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他一个人的话,其实也练不了些什么。
因此,在推门进来后,时以繁先站在键盘后独自把过几天要表演那几首歌都先过了一次,然后就从背包里把前一天柯飞带给他的剧本翻出来看。
虽然说,之前签约的时候,张平之就已经有给他讲过他所要表演这个角色的一些基础信息,但到底他这部电影要拍什么故事,时以繁其实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并且,出于对张平之以往电影的了解,在翻开手上这本剧本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想过,张平之想讲的故事可能跟他之前猜测过的不太一样。
但即便这样,他也没想到会这样不同——
如果说,在看到剧本之前,他以为张平之这次想讲的至少会是一个充斥着暴力,犯罪以及黑暗的悬疑片,那等他真的看到剧本后,才恍然惊觉,这竟然会是个暖心救赎片?!
或者更准确说,还是一个披着悬疑外皮的救赎片。
而故事的主角,也确实如张平之先前告诉过他的那样,是一个出身老胡同的小混混。
小混混本名叫郁明远,算是一个还比较好听的名字,但周围却没人会这样叫他。
在静安胡同这里,所有认识他的大人都只会叫他远仔,或者干脆就用最南边那个混子来指代。
比方说,在故事的最开始,就是在外面鬼混完的郁明远摇摇晃晃着穿过巷子往家走,结果正好听到了隔壁的邻居在教训自己家孩子——
“考的连胡同里那个混子都不如,你还能干了什么?”
随着他单手扶着墙站定,从里面传出的叫骂声也更清晰起来:
“你能不能比着点好了,跟一个混子比烂,你还有没有脸面!”
听着对方张口闭口就叫自己混子,郁明远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毕竟,他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称呼。
即便在遥远的曾经,他也曾听过同一个人笑眯眯地讲说——
“看看人家隔壁的小远,哪回考试不是第一?你可要跟他好好学习啊!”
这样想着,一阵恶心就忽然从胃里传到喉间。
郁明远没有想忍的意思,只低下头就在对方门前吐了个痛快。
而同一时间,屋子里面,听到他传出的动静,原本还愈演愈烈的叫骂声忽然就止住了。
郁明远不管里面到底有什么变化,只在他们门外吐了个畅快后,就一抹嘴,起身回家去了。
哪怕身后那人出来查看的时候,怨气冲天一样骂个不停,也丝毫没影响到他的心情。
剧本里,郁明远恶心完人扬长而去。
剧本外,时以繁想着刚才幻想出来的场景,虽然还没完全把手上的故事给看完,但却也好像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之前张平之还有夏雨菲都说,郁明远是个跟他本人很相像的角色——
虽然说,他跟故事里的有着截然不同的身世和命运,但如果同样的事情落在他身上,那他说不准也会做出跟剧本里的郁明远一样的选择。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他不会要出戏吧?”……
在郁明远的故事里, 静安胡同,只是一个开始。
他从这里长大,但归途却并不是这里。
自从养育他长大的爷爷奶奶去世, 郁明远与这条巷子的最后关联就也被逐渐斩断了。
而故事的真正主线, 就发生在郁明远辍学之后。
在离开学校后, 郁明远就靠着办来的**在一家酒吧里当保安。
名义上, 是保安,但实际上就是个给人看场子的。
没事的时候,他们只需要在门口站个岗,但有事之后,打架流血也是在所难免。
这天, 在处理过一个来闹事的酒蒙子之后, 郁明远捂着被人用酒瓶子砸破的额头躲在员工休息室里包扎。
鲜红的血液顺着额角不断往下流着,染红他手上的纱布。
但郁明远就跟不会疼一样, 只一圈又一圈地拿着纱布囫囵往伤口上缠。
而他整个命运的转机也就是这时候才来的。
员工休息室的房门被从外面推开,郁明远下意识回头去看一眼,就发现来人
竟然是酒吧的经理,奎哥。
看到对方, 他不顾伤口还没包扎好, 只立刻就站起来,并喊了对方一声奎哥。
而对方对他现在的反应显然也很是受用。
只见他笑眯眯拍了拍面前人的肩, 就咬着烟亲切喊着他说:
“小远啊, 今天辛苦了。”
被他用手拍后, 郁明远背脊不自觉就绷直一瞬——
这人伸手拍的那个地方, 在刚才打架的时候,被人抡起椅子狠狠砸了一下。
但即便这样,郁明远面上也一点心思都没泄露出来, 而只略微低了下头,用着还算尊敬的态度讲说:
“都是分内之事。”
而看着他这样,奎哥也没再多去过问他头上包扎到一半的伤口,只往沙发上一坐,就略微眯起眼眸问说:
“小远你今年多大来着?”
听着他问,郁明远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就收紧下,不过他面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而只强自镇定地把他假证上的年龄告诉给对方说:
“十九了。”
听着他的回答,面前一副**老大长相的奎哥没有说话,而只叼着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次,直把郁明远看到后背都冒出一层冷汗后,才忽然讲说:
“那小远你看着挺显小啊,说是十六七都有人信。”
郁明远不知道他忽然问自己年龄是为什么。
但现在,看着对方,他自然也不能自己承认,他虚报了年龄,于是只勉强勾唇笑下,就冲着人讲说:
“您说笑了,我真十九了。”
似乎看出来他现在的不自然,奎哥也换了个态度安抚说:
“别紧张,我呢,就是有个事情,想跟你商议下。”
而他这么一改换说辞,郁明远也明白,对方今天来找他,也并不是因为知道了他用假的身份证来糊弄人。
意识到这一点,再去看对方的时候,他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而只冷静下来,并顺着对方的话音问说:
“什么事情,您直接吩咐就行。”
听着他这样说,张奎眼中的笑意更明显了几分,他抬手弹了弹指尖上的烟灰,随后,就压低几分声音问说:
“小远,你想赚钱吗?”
赚钱,他怎么不想赚钱。
但即便心里这么想,郁明远也不敢直接就应下,而只作出一副腼腆的样子来笑说:
“您,这,这里谁不想要钱啊。”
与此同时,看着他这样,张奎的肢体也当即就更加放松了几分,他肩膀软下去,整个人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两条腿也交叠着搭在不远处的茶几上。
他问郁明远说:
“我这有个活,你想不想干?”
听着他的话,郁明远心下一动——
什么活会找他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喽啰?
而他迟疑着没有接话,张奎也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只眉眼间露出几分轻蔑,随后,就想也不想把腿从茶几上收起,做出一副起身准备要走的样子。
他转身要走,郁明远看着他背影也心下一沉。
就是对方这个反应,让他忽然确定,这或许就是转机——
一个会很危险,但也有可能让他从现在这个烂泥潭里翻身的转机。
想到这里,他再没迟疑,只立刻就跪下去,并伸手抱住张奎抬起要走的腿说:
“我干,您说什么活,我全都干。”
而他这个反应,很显然是让张奎是满意的。
对方低下头来,手也拍在他受伤还未包扎的头上,一下接着一下,
“这就对了么,人啊,最不能放过的就是机会。”
他手劲不小,失血过多的郁明远被他拍的眼睛都花了起来。
但即便这样,他也什么都没说,而只扯起唇角,做出一副顺从的样子笑说:
“多谢奎哥抬举。”
经过这一晚的考验,张奎满意离开了。
只是离开前,他也都并没有告诉给郁明远,要交给他来干这个活到底是什么。
于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一直等了快一周后,张奎也终于再次来找他了。
这时候,郁明远头上的伤还没好全,还照旧裹着纱布。
但张奎就像是第一次知道他受伤一样,惊讶道:
“哎呀,小远你这头怎么了?”
面对他做作的关心,郁明远也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半分不满,只故作乖顺地垂下头,应说:
“前几天磕了下,没什么。”
而他都说没事了,张奎自然也不会再去关心什么,只冲着他挥了下手,就示意他上车。
郁明远听后,自觉就伸手去开副驾位置门——
像他们这些小喽啰,是没有资格跟老板并排坐在一起的。
而后座上,张奎看到他这一举动后,却是破天荒的开口说:
“小远你坐我边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