诉你,阿瑶因为掉牙伤心了好久,阿珏、阿琼一直哄着,你若是再惹生气了,妾身可不帮你。”
“……”刘彻见状,换了一副关切的神情,凑上前,“阿瑶,听闻是桑弘羊伤了你,你若是不解气,你与朕说,怎么罚他都行。”
刘瑶:……
刘珏握紧小拳头,“桑弘羊,阿姐,我去找他报仇!”
刘琼赶紧道:“我力气大。”
阿姊说,她的力气很大,比阿姊都大。
刘瑶扯了扯帕子,露出眼睛,无语道:“是蒸饼,和桑弘羊不相干。”
刘彻:“是桑弘羊给你的蒸饼。”
“冤有头,债有主,那是因为蒸饼太硬了。”刘瑶坐起身,将帕子往后脑勺一系,整了个面纱,坚决不让刘彻看自己出丑。
刘彻见状,大手一捞,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刘瑶瞪大眼睛,没想到阿父居然还用这一招,当即板着脸,“阿父,我都九岁了,不是三四岁的小孩,不能这样抱了。”
刘彻闻言,佯装听劝,俯身将人放下,“你就是再大,也是朕的女儿,有什么害羞的。”
没等刘瑶松一口气,落地的瞬间觉得面上一凉,抬眸就见刘彻手中抓着一个帕子。
偏偏他本人还一副惊诧表情,“呀……不小心弄掉了。”
“……”刘瑶默默磨牙,坚决不吭声。
刘彻:“阿瑶,让朕看看,听工官长说,你又立功了,你这也算是因公负伤,朕赏你千金如何?”
“千金?”刘瑶诧异。
这次这么豪爽?
张嘴的瞬间,刘彻就看到原先小孩又白又亮的门牙两边的位置空了,有点像他在上林苑猎的兔子,想到此,他笑容越发宠溺,“阿瑶,想要养兔子吗?你若是想养,朕去上林苑给你猎几只,可行?”
此话一出,刘瑶小脸涨红,小嗓子发出怒吼,“不要!”
他就是故意惹她的。
之前回来时,她去照了镜子。
好消息是门牙没掉,坏消息是掉的是两颗门牙旁边的位置,位置一空,看起来很像兔子。
她哪能不清楚刘彻说这话的意图,不就是嘲讽她。
刘彻侧身忍笑,转身见刘瑶气呼呼地又蒙上了脸,想着不能将孩子逗太狠,大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阿瑶别生气了,掉牙代表你快要长大了。嗯……你既然掉了两颗牙,朕赐你两千金可好?”
“两千金?”刘瑶眼珠子转了转,也顾不得丢脸,放下遮脸的帕子,“其他的再掉呢?”
一颗千金,若是阿父说话算话,她凭借这口牙就能创收万金。
刘彻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当即道:“等你牙齿再全部长出来,朕再赐你千金可好?”
“阿父抠门!”刘瑶见他这样说,知道自己的生意经被他看出来,瘪了瘪嘴,算是同意他的说法。
刘彻见她哄好了,脸上笑容加大,安慰道:“阿瑶,朕听说,将牙扔的越高,就长得越快,朕带你将牙扔到摘星楼屋顶可好?”
“好吧!”刘瑶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
……
竖日,桑弘羊入宫向刘彻汇报事情,被刘彻兴师问罪,“桑弘羊,你伤了阿瑶的牙,该当何罪?”
桑弘羊佯装诚惶诚恐道:“请陛下见谅,微臣也没想到一块小小的蒸饼就干掉长公主两颗牙,当时看到长公主的泪眼,微臣连遗嘱都想好了。”
“你啊!”刘彻没忍住笑,“朕用了三千金才哄好阿瑶,你要怎么赔偿朕?”
桑弘羊闻言,一摊手,“陛下,微臣也没办法,要不微臣干脆陪公主两颗牙?”
刘彻:……
“你这个滑头,早知道朕就让阿瑶找你算账。”他打开桑弘羊的奏折。
桑弘羊开始奏报。
桑弘羊说,随着长安日益繁华,汇聚长安的商贾越发多,商业活动十分繁荣,所以他提议征收车船税。
一开始桑弘羊打算将车船税的范围定在商人内,但是商贾奸滑,若是将车船记在别人名下,只要有利可图,敢做的人肯定很多。
所以他提议将征收对象设定为商人,以及除官吏、三老、戍边骑兵以外的其他车、船所有者。
凡商贾的轺车,每辆二算,一算即为一百二十钱。
其他人的轺车,每车一算,五丈以上的船征一算。
……
若用此法,可谓朝廷短时间内集聚大量财富。
刘彻看完,心中默默点头,打算等到下半年实行。
而且他打算将范围扩大,阿瑶以前吐槽,不要惦记百姓手里的仨瓜俩枣,真正有钱的是那些地方豪强门阀,所以收税这件事,他不可能只限于商贾。
用阿瑶的话来说,就是“羊要挑肥的宰”。
那些豪富巨商以后也不能逃。
……
此时塞北草原上,在边境劫掠一番的匈奴白羊王和楼烦王接到汉军动兵的消息,听闻这次刘彻就调动了四万骑兵,四目相对。
白羊王哈哈大笑,“汉朝小皇帝真是胆大,派了四万骑兵,除了李广,其他三个毛都没齐,正好我抢的少,正好让我吃饱。”
楼烦王:“汉朝小皇帝是不是觉得匈奴自从马邑之后,没对他们兴兵,觉得咱们怕了,就派四万小羊来送菜,也太欺负人了。”
“我看了 ,这里面就李广需要注意,其他三个太弱,还有一个听说是小皇帝女人的弟弟,将他抓来,你说汉朝小皇帝愿不愿意花钱来换?”
“让我看看。”白羊王低头看了看羊皮上的军情,眯了眯眼,“叫卫青是吗?听闻就是他伤了单于,若是这次将他抓住,说不定大单于会让我们挑选最富饶最大的牧地。”
“还真是。哈哈哈!”楼烦王大乐,不过很快就皱眉:“卫青好抓,主要是李广太难对付了!将李广拿下,这场仗咱们就赢了一大半,再收拾卫青,用汉人的话如何说?一只手掌?”
一旁骑着马的汉人纠正道:“大王,是易如反掌。”
楼烦王摆摆手,“都一样,你们汉人的话真是麻烦。”
白羊王一听,点头道:“我们这就向大单于送消息,将他们引入腹地,然后各个击破,这些小孩一定会上当。”
“哈哈哈!”楼烦王迎风大笑表示对白羊王的赞成。
……
军臣单于听说刘彻派了四万骑兵,不屑道:“这个汉人小皇帝似乎没长大,马邑那场战斗让他钻了空子,他以为这次还能成功,区区四万骑兵,我让他有去无回。”
大王子于单出列,将拳头抵在胸前,“于单愿意替父汗出征,一定全歼汉军,将卫青的人头献给父汗,为父汗出气。”
左谷蠡王伊稚斜嗤笑,“大王子说的爽快,可敢向长生天立誓,如果杀不了卫青,可敢担责!”
“有什么不……”大王子正欲反驳,身旁的忠奴扯了他一下,他顿时闭上了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次汉军虽然好打,但是他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将卫青杀了。
左谷蠡王伊稚斜嘴角嘲讽的笑容更浓了。
“咳咳……”军臣单于看的头疼。
他知道伊稚斜与于单之间的争斗越发多了。
伊稚斜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信赖的弟弟。
于单是他的长子,为人勇武,就是性子冲动,他训了许多次,至今性子还没改,日后将草原交给谁,目前他也在犹豫。
可两人之间,绝对不能再争斗下去。
此次他也不打算将战事交给两人,汉朝小皇帝安排了四万大军,其中三个人不足为虑,但是李广戍边多年,有“飞将军”的美誉,也是不能小觑的,于单倒霉对上李广,绝对讨不了好。
他看向白羊王、楼烦王等人,“此事伊稚斜和于单都不许碰,也让其他人得些便宜。”
伊稚斜:……
于单愤怒地看了他一眼,满眼都是“若不是你,这功劳就是他的了。”
帐篷的其他匈奴王大乐,纷纷上前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