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禄听言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皇太后当年怀的竟然是双胎,此等辛秘之事娘娘竟然知晓了一二,心下对程寰玥自是更为佩服。
“当年我知晓时也如你这般不可置信,毕竟这是一点风声都为曾透露出来,知晓的人恐都被捂了嘴,好在当年我师父谨慎,看出不对不顾冬日严寒往自己身上浇冰水,这般染了风寒,被挪出去养病,我也是那时候伺候他尽心,这般才被认了做徒弟,皇太后生产后不到月余钦天监便上了折子,那时候还是五皇子的宣阳王命格与先皇相冲,故而送出了宫。”
福禄本就是个聪敏心思细腻之人,今儿个寿安宫之事他也是知晓的,故而不禁瞪大眼眸,语气中满是差异“干爹,难不成皇太后当年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可不对啊!宣阳王年岁对不上啊。”
此事太过于匪夷所思,简直是荒谬至极。
“谁说不是呢,但若是宣阳王在行宫之中自幼被恶奴磋磨,导致身子虚弱故而瞅着跟比自己年岁小的圣上看似差不多呢?再加上因高热不记得幼时之事呢,毕竟宣阳王的生母只是个出身卑微,在宫中毫无根基的宫婢罢了,先皇子嗣可并不像圣上这般艰难,当年皇子们可都是子凭母贵的,故而宣阳王被恶奴磋磨刁难也不算稀奇,毕竟在行宫之中,天高皇帝远的。”
武大监说到这便停了下来,转身为福禄倒了杯茶递了过去,福禄接了过来一口便饮尽了,缓了缓心神,眸中满是钦佩之意的瞅着武大监。
“干爹,未曾想您心中竟藏着此等辛秘之事,您说娘娘是又如何知晓的呢?”
“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奇女子,娘娘如此聪敏之人能猜到些许倒也不难理解,回去回禀娘娘,此事涉及皇家辛秘,其同祚王之事可谓是异曲同工,万万不可露出端倪,你小子也稳着些,否则别说是你的脑袋,就是你干爹我的也保不住。”
福禄点点头“儿子嘴巴最是严谨,干爹您放心。”
武大监挥了挥手“回吧,路上避着些人。”
看来自己未曾压错宝,娘娘之才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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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未曾想武大监竟知晓此等辛秘之事,并与她的猜想八九不离十。
原也不过是想同武大监确认一下,当年皇太后是否怀的双胎。
程寰玥知晓后微微颔首,瞅向苏叶只觉身边有她这般聪敏胆大心细的心腹着实似如获重宝,原先那点隔阂也消失殆尽,眸中笑意也更为深了,拉起苏叶的手道“此事,记你一功。”
苏叶故作疑惑不解道“主子,此事原也是奴婢胡乱揣测,未曾想竟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何况皇太后之事又无干系。”
“自是有干系的,毕竟本宫是圣上亲封的华皇贵妃,宫中后位空悬,若皇太后身子不好,本宫自是要率马以骥亲自去侍疾的,届时若不知晓此等辛秘之事,冒然撞破恐要如温妃那般生急症了。”
“圣上今日都拦了您,想来不会让您去侍疾。”
“圣上拦本宫,不过是在意颜面罢了,可皇太后呢?若她想以此事胁迫圣上呢,哪怕届时她并未与本宫透露宣阳王之事,但以圣上生性多疑的性子,恐也是要生事端。”
“那现今如何是好。”
“自是要效仿武大监那个已故师父,如此浑水,本宫自是不能沾染的。”
苏叶听言不禁蹙眉,眸中满是关切担忧道“主子,女子不像男子那般,最是忌寒的,您小日子刚刚走干净,若是此时临了冷水万一落下病根如何是好。”
“两害取其轻,本宫一路走来何其不易自是不能阴沟里翻船,不过是一场风寒罢了,本宫何惧。”程寰玥眸中满是坚定之色,苏叶也知晓此等方法是最为有效的,故而只好为程寰玥准备。
虽说是效仿,但也不可能同武大监师父那般去淋冷水,如此动静有些大了。
故而苏叶伺候程寰玥洗头,头发并未擦干便扶着她坐到了窗下,开着窗户吹着冷风。
程寰玥身上穿的也很是单薄,瞅着她颤颤发抖,苏叶也不禁心中感叹其不易。
到了后半夜,程寰玥便有些发热了,苏叶不敢耽搁忙吩咐福禄去请太医。
第一百零三章
就如程寰玥所想那般,寿安宫内皇太后心中生了要华皇贵妃侍疾之意。
在皇太后跟前伺候了她半辈子的杜嬷嬷知晓后微微蹙眉,她知晓主子心中凄苦,同胞兄弟相残哪里是一个做阿娘能承受得起的。
但事已至此,何必要同圣上再离了心,何况此事从头到尾圣上最是无辜,思衬再三开口劝慰道“主子,您这边做只会把圣上越推越远,甭说圣上是坐拥天下的帝王,便是民间寻常男子又有谁受得了被兄弟这般欺辱,宣阳王先是与淑妃行苟且之事还生下了祚王,又暗中下毒害的圣上多年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肉,还同外邦勾结,私挖矿山制造兵器欲要谋朝篡位,圣上如今能留世子一条命已然是开恩了。”
“你所言哀家哪里会不知晓,但圣上如今身子已然康健,子嗣也丰盈了起来,宣阳王虽有谋反之意可也未能成事,若是当年留下的是他,皇位本也应是他的,到他死哀家都不能与他相认,哀家对不起他啊!”
可造成这些的并不是圣上,而是您啊!
此话杜嬷嬷自是不敢说出口,心中微叹继续劝道“可主子,圣上何其无辜,华皇贵妃又何其无辜,她可是为圣上生下祥瑞之人,若硬要她牵扯进来,恐日后。”
后面的话杜嬷嬷并未说出口,但皇太后自是知晓何意,眸中满是冷漠之色道“他已然得了皇位,是坐拥天下的帝王,哀家对得起他,哀家过得如此憋屈,她又凭甚有这般好的运道。”
同是怀了双胎,哪怕她生的双生子模样并不相同,她也不得不送走一个亲生儿子,最后阴差阳错之下让兄弟二人如同仇敌一般,她死了一个儿子啊!
可她凭甚能生出龙凤祥瑞。
她怎能不恨,不羡。
杜嬷嬷未曾想,主子竟心存这般想法,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她知晓无论如何劝,主子也不会改了想法,便也不在多言。
只是可惜了,可惜了华皇贵妃,这入了深宫的女子又有谁能顺遂呢。
皇太后提出要华皇贵妃为她侍疾时,圣上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倒也不是他有多在意华皇贵妃,解语花虽是难得,但世间女子何其多,再寻一个便是,但毕竟是为他诞下龙凤祥瑞的女人,更何况他也还需用她牵制贞妃。
“母后,不若让荣妃为您侍疾,她原就在雾灵山伴您左右,想来由她在您跟前侍奉更为舒心。”
“怎么,皇儿如今竟这般对哀家,舍不得华皇贵妃?若是如戏,不如让。”
“母后慎言,朕并非要忤逆母
后,而是实则不巧,华皇贵妃昨夜染了风寒,如今恐无余力为母后侍疾。”
圣上知晓皇太后要说什么,故而打断道,他能留一条血脉给他已然是格外开恩,恢复其王位简直是天方夜谭,绝无可能。
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又如何,那些个死在他登基前的兄弟难道不是兄弟吗?
皇太后未曾想华皇贵妃竟会这般凑巧,染了风寒,心中更觉得堵得慌难以舒畅。
“倒是巧了。”
“朕自是不会在此等事上欺瞒母后。”
“既然这般你便去替本宫看望下华皇贵妃吧。”皇太后瞅向不远处的杜嬷嬷道。
圣上听言自是心中不郁,瞅了一眼杜嬷嬷道“朕便不打扰母后养病了。”随即甩袖离开。
皇太后捂着胸口,眸中满是怒火道“你瞅见了吧,他哪里有把哀家当做母后,如此不孝,若早知今日,当初哀家便不该留下他,哀家可怜的宣儿,到死也不知晓亲生阿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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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安宫竟然来人了,苏叶知晓后忙起身相迎,杜嬷嬷瞅了一眼苏叶,不过是刚刚及笄的小姑娘竟已然成了九品女官,这般倒是个有运道的。
说明来意后,苏叶便很是恭敬的引杜嬷嬷进了内殿。
“华皇贵妃娘娘,皇太后忧心您身体,奴婢自幼便习药理,这般才着奴婢来为您把脉。”
皇太后此举自是怀疑程寰玥装病,便派杜嬷嬷前来探探实情。
“劳烦杜嬷嬷了,都怪本宫身子不争气,自从本宫生产后便身子虚弱,累得母后担忧实属不孝。”
杜嬷嬷伸出手仔细为程寰玥把脉,她原也以为华皇贵妃染风寒不过是圣上为护她寻的借口,未曾想竟真染上了风寒。
心中不免感叹,这人是有命数的。
此时染上风寒,可谓是逃过一劫,不愧是能生下龙凤祥瑞之人,恐也是被老天庇佑着的。
苏叶送走杜嬷嬷后,才有了些许后怕,如此荒谬之事,若非不是她有着上一世的记忆,看得网文狗血短剧多了,恐也不会往这方面想,这关怕是要难过了。
程寰玥躺在床榻上,虽因发热觉得脑子浑浊,但也微微松了口气,总算是过了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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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安宫
“果真是好运道,怪不得能生下龙凤祥瑞,也罢了,哀家这身子骨恐一时半儿也好不了,何必此时就讨人嫌。”
言外之意便是她等得起。
“主子,如今宣阳王世子虽被贬为了庶民,但身边也不缺人伺候,不若您私下贴补些,日子过得也安稳,何必要跟圣上对着干,万一圣上。”
杜嬷嬷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太后打断道“他敢,他若敢让宣儿绝嗣,哀家便一头撞死在满朝文武面前。”
“是奴婢多虑了,圣上哪里会这般做。”
“哀家也知晓圣上心里委屈,可他已然得了天下,如今宣儿已经自戕,把命都赔给了他,人死如灯灭,他何必牵连无辜,更何况哀家的乖孙孙祚儿也被他狠心的要了命,最是无情帝王家,哀家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要了祚儿的命,祚儿何其无辜,他懂甚,这就算是养个猫儿狗儿也养出感情来了啊,他竟说杀便杀了,哪怕是幽禁起来哀家都不说什么,如此冷心冷肺,他哪里顾了半分与哀家的母子情份。”
“主子,保重身子,万不可如此。”杜嬷嬷忙上前为皇太后顺背。
“原先他不知晓宣阳王的身世也就罢了,现今他知晓了竟还这般无情,他但凡把哀家放在心上,也不会这般。”皇太后越说越是情绪激动,整个人昏厥了过去,一时间寿安宫又是乱做了一团。
圣上也急忙赶了过去,一直在皇太后床榻前守着她,直到后半夜皇太后醒了后才离开。
乾清宫这一夜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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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府
齐子邵端坐在书案前,看着案上他刚刚画好的美人背影图,抬起手拿起毛笔写下‘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注1]
他从未想过会对女子动心,自当年家中变故,自幼定亲的表妹便与他退了亲事,舅舅送银钱打点官差却被舅母当场拦住,这般自是得罪了官差,一路上他与阿爹险些失了性命。
流放途中他尝遍了人间疾苦,也看透了所谓情,如此自是歇了娶妻之心,他原以为到死也离不开宁古塔。
未曾想小妹竟有了如此运道,成了圣上的妃嫔还为圣上生下了三皇子。
齐家也沉冤得雪了,舅舅舅母一家又凑了过来,竟又欲要恢复婚约,要知晓表妹在与他退亲后便又说了人家。
可笑至极。
他自知他并非如外表这般谦谦君子,配不上苏姑娘,但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期冀,按大晟宫规,宫婢需满二十五岁才可出宫,届时便是有适龄的夫家恐也是要嫁去做填房继室的,她会愿意吗?
若他一直等着,是否也能有几分胜算。
若她不出宫,那他就在心里守着她,如此心中便有了安定。
他虽出身商贾之家,但也可科考,若他日后有了官身,想来胜算会更大。
思及此,齐子邵唇角微微翘起,好似有了盼头般,听阿妹信中提起,苏姑娘种植了红果,红梅踏雪主食材便是红果,若是与她谈成此生意,是否日后与之见面的机会会多些。
齐子邵并无把握,毕竟华皇贵妃娘娘私产铺子中用的酱料主食材也是红果。
齐家在京郊还有个庄子,若是苏姑娘愿意他可送与她用于种植红果,但他不能过于冒失,若是让苏姑娘厌恶了他就得不偿失了,此事还需慢慢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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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嫔收到了家书后,很是诧异,难不成阿兄对苏姑娘起了念头,她不留痕迹的瞅了一眼甜果,她是想把甜果托付给阿兄的,毕竟她如今母凭子贵,是三皇子的生母,又是从二品嫔位,日后阿兄无论娶哪家的姑娘为正妻,哪怕是贵女,她也能护得住甜果。
若阿兄想娶的是苏姑娘,那日后甜果若受了委屈,她却是无法左右了,更何况,她虽心中感激苏姑娘,但是按大晟宫规,以及华皇贵妃娘娘对苏姑娘的重视,恐很难提前出宫,阿兄如今已是弱冠之年,同阿兄年岁相仿的男子多已有了子嗣,如此又怎能等得起。
齐嫔眉头紧锁,若是先纳小娘生庶子,以她对苏姑娘的了解,恐是不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