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般,传朕口谕程顺媛淑慎性成,勤勉柔顺,性行温良,淑德含章,深得朕意,着即晋为从三品婕妤。如此便随了爱妃心意,以免坏了宫规。”
未曾侍寝便从正四品顺媛晋位从三品婕妤,别看只晋一位,却是成了主位娘娘。
主位娘娘不仅仅是有乘步撵之权,还可亲抚子嗣,便是侍寝也无需被抬进乾清宫,一位之差可称为鸿沟。
如今后宫之中,算上刚刚晋封的程婕妤也不过只有七位主位娘娘。
赵婕妤在柔芳宫养胎,德妃、荣妃是潜邸时便跟着圣人的,如今陪着皇太后在雾灵山礼佛早就绝了争宠的心思。
贤嫔体弱多病,圣上体恤恩准她在龙泉行宫修养。
林嫔是因生了小公主才越位晋封,可她如今情况自是无需再忌惮,淑贵妃一枝独秀圣眷荣宠多年,未曾想今儿个圣上竟这般不给她颜面。
原以为最应忌惮的是养胎的赵婕妤,毕竟若是她能为圣上诞下皇子,想来妃位是少不得的,未曾想一个还未承宠的程婕妤竟然后来者居上。
“臣妾叩谢圣上隆恩。”
圣上扶起程寰玥温声道“爱妃即是不适便早些回去歇息,朕晚些来看爱妃。”
圣上离开后苏叶才敢起身扶起程寰玥,眸中满是欣喜雀跃,她便知这是赌对了,她虽不懂朝政但想来忠国公府被圣上忌惮了。
原先是没得选,祚王虽是个性情奢侈,言语傲慢,今日醉酒,明日观花之辈,但也总不能把皇位传给旁人吧,毕竟圣人并不知晓祚王并非他的血脉。
如今不同了,眼瞅着赵婕妤、王宝林临盆在即,便是这回又是两个公主,想来之后还能机会再生子嗣,这般自是要未雨绸缪,容不得淑贵妃在后宫之中一人独大。
这是确定要扶她家主子上位了。
苏叶勉强稳住了心神,实在是不能不激动。
俗话说三岁看老,那个祚王已经成了歪脖子树了,捋不顺直了,若是她家主子再争气些,生个皇子出来,那张宝座也未尝不能想一想。
苏叶上一世作为拥有百万粉丝的美食博主,随便一条广告收入便可达五位数,若是遇到慷慨大方的金主爸爸,定制广告甚至可达六位数。
再加上线下商务合作,偶尔也会收坑位费带货,一年下来七位数是妥妥的,自是经济独立属高收入人群,寻常男人在经济上是比不上她的,比她有钱的多为豪门公子哥,这便又换成她攀不上了。
故而她便没有结婚的打算,毕竟她能容忍男人欺骗她的感情,但不能容忍男人骗她的钱。
可她是很喜欢人类幼崽的,便动过自己生个小宝宝的心思,故而在母婴这一块也多有关注。
她记得月事前五后四是排卵期,从下次月事的第一日算起,倒数第十四日是排卵日,虽不完全准确但也更易受孕。
算算日子,这几日便是她家主子的排卵期,只不过按上一世大数据来说,女子初次怀孕的几率并不大,不过没关系,她昨儿个同福禄闲聊时也知晓了一些宫中惯例。
圣上对于新入宫的小主妃
嫔,除惹了他厌烦或是前朝之事耽搁,一般会连续承宠两日的。
这般几率就大了些。
不过圣人不是被人为算计过,便是有弱精之症,否则也不会多年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现如今看来是调养好了,便是一次不行,多几次应也是能怀上的。
她记得用红豆、黑豆、黄豆、花生、红枣、枸杞、莲子等富含大豆异黄酮的食材是可养卵的,今儿个便给主子安排上。
瑶华宫虽未设有小厨房,但熬豆汁却也是可做的。
“程婕妤可真真的好手段。”淑贵妃怒目切齿道。
她如今里子面子全无,心中更是意乱慌张,圣上待他越发的冷淡,难不成是祚儿又犯了事。
程寰玥嫣然一笑“臣妾多谢贵妃娘娘夸赞,时辰不早了,臣妾今儿个还需搬到主殿去,事务繁多便告退了。”
苏叶扶着程寰玥走出长乐宫。
如今除了淑贵妃外便只有林嫔比程寰玥位份高了,但她确是从头到尾未曾正眼瞅她。
林嫔此时可谓是对其怨入骨髓。
但奈何她走的是小白花路线,自是不能同淑贵妃那般语中带刺,随意呵斥。
第四十九章 捉虫
“勤勉柔顺。”淑贵妃冷“呵”一声道“难不成多走几步路便能称之为勤勉不成?柔顺,她如此目无尊卑,胆大妄为顶撞本宫也配称为柔顺,性行温良,圣上竟这般颠倒黑白。”
淑贵妃气涌如山,榻桌上的茶盏被她胡噜到地上地上,‘咣当’两声摔成碎片。
那是圣上赏给她的御赐之物,景州敬献的如玉盏,物如其名其胎质细腻,釉色温润古朴,釉面平滑细腻如同美玉一般,万窑难开出一盏来,极为的珍贵。
殿内侍奉的宫婢惶悚不安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寒蝉仗马。
章嬷嬷也变了脸色,便是无意间损毁御赐之物那也是大不敬的。
何况淑贵妃恼羞成怒之下故意摔碎,同藐视皇权有何分别。
“娘娘可万万不能如此这般,便是圣上瞅程婕妤新鲜多些恩宠又能如何,不过是晋一位成了最末等的主位娘娘罢了,哪里值得娘娘您这般艴然不悦。”
淑贵妃眸中充满了愤世疾邪,切齿痛恨道“淑慎性成,淑德含章,嬷嬷可知曾经他也是这般夸赞本宫的,故而给了本宫‘淑’这个封号,如今竟在本宫的长乐宫当着本宫的面如此夸赞旁人。
她又凭何深得圣上之意,圣上这般不给本宫留半分脸面,本宫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不与她计较。
她还未承宠便使得圣上破例晋封她,若这般下去,恐是用不得几日,本宫便要被她彻底踩在脚下碾压,本宫倒是低估她了。”
“娘娘,便是让她得了好运道再进一位也不过是正三品昭仪,除非她能为圣上诞下龙嗣否则圣上定不会不顾及后宫嫔妃小主再晋封她,如今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祚王在前朝之事,您可万不能在这紧要之时惹了圣上。”
章嬷嬷搬出祚王,淑贵妃回了些理智,瞅了眼地上的如玉盏碎片,眸中闪过一丝惊惶“栖止疏忽大意不慎打碎圣上赏给本宫的御赐如玉盏,让徐忠把她送到慎刑司去吧。”
跪着离淑贵妃最近的栖止闻言脸色惨白,骨颤肉惊,不等她喊冤祈求便被身旁跪着的两个宫婢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待徐中监进来便往栖止口中强塞了一粒药丸。“娘娘息怒,奴才这就把这个贱婢送去慎刑司。”满脸谄媚。
淑贵妃眸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不耐,挥了挥手。
郑忠那些个腌脏心思她自是知晓的,虽不喜但念在他得力便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左不过是些个贱婢。
她刚刚却是意气用事了,便是为了祚儿她也应隐忍不发的。
“嬷嬷,本宫心里窝火憋气,这般才按捺不住使了小性子,想来圣上如今心里已无本宫母子,本宫实在忧心,若是赵婕妤、王宝林两个贱人万一诞下皇子,届时对祚儿恐是威胁。
何况圣上如今龙体已然康健,往后宫中想来缺不了喜事,若是让那个贱人也怀了身子,本宫实在心不安。”
章嬷嬷是他安排的,想来总有些她不知的手段,只可惜做事太过瞻前顾后,若是能说动她出手除掉赵婕妤、王宝林腹中孩子,绝了程寰玥这个小贱人怀子嗣的机会方能解她心中郁气。
章嬷嬷转了转眼眸低声细语道“娘娘无需担忧,奴婢定会为您解忧,圣上虽龙体康健但奴婢听闻程婕妤曾往返边城,边城苦寒之地想来一路上车殆马烦,伤了身子也是不一定的,这女子本就惧寒的。”
淑贵妃虽未全然满意,但也知再逼下去章嬷嬷也不会应她,便颔首道“本宫便知嬷嬷最为擅长为本宫排忧解难。”
这宫中花儿多得很,荣安伯那个半截子入土的老不死的想来也没有机会再立战功为程寰玥添台子。
花无百日红,她只要无嗣,她便能隐忍慢慢图谋,待圣上腻了她便是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
淑贵妃眸中闪过阴毒。
按大晟宫规从三品婕妤身边伺候宫人为六个宫婢、四个小监。
苏叶同程寰玥回到瑶华宫之时,内务府的吕嬷嬷已然在侯着了,待见到程寰玥忙福礼请安。
脸上谄媚恭维道“奴婢恭喜程婕妤晋封,还请您挑两个宫婢、一个小监留下,您放心,老奴刻意筛了一遍,都是性子稳妥手脚麻利的。”
程寰玥看了苏叶一眼,苏叶自是知晓其中之意,上前两步轻车熟路的塞给吕嬷嬷一个荷包,脸上带着笑道“劳烦吕嬷嬷亲自跑一趟,请嬷嬷您喝茶。”
吕嬷嬷脸上笑意更深了,昨个儿她回去打开荷包,里面足足有三十二粒金瓜子,不禁感叹不愧是权门贵女出身,不像是那些个出身卑微,小门小户之人,抠搜搜的只装些剪碎了的银角子。
若不是瑶华宫偏远,季夏苦热,这差事绝是轮不到她的。
今儿个她得了信儿便亲自选了人,也算是投桃报李结个善缘了,她在宫中这些年便未曾听说过哪个小主没承宠便能得了恩宠,被圣上晋封的。
“苏叶姑娘这般是折煞奴婢了,能为程婕妤做事是奴婢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哪里还需这些。”
吕嬷嬷虽嘴上推拒着,但身体却是诚实的很,已经把荷包收入怀中了。
她掂量了下,比昨儿个接的那个荷包还要重些,若是这般下去用不了多久她便能攒够养老银了。
虽宫中对于自梳的宫婢,同那些无根的小监一样,待到知命之年就会送到皇庄上养老。
但像她这般没有主子的嬷嬷若是手中无足够的银钱,恐去了皇庄上日子过得也不得顺心的。
那些个皇庄上的宫婢小监最为难缠,又是天高皇帝远无人顾及到的,便是被苛待了也是寻常。
如此,吕嬷嬷看向程寰玥的眼神倒也有了些不同。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她还需再观望观望,毕竟后宫之中最不缺的便是昙花一现的主子娘娘,只不过如今看来程婕妤开的更艳丽些罢了。
但再艳丽的花儿,待凋谢那日也会落入泥土之中成为别的花儿的养料。
她谨慎了这些年,便是动了择木而栖的心思也是要选良木的。
苏叶弯眸浅笑同吕嬷嬷带来的几个宫婢小监状似闲聊一般说了几句话,便选了两个眼眸清亮的宫婢,一个擅女工,一个识字。
至于小监她观察到一个叫福顺的好似同福禄、福康二人相熟便做了个顺水人情留下了他。
待吕嬷嬷离开后,福禄率先跪地磕头恭贺程寰玥晋位,其余人也是紧跟其后。
程寰玥温声叫起,让苏叶赏了每人一把金瓜子,便是新来的三个宫婢小监也没落下。
书儿同端午对视一眼,均未曾想主子竟这般大方,赏的竟是金瓜子。
怪不得吕嬷嬷会说,若是能留在瑶华宫便同进了福窝窝。
昨儿个才收拾了后殿,谁能想
这屁股还未坐热便要搬到主殿去了,但无论是内务府派来的杂役宫人还是福禄等人均挂着笑脸,兴高采烈的忙活。
前者是因知晓这瑶华宫的程婕妤出手大方能得不菲的赏银,后者自是因为自家主子水涨船高了,他们这些做宫婢小监的行走在外便能直起腰板子来。
苏叶扶着程寰玥回殿内歇息,便是程寰玥心中再有成算,想来昨个儿也未能休息好,刚刚在长乐宫既然圣上金口玉言,晚上定是要来瑶华宫的。
这鱼水之欢本也是力气活,即便是圣上出的力更多些,但初次承宠也是不好受的,自是要养精蓄锐。
苏叶仔细为程寰玥卸掉华丽精美却也极具分量的珠簪宝饰,为她轻轻按捏头道“奴婢刚刚仔细观察了,书儿右手食指上的痕迹,想来是经常练字才留下来的。
吕嬷嬷也同奴婢说了她的身世,她本就是盛京人,阿爹是举人但因她哥哥被别人下了套欠下银钱,她阿爹身子本就不算健朗,怒急攻心便歪了嘴,她又不想随意寻个人家嫁了,便入了宫,每个月都会往家里送银钱。”
言外之意无需苏叶明说,程寰玥自是心知,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端午袖口上的紫藤花针脚细密栩栩如生,想来是极擅女工的,奴婢便选了她,也好日后方便些。至于福顺,光是这名字恐就同福禄、福康二人关系匪浅,奴婢便想着做个顺水人情。
至于内务府的吕嬷嬷,奴婢觉得她似是有些松动,是个喜银钱的,不过便是她想投诚也应是不可多信的。”
程寰玥会心一笑“你做的很好,有你在我身旁陪着便是在这深宫之中我也是能心中安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