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位老师傅已经不怎么出山了,都交给底下的徒弟来做,只偶尔指点一下。
僖嫔派人去请,还真把人请出来了,刘太监实在佩服得紧。
倒是僖嫔跟郭珍珠解释道:“这位老师傅早年的时候犯了点小错,正巧被我知道了,就帮了一把。”
这是老师傅欠了人情,不然也不会僖嫔一叫就愿意这把年纪还出山帮忙亲手做雕花了。
当然也不会是老师傅一个人做,带着的徒弟会帮忙一起做,速度就不慢了。
不过几天功夫,就陆陆续续雕好了几套。
僖嫔手里那一套也送过去雕花了,另外还送了两套过来。
郭珍珠把一套雕着牡丹花的化妆刷送给宜嫔,宜嫔看着就爱不释手道:“这雕花真漂亮,看着就赏心悦目,也十分好用。姐姐这买卖必然能做,谁看了不想买回去用呢!回头额娘进宫来一看,必然会夸赞姐姐聪慧又有巧思。”
闻言,郭珍珠笑了起来:“妹妹喜欢就好,这会儿没说我偏心了吧?只把好东西送给僖嫔,没想着你了?”
宜嫔嘟囔道:“我也就之前抱怨了那么一句,姐姐倒是一直记着,还反过来调侃我来了?不过我得问问,我这得的牡丹,那僖嫔是什么花?”
她知道郭珍珠要跟僖嫔一起做这个买卖,原本还担心自家姐姐吃亏。
不过听郭珍珠仔细一说,僖嫔的主意也是一个接一个冒,加上宫外还有现成的大铺面,又愿意让利,叫郭珍珠拿着大头,宜嫔这才渐渐放心下来。
宜嫔还担心郭珍珠最近做这个花费多,手里头银钱不够,还要把自己的体己钱全塞给郭珍珠。
郭珍珠拒绝了好久,最后还是只能收下了,心想以后这买卖做成了,就给宜嫔分红。
听见宜嫔这问话,分明还是在意僖嫔的,郭珍珠不由笑道:“僖嫔要的是梅花,我就选了兰花。”
宜嫔点点头,只觉得僖嫔选这梅花正合适,毕竟她总是冷冰冰摆着一张冷脸,跟冬日的梅花一样了:“姐姐正适合兰花,之前僖嫔说在刷子里滴上香露的主意真不错。”
“可惜香露实在太贵了,内务府也不再做玫瑰花露,不然用玫瑰花露虽然不能做上不同的香味,却也更加与众不同了。”
宜嫔见郭珍珠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姐姐很喜欢那香露?等回头咱们的买卖挣钱了,再买上那么一点点用着。”
她想到一滴要一两黄金,虽说在宫里也不怎么缺钱,却还是肉疼。
这香露怎么能那么贵呢?用的都不是银子,而是黄金!
见宜嫔肉疼的模样,郭珍珠好笑道:“我没想要这香露,只觉得咱们要是能做出来就好了。”
宜嫔一愣,疑惑道:“姐姐会做这个吗?”
郭珍珠心想,香露就是蒸馏出来的,其实不算
难,就是如今蒸馏提纯的技术不够好,所以提纯率特别差。
她想了想,毕竟这年代技术受限,如今蒸馏提纯能改进的并不多,提纯率差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但是再差的提纯率,总比这个一滴一两黄金便宜吧!
郭珍珠叹气道:“我是想着一滴一两黄金那么贵的香露,宫外既然有,那必然是有人买了。”
毕竟有需才有供,如果没人买,怎么可能有人铤而走险把香露大老远送过来呢!
正是因为买的人多,这差价又大,利润让人上头,才会有人愿意冒险。
如果这钱让他们赚就好了,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价钱,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郭珍珠也就想想,感觉还是踏实一点,做化妆刷的小买卖挣点小钱好了。
她和僖嫔派人去给佟贵妃递了话,想要领牌子请自家额娘进来见面。
后宫嫔妃,位分高一点的,一年其实也就一两回能见到家人。
除了过年的时候宫宴,家里头有官职的话,就能见一见,但周围都是人,也不能说多少体己话。
其他时候要个牌子请家人进来,大多一年也就一次,太多却是不行的,除非是非常紧要的事,问过皇帝允许后才能见。
郭珍珠想得挺好,这次她要了牌子,等下一回想见的时候,让宜嫔去要。
那别人一年只能见一次,她们两姐妹轮流来,倒是能见上两回了。
宜嫔得知后,只觉得郭珍珠这主意好,这次就没跟着找佟贵妃要牌子了。
佟贵妃收到僖嫔和郭珍珠派人要来牌子的时候,正巧皇帝过来承乾宫。
她索性跟皇帝提起此事来:“僖嫔和顺嫔也是巧了,一起来要牌子,想跟自家额娘见一见。”
皇帝一般也不会拦着此事,听着只有点惊讶道:“听说她们两个最近走得挺近,关系颇好,难不成叫上自家额娘一起见一见,认识认识了?”
佟贵妃笑笑道:“也有这个可能,她们两人最近好像捣鼓什么东西,经常聚在一起。”
皇帝听后,倒是有点感兴趣道:“她们两人一起捣鼓的东西?是什么?”
佟贵妃摇头道:“这臣妾就不清楚了,只听闻僖嫔把内务府最好的雕刻老师傅都请出山,说是要雕什么小东西。”
她也没特意打听,只是佟贵妃不问,身边自是有人把宫里大大小小的事禀报上来,佟贵妃就听了一耳朵,这会儿跟皇帝提了一嘴。
“给顺嫔做东西的太监还去问了花露的事,听说不再做了,似乎还颇为可惜。”
皇帝诧异道:“顺嫔这是想要玫瑰花露了?”
这其实是前朝就开始做了,工具都是现成的,只是做一次太费事。
尤其战事一起,哪里都烧钱,皇帝都节衣缩食了,后宫也跟着做,内务府自然不敢胡来,这做玫瑰花露的事就停了。
见佟贵妃并不清楚这事,皇帝就没再问。
等皇帝回去乾清宫后,却吩咐李德全把郭珍珠请过来。
郭珍珠稀里糊涂被请到乾寝宫,还是那个暖阁,送上的茶就不是大红袍,而是碧螺春了。
她正纳闷皇帝怎么忽然叫自己过来,就听他问道:“朕听说你最近跟僖嫔捣鼓东西,是想做玫瑰花露吗?”
听见这话,郭珍珠连忙摇头道:“皇上,臣妾跟僖嫔是一起做上妆的小物件。”
她担心用说的可能解释不清,问过皇帝后,就让朝雨回去把刚到手的那一套雕着兰花的化妆刷送了过来。
皇帝看着锦盒里大大小小的刷子,听说是用来上妆的,很快就失去兴趣:“朕还说你最近跟僖嫔一起忙碌,原来是做的这个,那怎么还让人去问玫瑰花露的事了?”
郭珍珠满脸茫然,得知是刘太监偷摸着问的,顿时心下一紧。
皇帝不会觉得刘太监去问,就以为是她想要的吧?
那郭珍珠真是大大的冤枉,她就没那个意思!
她只好镇定回答道:“皇上,臣妾之前想在刷子里头放一点花露,用的时候闻着香喷喷的,所以就问了一嘴。后来才得知内务府不再做玫瑰花露了,宫外有卖香露的,却一滴要一两黄金。”
皇帝微微颔首,明白郭珍珠捣鼓了这个女子用的小物件,想要香香的,自然想起花露来,就让人去婉转问一问内务府还做不做,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过宫外的香露竟然一滴就要一两黄金,却叫皇帝都震惊了。
香露这东西不可能放太久,因为放着会慢慢挥发。
如今宫外卖的,想必是有人偷偷运进来。
海禁之后,这种事屡禁不止,因为这其中的利润实在太大了。
而且这东西稀罕得很,很多人都想要,弄进来越是艰难,这价格就越是能上天。
皇帝微微蹙眉道:“这香露的价钱越发过分了,朕还在位军费发愁,宫外倒是有人花费百金来买一瓶香露。”
这叫皇帝心里都有点不平衡了,前边战事打了几年,国库都被榨干了。
户部尚书每天都跟他喊穷,皇帝也没法立刻变出银钱来,前线的粮草却每天都在消耗。
哪怕最近前线进展还不错,但是没有彻底胜利之前,每天还得继续烧钱。
皇帝皱眉说道:“朕得让底下人留意点,别叫人偷摸着卖香露,或者得严禁买卖此物。”
郭珍珠听着这话,感觉皇帝也穷得仇富了,还想抢钱,奈何没有正当借口。
于是皇帝决定,他没能挣这个钱,也得让别人也挣不了!
郭珍珠眨眨眼道:“皇上,臣妾以为此事只怕很难禁得了。越是禁止,对方只会更隐秘地买卖,这价钱指不定会涨得更高。”
毕竟对方顶着更大的风险来卖,价钱当然还得往上翻才行!
朝雨在郭珍珠身后听见这话,心下咯噔一跳,生怕自家娘娘的话会惹怒皇帝。
皇帝想禁了宫外香露的买卖,郭珍珠却回答可能禁不了,皇帝能不生气吗?
好在皇帝只眉头皱得更紧了,倒是没有发怒,而是看了郭珍珠一眼道:“你这么说,是有什么法子解决了?”
郭珍珠笑笑道:“臣妾是想了个法子,却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此事,还请皇上听一听如何。”
皇帝饶有兴致地挑眉道:“你说说,朕听着。”
闻言,郭珍珠就答道:“臣妾认为此事宜疏不宜堵,如今香露这价钱高得离谱,依旧有人愿意买。如果价钱低一点,那想买的人只会更多。”
“既然内务府也会做玫瑰花露,想必这香露也能做得出来。到时候价格比香露低一些,只会供不应求了,也能解皇上的燃眉之急。”
皇帝听后,意外看了郭珍珠一眼道:“你是让朕也做香露的买卖,这不算与民争利吗?”
郭珍珠摇头道:“皇上,这香露的价钱,一般百姓可买不起,算不上是与民争利,却能为皇上分忧了。”
这生意抢的就不是平民百姓的钱,毕竟一般商人也做不出来,抢的是达官贵人的钱,还可能是皇亲国戚的钱!
郭珍珠把抢钱的借口都准备好了,让皇帝嘴角一弯,进来后第一次露出笑容来:“不错,要是内务府做出来后,你想用,只管去取就是了。”
听罢,郭珍珠连忙起身谢恩,心想皇帝说得挺大方的,以后真做出来让她随便去拿来用。
其实真做出来了,郭珍珠也不敢真的随便拿。
虽说内务府做出来的花露肯定不如舶来品的香露来得贵,却也肯定不便宜。
皇帝这会儿正高兴,说的大方,谁知道后边见郭珍珠拿走一大堆,他会不会心疼呢?
不过她想着每一套化妆刷只滴几下,一瓶花露也能用很久了,只拿个几瓶差不多足够用,于是心满意足。
皇帝见郭珍珠高兴的样子,也开玩笑道:“你跟朕提这个建议,其实是不想花大钱买香露,自己又想用花露,索性让朕做这个买卖了?”
郭珍珠也笑着道:“皇上,这香露的价钱是冤大头才能买得下手,臣妾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让外人挣这个钱,还不如让皇上来。”
“这样又能充盈国库,也叫皇上不再为军费的事费心,臣妾还能用上花露,这不就是两全其美之事了?”
皇帝眼底都透出一丝笑意来,郭珍珠这坦坦荡荡的,表明她确实有私心,但是
这个私心还能为皇帝分忧,那就是能做的事了。
“李德全去交代内务府,让他们尽快做出花露来。到时候做好了,顺嫔再过来参详一二。”
郭珍珠听后连忙说道:“皇上,臣妾对花露并不是很了解,倒是僖嫔要更熟悉一些。”
皇帝听后只微微点头道:“也罢,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过来看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