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皇帝知道僖嫔如此挥霍,弄出这个来,不会责怪她吗?
僖嫔连忙笑着安抚她道:“额娘放心,这是皇上让那内务府重新开始做的,刚做出来一瓶就送给了顺嫔。顺嫔跟我关系不错,给我稍微用了一点。”
赫舍里氏听得一惊,低头仔细看着手里的这套化妆刷,心情变得颇为复杂。
自家女儿看来没能得宠,倒是跟顺嫔成了关系极好的手帕交。
这玫瑰花露宫里才开始做,第一瓶做出来,顺嫔就立刻得了,显然极为得宠。
她得了花露也舍得给自家女儿用,两人一起做买卖,自己得更用心才是。
“我记下了,那铺面会尽快收拾好,娘娘只管放心就是。”
僖嫔笑道:“额娘帮忙,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另外还请额娘在京郊选个合适的地方,请一些木工雕工师傅,帮着做这个。”
宫里这些主子用得精贵,自然是用着宫里一流的师傅做的。
宫外的却不可能了,加上宫里的东西也不可能不停往外送。
时间长了,总会叫人察觉,到时候就麻烦了。
按照郭珍珠的说法,她们两个就该闷声发大财,不能太招人眼。
僖嫔深以为然,索性在宫外选个地方做工坊,回头请匠人帮着做。
“还有让人采买这些软毛,种类的话,等会额娘走的时候带上清单,按照上面的规格来买就是了。”
这是刘太监做的单子,他不识字,还是口述一番,郭珍珠亲自记下来的。
化妆刷做的是高端人群的买卖,索性就没打算买太便宜的材料,用的都是上好的。
这样数量做得不多,每一套卖的不便宜,算下来还是有挣头。
赫舍里氏用心记下,她进宫前还想着僖嫔怎么忽然要了牌子见自己,如今总算明白了。
合着僖嫔要跟顺嫔做买卖,顺嫔提了主意,剩下的就得僖嫔来忙乎。
她不好出宫,这事就落在赫舍里氏身上。
赫舍里氏倒是乐意的,她在家里也管着几个铺面,对这些十分熟悉。
而且挣钱的买卖,顺嫔愿意跟僖嫔一起做,哪怕她们挣得少点,能跟顺嫔攀上关系也是好的。
这边两母女抓紧时间热热闹闹安排宫外的买卖,另一边的郭珍珠跟郭络罗氏就要安静得多了。
郭珍珠来之前还担心自己跟原身的额娘之间表现得十分陌生,会被看出来。
她还提前跟宜嫔旁敲侧击了一番,问了额娘喜欢这个还是更喜欢那个,要准备什么吃的喝的更好之类的。
宜嫔还以为郭珍珠紧张,帮着张罗了一番,又安抚道:“姐姐放心,额娘一定支持姐姐做这个买卖的。”
郭珍珠忐忑不安去外宫的时候,见着郭络罗氏,看着她那张跟自己在现代的妈妈一样的脸,立刻感觉亲切了起来。
更别提是郭络罗氏行礼后坐下,先问的是郭珍珠的身体如何,生完孩子身子骨有没难受的地方等等。
她满口不提家里的事,只关心郭珍珠,叫郭珍珠心里也热乎乎的。
郭珍珠感觉两人许久不见的陌生一下子都拉近了,拉着郭络罗氏的手说道:“额娘放心,我身子骨好着呢。这次请额娘进宫来,是我打算在宫外做个小买卖。”
“我不好出宫,这事只能交给额娘来了。僖嫔会跟我一起做,到时候额娘跟赫舍里氏那边合作。”
郭络罗氏想到今天遇到赫舍里氏,原来两人同一天要牌子见额娘,都是为了做买卖的事。
她自然没有不应的,又担忧道:“娘娘突然想做买卖,可是手头紧了?我今儿进来的时候,老爷还特地叫我带了不少来。”
郭络罗氏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二话不说就塞到郭珍珠手里。
郭珍珠一惊,拿着银票顿时哭笑不得道:“额娘叫阿玛放心,我不缺钱。只是原本我想着做点小玩意儿打发时间,妹妹见着喜欢,僖嫔也说可以在宫外头试着卖。”
“我在宫里听说阿玛自个舍不得置办马车,只能蹭上峰的,想必阿玛把积蓄大多都给我和妹妹。正好这宫外做的买卖,挣的银钱你们二人收着。要吃什么用什么,可不能再太省着了。”
郭络罗氏听得心里热乎乎的,只觉得女儿贴心:“家里都好,也不缺银钱。娘娘几个兄弟最近陆续都领了差事,虽说没有大富大贵,但他们自个养着小家还是足够的。”
“娘娘这买卖要做得好,回头我让人把挣的银钱送进来。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更别提是娘娘自个的买卖,家里帮着管,却不能把钱都昧下了。”
“娘娘几个兄弟更是不能沾手,更别提是他们的媳妇。要挣钱,他们自个来,别想贪了娘娘的。要不是娘娘,他们还没能像如今领上差事,就该知足才是。”
郭珍珠听着就疑惑道:“几个兄弟怎么忽然领了差事,怎的还跟我有关系?”
她回想了一下,并没听皇帝说提拔自家兄弟。
郭络罗氏这才小声说道:“那位参领被撤职后,连带底下几个关系好的佐领都被撤了。另外前两天,别的旗底下的佐领也空出不少位子来。”
“恰好娘娘最近晋了嫔位,又得了皇上私库的赏赐,如今时不时有人上门拜见老爷来攀关系。各旗的参领前阵子就找上门来,说让他们几个过去帮把手。”
郭珍珠皱了下眉头,担心这些人可能巴结讨好,也可能给自家兄弟挖坑:“几位兄长真过去了?对方真心来求的?”
郭络罗氏知道她担心什么,笑着说道:“娘娘放心,撤掉的佐领足足小二十个。除了咱们家,不少人家也跟着补上了,倒是不大扎眼。”
“他们几个已经开始办差了,老爷帮着指点一二,说了这些年的经验。那几个小子以前曾经在老爷底下帮把手,大概知道章程,上手就快,还得了上峰的赞许。”
这事叫郭络罗氏颇为骄傲,两个女儿在后宫过得不错,几个儿子也领了差事开始上进。
当额娘的,只想儿女过得好,她如今就很满足了。
听着居然足足二十个佐领的位置空出来,郭珍珠都惊着了,她皱眉问道:“怎的空出这般多的职位出来?难不成乌雅一族当佐领的那么多?”
不然就一个参领被撤职了,还牵连这么多人吗?
郭络罗氏压低声音说道:“我也不大清楚,只听说里头一大半是乌雅一族的人,另外有索绰罗氏,以及跟那位参领大人交好的。”
说是交好,只怕私底下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才会一并跟着被撤职了。
“不但佐领,就连好几个参领都被撤职了。所以娘娘不必担心自家兄弟顶了佐领的差事会扎眼,实在是不怎么起眼了。”
郭珍珠想想也是,二十个佐领和好几个参领,顶上的人多了去。
加上佐领的职务确实也不怎么高,琐事却不少,大多更愿意当参领了。
要自家兄弟顶了参领的职务,那才是招人眼。
思及此,郭珍珠这才放心下来,又觉得德嫔的阿玛看来是个长袖善舞的人,交际手段不错,交好的人不少。
以前人脉这般多的话,这对德嫔有利,如今倒是成为麻烦了。
估计皇帝都没料到,德嫔的阿玛手段如此高明,偷偷塞了十几个族人去各旗当了佐领。
各旗底下看着人数不多,也就没人察觉,如今一撤职,加起来才叫人惊觉。
若非有宫里那个乌雅嬷嬷出了事,这族人渐渐发展下去,人数怕是不止这么一点了。
郭珍珠听完家里的事,赶紧跟自家额娘提起外头的买卖怎么配合
。
郭络罗氏还生怕自己记岔了,竖起耳朵认真听了一会,然后郭珍珠就说完了。
她一脸迷茫道:“娘娘,这就没了?”
这买卖说是两人一起做,郭珍珠出了主意,僖嫔就接了宫外大多的琐事。
比如找木匠雕匠和建工坊,比如出铺面和找侍女,比如采买软毛和木料,比如统一做外头的锦盒和垫在里面的绸缎,能够一眼看出就是他们家出的。
僖嫔让自家人这么一通忙,郭络罗氏听完后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用武之地!
什么都让赫舍里氏做完了,那自己做什么?
郭珍珠想了想,试探着道:“额娘只需要看看账本,偶尔去铺面看看掌柜尽不尽职?”
她说完后发现,确实所有事都让僖嫔包揽了,自家额娘确实没什么需要忙碌的。
僖嫔还担心独揽一切后,这账本就要说不清了,还特地跟郭珍珠商量。
侍女是她家里人找,培训一下,也能知道这些刷子怎么用,给贵客们示范。
至于掌柜,就让郭珍珠家里人请,如此一来,就不怕僖嫔这边什么都包了,还可能在账本上动手脚,叫郭珍珠吃亏就不好了。
僖嫔把大权交给自己这边,郭珍珠却觉得不够妥当。
毕竟她这边请的掌柜要是中饱私囊了呢?
主子都不在跟前,他可操作的地方实在太多了,郭珍珠总不能时时派人盯着。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也根本防不住。
索性郭珍珠就提出她们两边各自请一个掌柜,一个负责采买和跑工坊,一个就专门留在铺面里头。
每月的账本,他们需要另外抄录两份送给郭络罗氏和赫舍里氏。
半年后,两个掌柜的岗位就换过来,年底的时候查账,查出哪里的问题就算在岗那个掌柜的。
僖嫔一听,只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如此一来,她们就不需要盯着这两个掌柜了,也不怕他们会联手。
两个掌柜半年要调换岗位,之前半年的账本他们比谁都担心出错。因为别人看不出来,他们作为掌柜自然能看出哪里少了,账本哪里做了手脚。
账本做平了,但是支出可不会凭空平了,交接的时候就得仔细看清楚,没出问题才行。
不然年底一查账,这错处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那可就冤了。
而且半年一换,他们要在底下培养自己人动手脚,那也是不行的。
也可以说是没必要了,毕竟半年一换,他们用心笼络的下属就要跟着另外的掌柜,自己何必再费这个心思呢!
最怕的就是掌柜跟底下人联手糊弄主家,半年一换,他们就没心思浪费时间和金钱来笼络人。
他们没抱成一团,这买卖就不担心上下一条心来糊弄。
两个掌柜彼此也会盯着对方,生怕另外的人办事不利给自己添麻烦。
郭络罗氏听了,也频频点头道:“娘娘这主意极好,铺面交给两个掌柜,咱们也能少操心了。”
郭珍珠却道:“额娘还是得偶尔去铺面看看,给掌柜紧紧皮子。我也跟僖嫔说了,让她额娘抽空过去。”
谁都不知道主家什么时候过来查看,掌柜也就一直提着神好好办事,生怕哪天偷懒的时候正好碰上主家来看,那差事就得保不住了。
两人说完正事,林嬷嬷在外头就提醒郭珍珠,时辰差不多了。
后宫嫔妃跟家里人见面也不能太久,更不可能留饭,郭珍珠还有点可惜,没能叫自家额娘尝尝小礼子的好手艺。
郭络罗氏见着女儿好好的,哪怕只一会儿,说了这么多话,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娘娘,那我就先告辞了。”
郭珍珠想想别人家一年见一次,她和宜嫔可以一年把额娘请进来两回,确实比别人要好多了。
临走前,郭珍珠还想把银票塞回去给郭络罗氏,后者说什么都不收,又低声说道:“老爷得了皇上的赏赐,那马车不但新净,还送了一匹骏马,马夫也是现成的。皇上就连骏马的草料,马夫的月银都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