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除夕宴会结束后,绍治帝特意给贾母他们这些年高德劭的老人家派发了一份赏赐。
因为看重贾璋, 绍治帝给贾母的赏赐也格外丰厚。
这么说吧,贾母得到的赏赐, 只比宗室亲王府的太妃娘娘们差一点。
与各家王公府第的老夫人们相比,则要丰厚许多。
对此,贾母只觉心情愉悦。
她都八十多了,眼睛花了,耳朵也不好使了,与枯木朽船没有太大区别,自然不会在乎东西是否名贵了。
贾母真正高兴的地方在于,她疼爱的小孙子居然这样有出息。
璋哥儿他不但前程远大,光耀门楣,完成了代善生前转换门庭的梦想,还能让她这个老祖母都能跟着沾光。
最重要的还是璋哥儿给自己挣了一个世爵出来。
说句实在话,贾母是知道贾璋有多能干的,也曾幻想过贾璋为官做宰的场景。
但她根本就没想过,贾璋能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就挣到一个超品的伯爵爵位回来。
更没想过,陛下愿意许诺贾璋,他的爵位永不降等,他的家族永世富贵。
这样的赏赐,满朝文武百官、勋戚王公,又有哪家不艳羡?
这才是真正的与国同休啊!
贾母知道这有多难得。
正是因为知道,她才这样愉悦,这样骄傲。
她的璋哥儿,与史册、戏本里面记载的那些传奇人物,并没有太大区别。
说不定千百年后,她的璋哥儿还要更加知名、更加伟大一些呢!
除夕当晚,入睡之前,贾母不禁想到,她这辈子,确实算是有福气了。
小时候,她父亲是位高权重的保龄侯兼中书令。
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是父亲母亲的掌上明珠,是京城中有名的天之骄女。
那时候的日子,自然是幸福无比的。
出嫁后,她在贾家做重孙媳妇,伺候上头的婆婆和太婆婆时是有些辛苦。
但她出嫁时,贾代善就已经袭爵了。
这就意味着,贾母在十七八岁的年纪里,就已经是超品的国公夫人了。
后来,太婆婆和婆婆相继去世,贾母做了当家主母。
从那时候开始,贾母就再没受过任何委屈。
她这辈子受到过的最大打击,就是婆婆跟她抢长子贾赦的抚养权,贾代善的去世,与荣国府不可避免的衰败。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贾母已经抹平了丈夫去世的悲痛。
而因义忠亲王而产生的家族衰败,也被她疼爱的小孙子璋哥儿改变了。
如今的荣国府,焕发着勃勃生机,处处都欣欣向荣。
璋哥儿他又是这样能干,这样上进。
一想到贾璋的成就,贾母便觉此生无憾。
即便在阴曹地府里见到丈夫贾代善,她也不会感到羞愧了。
贾母并不知道在没有贾璋出现的时空里,荣国府会落到怎样的境地。
但是,只要瞧瞧近些年来欠债勋戚的下场,贾母就知道,如果没有璋哥儿,他们荣国府的下场也不会比缮国公府、齐国公府强到哪里去的。
所以,她由衷地感到幸运。
待到新年过后,袭人生下了一个哥儿。
宝玉为这个这个孩子取名为贾荇,并且很欢喜这个孩子。
看到这一切后,宝钗并不生气。
因为,在袭人生产之前,她就已经生下了宝玉这一房的嫡长子贾蔚。
而在贾蔚出生后,宝钗就不在意袭人生的孩子到底是哥儿,还是姐儿了。
只要没有庶长子,她和她孩子的地位就不会受到威胁。
不过,即便如此,宝钗也不会让袭人亲自抚养荇哥儿的。
荇哥儿的抚养权,已经被老太太送到她手里了,哪里还有还出去的道理?
当然,宝钗也不会把袭人的孩子抱到自己院子里抚养。
她有自己的蔚哥儿,凭什么要花费时间精力,养她不喜欢的人生的孩子?
宝钗才不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于是,在把生子的袭人与第一个投靠她的麝月抬成姨娘后,荇哥儿就被宝钗转交给麝月抚养了。
在知道这件事情后,袭人整个人都哭成了泪人儿。
她不是难以承受母子分离的痛苦,而是不想把自己的孩子交给麝月抚养。
若宝钗愿意抚养荇哥儿,袭人只会千情百愿地答应下来。
因为,在宝钗身边长大的哥儿,前程肯定比在她这个姨娘身边长大的哥儿好。
如果荇哥儿能得个好前程,那就算他以后不认她这个亲娘,袭人也认了。
而且,袭人觉得,只要她用心些,荇哥儿也不一定会不认她这个亲娘。
可现在,二奶奶不但不愿意抱养荇哥儿,还把荇哥儿交给麝月抚养!
对袭人来说,这无异于晴天霹雳。
但她根本没有把儿子抢回来的能力,所以只能整日价流泪。
但不论贾母,还是贾政,都不可能因为袭人的眼泪就自打嘴巴,收回他们许诺给宝钗的权力。
只有宝玉会陪袭人一起心痛,可他终究只是个百无一用的公子哥儿。
就算心疼袭人,他也找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不敢去求贾政,更不敢去求贾母。
思来想去后,宝玉还是找到了宝钗头上。
在他心里,还是宝钗最容易松口。
只可惜,宝钗拒绝了宝玉的请求。
她本就不爱宝玉,就算她爱宝玉,她也不可能把荇哥儿还给袭人。
宝玉越求情,宝钗就越觉得袭人不安分。
宝钗越觉得袭人不安分,袭人的日子就越难捱。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袭人要茶没茶、要水没水,院子里还有不少丫鬟婆子们讲她的闲话。
袭人只觉自己一瞬之间,就变成了招人厌恶的赵姨娘第二。
除此之外,宝钗和麝月还不许袭人去见荇哥儿。
这更让袭人感到痛苦万分。
煎熬了一段时间后,袭人只得举手投降。
袭人已经看出来了,二奶奶见缝插针磋磨她的小手段并没有很过分。
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贾母她们这些长辈,根本不会理会宝钗的小小任性。
可就是这样的水磨功夫,才最磨人。
受不住磋磨的袭人只能压下心头苦楚,跑去求宝玉不要再去烦二奶奶了。
要不然,她的日子只怕还会更难过些。
就在袭人哀哀恳求宝玉时,宝钗和麝月在给两个孩子绣老虎帽。
她们早就看清了,宝玉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他根本舍不得对她们下狠手的。
就算宝玉生气她们磋磨袭人,最多也就是跟她们撂脸,不肯跟她们说话罢了。
一看到她们淌眼泪,宝玉就半句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样的银样镴枪头,又有谁怕他呢?
更何况,她们现在有了孩子,就更加不在意宝玉的宠爱了。
毕竟,宝玉并不是能给孩子带来资源的父亲,根本不值得她们费尽心思地讨好。
就在二房妻妾斗法时,贾璋正在满京城地给他儿子面试西席先生。
其实,给菱哥儿找先生这件事,原是不着急的。
可是,绍治帝想把天津三卫与周边州府并为津海行省,还想把贾璋派去津海做经略。
他想让贾璋做的事,一是在新组建的行省内大规模地推行金米良种种植,二是在津海建造疏散运河漕运压力的海漕码头。
金米良种是贾璋发现的,也是被贾璋从茜香带回来的。
海漕一事是贾璋呈上的《漕运改革论》中记载、分析过的。
所以,津海经略这个职位,只有贾璋去做,才最合宜。
而经略这个职位,官居正三品,兼着军、政两方面大权,绝对是位高权重的大肥差。
若不是既想试行金米种植,又想兴办海漕漕运,绍治帝绝不会新组建津海行省,更不会设置津海经略这个职位。
在任命贾璋升任津海经略前,绍治帝就提前跟贾璋透露过消息。
主要是想提醒贾璋,提前处理好家里的杂事。
好心无旁骛地办差,做好这两项利国益民的工程。
得知这个消息后,贾璋琢磨着自己一定会带着妻儿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