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可得想想法子啊,宝哥儿可是您唯一的儿子啊,他身子骨自幼便弱,宁古塔是何等地方,到了冬日是要冻死人的,他哪里受得了这个苦啊,一切都是那刁奴自作主张,贞妃
娘娘怎么如此狠心,竟不愿意管此事,就连老夫人递了牌子也不见,这可是大不孝啊!”
“薛姨娘慎言,贞妃娘娘生了四皇子后便伤了身子,险些命丧黄泉,如今还未出月子自是无力管此事的,何况要我看来,宝哥儿也该长长记性,受受教训,圣上开恩只三年流放,届时打点一番虽会受些苦但也总算是保住性命。”
“夫人怎能如此心狠,也不知晓是不是有人背后授意,故而贞妃娘娘才不愿意管她的亲弟弟。”
刑部尚书崔北华抬手便给了薛姨娘一巴掌道“滚出去。”
此事本就可大可小,圣上专门过问其中自是有隐情,想来是华皇贵妃亦或者是太原王氏在背后推波助澜。
让他心烦意乱的并不是唯一的儿子被判了三年流放,毕竟就如夫人所言,宝哥儿被娇惯的不成样子,也该受些苦楚才能明事,打点一番自是性命无忧的。
让他不安的则是,清书同家族离心了。
清书之意他不是不知晓,对家中一些事情安排也有过微词,但并未反对。
圣上赐清书封号为‘贞’,其意不言而喻,也知晓清书在宫中艰难,但同家族相比却也不算甚。
何况她如今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孕,又只被晋封为妃。
日后大选,家中已然有了新的打算。
第一百章
雪琼宫
双环跪在贞妃床榻前不敢抬头,只觉一股子寒意席卷全身,她已经好几日都未曾见过主子了,虽还是雪琼宫的九品女官,但宫中之人都知晓主子已然厌弃了她。
故而才把她遣到四皇子身边伺候,美名其约需有可靠之人在四皇子跟前伺候。
她不能坐以待毙,哪怕主子再也不愿信她,她也要将功补过,若不是她决策失误也不会害得主子损了身子再也无法有孕。
“本宫倒是未曾想到,你私下竟与家中还有联系。”贞妃只觉可笑至极,她自以为双环是她的心腹,但未曾想也不过是家中安排。
双环不敢抬头,眼眶中蓄满了泪珠子,她自幼在主子身边长大,主子又是个好性子不会磋磨人,对她也很是照顾,但她一家子都是是家生子,她阿爹、阿娘、阿妹、阿兄都在府中,若她不听话,她的家人恐要遭罪,甚至失了性命。
是她想的浅显了,她总觉得老爷、夫人不会伤害主子,未曾想在家族利益面前,主子个人感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主子,奴婢知晓您不愿再信奴婢,但奴婢愿发誓,从来都只盼着您好,奴婢是家生子,奴婢有时也身不由己,奴婢不求主子您原谅,只求主子您信奴婢这一回。您损了身子,若还是这般同家中隔阂,待日后大选自是会再送培养好的姑娘进宫的啊,主子您是知晓的,大晟宫中惯例,一家不出两个主位娘娘,若家族人脉全都弃主子您不顾,日后恐,恐。”
“恐性命攸关。”后面的话贞妃替双环说了出来。
双环不敢回应,下意识身子颤了颤。
贞妃眸中满是嘲讽之意,嗤笑道“清河崔氏便如同那落日余晖,看似染红了半边天际实则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想再送崔氏女入宫也要看看本宫愿不愿意点头,只要这宫中只有本宫一个崔氏女,便是再不满又如何,本宫知晓你身不由己,念在多年主仆情谊上让你去看顾四皇子,既然你同家中还有联系,那便替本宫传个话,本宫拭目以待。”
贞妃眸中满是狠厉之色,藏在被子下的双手死死握着,只觉可笑可悲。
。
程寰玥知晓贞妃唯一的阿弟被判流放宁古塔三年,不禁觉得好笑至极,圣上还真真的会小惩大诫啊,从盛京到宁古塔,一路上至少要走个数月,想来清河崔氏也会暗中打点,那些个押解犯人的官差最是圆滑,贞妃的弟弟,又是出身世家望族,这一路上自是会好吃好喝供着,待到了宁古塔想来也有人伺候,除了到了冬日冷了些恐也遭不了什么罪。
如此不过是给她瞅的,也勉强算是给清河崔氏一个警告,也是难为了圣上。
“盛京这般好的地方,他哪里配回来。”程寰玥站在窗前,掐断了摆在窗下长桌上的水仙花。
苏叶自是明了程寰玥之意,微微躬身退了出去,吩咐了福禄几句才回到内殿。
清河崔氏虽是世家望族,但并未涉及军中,毕竟世家望族若是敢把手伸到军中,恐离灭族不远了。
但程寰玥不同,荣安伯府战功起家,若她未记错,镇守边疆以防匈奴进犯的镇东大将军的父亲曾是程寰玥曾祖的亲信,也算是故交,后来才断了联系。
如今荣安伯府程家出了个华皇贵妃,二皇子又极有可能成为储君,便是再淡的关系也能重新热络起来,流放到宁古塔的罪人都是要修长城的,看守之人自是军中士兵。
清河崔氏还是小瞧了程寰玥。
程寰玥向圣上求了恩典,圣上亲自下旨赐婚,这般自是无人敢明面再编排谈论荣安伯府三公子好龙阳喜男色这事。
吐蕃易守难攻之缘由不过是气候缘故,生活在平原的大晟军自是无法适应吐蕃高原,说白了便是高反。
但同样,一些吐蕃兵下高原也会萎靡不振一两日,苏叶心知是因其醉氧。
但吐蕃并无大晟富裕,经不起长线作战,不得不与大晟谈和,这般自是舍弃宣阳王。
宣阳王自戕了。
皇太后自回宫后便很少出寿安宫,也无夺权之意,只是偶尔会让程寰玥带着二皇子、三公主去慈宁宫,好似只是在享天伦之乐。
在知晓宣阳王自戕后,皇太后便闭了寿安宫宫门,此举让程寰玥很是生疑。
不过因程寰谨同王雪莹婚期将近,故而一时半会儿未顾得上细琢磨,苏叶也正好借着两人婚事之事出宫看望阿爹阿娘,顺便为齐嫔送家书。
广聚楼镶金的招牌如今已然被取下,换上了齐福楼三个字。
齐家当年在盛京也可谓是风光一时,奈何士农工商,虽年年都会像那些个权贵进献以求安稳庇护,但涉及皇家自是无人敢趟这一趟浑水。
现今却是不同了,虽还是商贾之家,但齐家出了个娘娘啊,还是个生了康健小皇子的主位娘娘齐嫔,故而自从齐家父子回到盛京后,便被人捧着顾着。
齐府就在齐福楼后面,苏叶寻过来时,门外已然排起了长队,都是要拜访齐老爷的。
苏叶下了马车后,带着春喜往齐府走去。
未曾想竟被人拦了下来。
“你这小娘子怎么不知晓排队。”
“是啊,谁家的小娘子如此不知晓规矩。”
苏叶微微蹙眉,她已经很久未曾听过有人胆敢这般与她说话了,倒是新鲜。
春喜是小监,说话音调很是阴柔尖锐,只见他上前一步挡在苏叶跟前道“大胆,无知小人竟敢对苏女官不敬,来人掌嘴。”
刚刚拦住苏叶的人,听言脸色骤然变白,身子不受控制的发颤,要知晓能被称为女官之人,只能是宫中主位娘娘身边的得脸之人。
虽品级不高,只有九品,但却是可见天颜之人,忙吓得跪地求饶。
对此苏叶只是微微蹙眉,便不再搭理往齐府走去,周围人都很是识趣的让开了一条路。
齐府守门的下人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不敢阻拦忙带路请苏叶等人进去。
另外一个机灵的早就小跑去主院
了。
“苏女官?”齐老爷怔愣了下,一时未反应过来。
“父亲,是华皇贵妃宫中的九品女官苏叶。”
“对对对,为父老糊涂了,咳咳,老糊涂了,快快快,咱们快去迎接。”女儿在信中不止一次提到这个苏女官,想来是有大能耐的,可是不能怠慢得罪。
苏叶自从穿越到大晟以来,也是瞅见过俊俏的翩翩公子的,但像眼前这般,面如冠玉,身形仿如修竹,尤其是镶嵌着羊脂玉的腰带,那腰可真想摸一摸。
未曾想齐嫔的阿兄竟长得极为好看,怪不得三皇子那般好看,看来是外甥肖舅了。
苏叶并未托大,很是有礼的递上齐嫔托她带来的木匣子,想来是书信以及些物件,她也无意探究。
“苏女官,小女在信中曾言明,多亏了您在宫中对她照顾,否则也不会有我齐家翻案之人,您的大恩大德铭记在心。”
“齐老爷无需如此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
苏叶虽喜欣赏美色,但这次出宫还是有要事要办自是只客道几句便离开了齐府。
“你平日里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刚刚怎么如锯嘴葫芦般。”
“父亲,苏女官年岁并不大,自是不可亵渎逾越。”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齐子邵双耳微微发红,随即心中自嘲,她如今看来不过也才及笄吧,而他已然弱冠之年却因家中受冤耽误了学业,如今不过白身,又是出身商贾,哪里能去肖想华皇贵妃娘娘身边的九品女官。
想来等她到了年岁,也会有华皇贵妃娘娘为她做主。
。
程寰谨眸中满是讽意,对着苏叶嗤笑道“回去告诉阿姐,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自是不会在大事上犯浑,只是若让我同那王氏女圆房绝无可能。旁的事儿我都可以听她的。”
苏叶好似没听见般莞然一笑道“三公子如此,奴婢便放心了。”
圆房与否哪里是他能决定的,届时用药即可。
见苏叶转身就要离开,程寰谨忙道“何时放本少爷出去,难不成阿姐还要关本少爷到娶妻之日吗?”
“三公子莫怪,奴婢哪里敢揣测娘娘心思,还请三公子稍安勿躁,想来也就是这几日了。”
苏叶出来后,木棉才轻声询问她庄子上那些个高价请回来的寡妇如何安排,娘娘是否有明意。
苏叶微微摇了摇头“主子并未提及此事,先好生照顾着吧,庄子上养几个闲人罢了,待我回宫问明主子之意再告诉姐姐。”
“那边辛苦妹妹了。”
“木棉姐姐何需同我这般客气。”苏叶言中满是亲近之意。
想来程寰玥并不会遣散庄子上这些寡妇的。
毕竟无论是嫡子还是庶子,均是程家子嗣。
不过在王家姑娘未生下嫡子前,想来程寰玥不会给其添堵。
那些个寡妇,在庄子上虽说不上锦衣玉食,但也是吃喝不愁的,又无需做活,每个月也有一两银的月钱,于她们来言,如今的日子便是做梦也不敢想的。
第一百零一章
就如苏叶所想那般,木棉寻来的三个寡妇原先的日子着实不好过,虽都是生养过的,生的还都是儿子,但那又如何,孙子是自家的,可儿媳妇却不是,那是外人。
更何况在乡下鲜少有独子的,家里也不只一个儿子,有亲伯伯、亲叔叔照顾着也就够了。
再加上有那封建迷信的,还会觉得是因为娶了命硬的儿媳妇才克死了自己的儿子,故而对寡妇儿媳很是琢磨。
若是娘家硬气些的,到还好些,否则日子过得可谓是苦不堪言,非打即骂的,更甚者直接代俎越庖的贱卖出去。
故而能遇到木棉,于她们来说简直是菩萨显灵了,虽知晓买她们回来的目的是为了传宗接代,但若真能给主家生个哥儿,届时若是想回家也会给一大笔丰厚的赏银,若是不想也能留在庄子上养老,这辈子都是吃喝不愁的。
什么活都无需干,每个月竟还给一两银的月钱,在庄子上又哪里需花银钱,这一年下来就能攒下十二两银,便是原先男人活着的时候,整个家里几房积蓄加起来恐也没有十二两。
这般神仙的日子,哪里会不乐意。
现今知晓了主家的公子要娶妻了,心里自是局蹐不安,生怕把她们遣走,这般可就是没有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