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自会按规矩被送到庄子上养病,但待到了庄子上,这病怎么来养就是五姑娘说了算的。
老夫人便是挺了过来,一睁眼知晓此事,恐又要怒急攻心了,如此一折腾恐不想归西都难。
木棉见苏叶一点就通,眸中笑意更深了。
第二十八章 老夫人下线^▽^
雅韵轩
垂花门守门的粗使婆子见林氏回来,面显慑色慌促跪了下来。
“这般急张拘诸作甚。”林氏眼眸一闪一脚踢开了守门的粗使婆子,堂屋门紧闭但依稀可听到女子妖娆娇吟声。
林氏冷了脸,一旁的大丫鬟桃溪脸色微变。
待林氏命人推开堂屋门,见其内荒淫场面忿然作色道“咱们二爷可真真的好兴致,竟是闹到堂屋来,都还杵着作甚,还不把这两个没脸没皮的骚蹄子捆起来扔到院中,这么会卖俏行奸我这雅韵轩恐是庙小容不得你们,合该送到勾栏院中。”
“二爷救救奴婢,夫人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有”翠香一手护着小腹,一边躲着人正要哭喊出她有了身孕便被桃溪捂了嘴。
二爷程子守也心知在堂屋闹起来却是有失礼法,见林氏这般恼怒自是不会为个粗使小丫鬟说项。
何况这个翠香是个投怀送抱的,颜色也算不得上好,胜在年岁尚轻,水嫩罢了,府里最不缺的便是这般的小丫鬟。
若是处置了她,林氏能消些气不同他闹,倒也算是件美事,只可惜翠香今儿个带过来这个叫冬枣的小丫鬟他还未来得及尝个味儿。
已然被吓住的冬枣此时才反应过来‘咚咚咚’冲着林氏磕头讨饶“奴婢是被逼的,求夫人饶了奴婢,是翠香威胁奴婢若是不听她的话,便要把奴婢许给庄子上王管事的傻儿子。”
林氏眉梢微挑“我倒是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院子里跑差事的三等丫鬟,能有如此本事威胁得了你。如今这般竟还如此不老实,拉下去赏她五十个板子,若是还能出气便送出府去。”
“奴婢不敢欺骗夫人啊!她说她有了身子,用不得几日便会做姨娘,怀了身子不便伺候二爷才要奴婢替她哄二爷高兴。”
林氏面色一怔,这般才注意到翠香被桃溪捂着嘴,眸底蕴含着森冷。
“快快快松开,若是伤了她腹中胎儿爷让你们全家赔命。”
二爷程子守呵斥完桃溪等人又对林氏赔起笑脸“夫人她贱命一个自是不配让你动怒,但念及她腹中胎儿可暂饶了她,今儿个是为夫吃了些酒,孟浪了。”
他已快十载未曾让女子有孕,倒是没成想这个翠香是个有福气的。
“老爷这般作甚,这翠香既然有福气怀上老爷的血脉,我自不会这般处置了她,便是再不喜也要待她临盆之后再议。”
“是,夫人最为贤明,不知夫人怎这么早便回来了,母亲那里可是有所好转?”
林氏似笑非笑道“三爷闹着要尽孝,我自是不方便留在那的,倒是未曾想坏了老爷的好事儿。”
程子守听言一噎,顿时底气不足道“喝酒误事,全是喝酒误事,还请夫人原谅。”
林氏冷笑一声便道“收拾一间厢房出来,让她搬进去,想做姨娘也要待你平安生出老爷子嗣再议。”
翠香只觉胆战心慌,只盼着肚子能争气生出个哥儿来。
“既然翠香给你找好了门路,那你便去吧。”林氏使了个眼色,两个粗使婆子便上前堵住了冬枣的嘴把人拖拽了出去。
翌日
寿安院
程寰玥神情微舒,眸中冷淡似笑非笑道“瞅您这般口不能言如案板鱼肉般的模样,我都舍不得您了。”
只见老夫人眼珠子瞪的微微凸起,血丝清晰可见,额上更是青筋跳动。
程寰玥坐在床榻前,伸出手轻柔的为她顺气“在我心里,您便是那朝生夕死的蜉蝣都不如的,我哪里会此时脏了手害您,您所看重的荣安伯府在我这儿便如同肮脏淤泥般不入眼,但既然您喜欢,我便是要要了。”
一旁的府医王大夫立在一旁,微垂的眸中满是欣慰,五姑娘立起来了,主子若是在天有灵定也能放心了,他也无需再这般愧着心了。
“姑娘,三爷往这边来了。”
程寰玥微微颔首“李妈妈摔断了腿,我念及她与您主仆情深自是要送到庄子上好好让她养病,至于三叔与您更是母子情深,自也是要与您相伴的。”
言外之意老夫人自是听出来了,她却无法发出声音,瞪着双眼死死盯着程寰玥的背影。
悔不当初,她恨当年为何不下死手,斩草除根,如今她的慎儿可怎么办。
“母亲可是醒了。”三爷程子慎到寿安院时,程寰玥已然在堂屋用起茶来。
他虽心不满程寰玥不在母亲身前侍疾,如此懈怠但也忧她凑过去扰了他母亲。
她放下茶盏起身“见过三叔,老夫人刚刚却是醒了,但却无法言语,府医说是中风之兆。”
程子慎闻言面露忧色,忙进内厢房双眸含泪“母亲,儿子来了。”
见老夫人这般,程子慎悲从心来,但也微微松了口气,只要活着便好,若不然他便需守孝无法娶新妇,府里管家之权一日在大房手中,他便是不得安宁。
程寰玥随着程子慎进来,站在他身后,这般在老夫人眼中如同居高临下,心中满是骇然。
只见程寰玥唇角微微翘起,眸中满是锋利,语气却是温婉道“三叔,我吩咐大厨房熬了参汤,老夫人如今这般虚不胜补不可多用,我听二婶娘说昨夜您一直守着想必辛劳,我让人给您盛了一碗。”
“玥儿有心了。”
程子慎虽不喜程寰玥,对她自是处处提防但也心知明面上,便是她要有心害他,也是不敢有所动作的,便接了过来。
落入老夫人眼中,便是程子慎对程寰玥毫不设防,刚刚程寰玥所言之意便是要她慎儿命啊!
如何不心急,但她如今却是口不能言只能发出难听刺耳的沙哑‘啊’声。
气血上涌,只见老夫人嘴角溢出鲜血,整个人突然颤抖起来,四个粗使婆子按也按不住,这般自是无法施针,眼瞅着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便咽了气。
“三叔节哀,侄女还需准备老夫人丧仪之事,便先行退下了。”
程寰玥走出寿安院,虽看似毫无波澜但眸中却掩着冷厉。“王大夫家里人可安排妥当了?”
“姑娘放心。”
荣安伯心中怅惘,他同柳氏自幼情谊,只可惜造化弄人。
大晟重孝,他自是不可因她忤逆母亲,不顾整个荣安伯府之利,只顾儿女情长。
他虽负了她,但待何氏病逝后他得知她还在边城等着他时,自是为之动容,排除万难娶她为妻。
哪怕心中知晓长子之死恐是她所为,却也替她遮掩,除了家丑不可外扬外,也是对她有愧不忍责罚。
若不是她仗着他愧意过为已甚,纵容赵氏沾染米囊险些毁了荣安伯府百年基业,他也不会拘了她,如今幽明永隔只觉恍如隔世。
那个会偷偷塞给他芽糖的柳姐姐走了。
荣安伯府挂上了白幡。
老夫人柳氏虽为继妻,但作为荣安伯夫人自是有二品诰命加身。
不同于赵氏,前来祭奠之人繁多。
程寰玥如今及笄,自是不宜抛头露面,全程戴面帛,二夫人林氏为庶子媳便在程寰玥身边为其分忧。
大晟重孝,守孝制度极为严苛,长子嫡孙需守27个月。
守孝期间,三爷程子慎自是需在家守孝,不得婚嫁、便是四公子在此期间也不得应考。
荣安伯府管家之权自是还由程寰玥暂代。
“父亲,祖母走的蹊跷,此事定与程寰玥有关,如今李妈妈在她的庄子上养病,还需请祖父出面把李妈妈接回来查明真相。”
程寰祈双目泛红,眸中满是恨意。
虽父亲瞒着他,但他心中知晓,便是母亲染疾也同程寰玥脱不了关系,想来是母亲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被她抓住把柄,才会失了性命。
如今在六馆他本就被程寰谨那小人压使手段着一头,祖母这一走他便需守孝,明年科考也是无法参加的,这般下去岂不是要任由大房人得意。
他怎能甘心。
“父亲,祖母一走您与我均要守孝27个月,您不得娶新妇,这般府中管家之权便可掌在她手中,我不得应考,自是程寰谨得利,如今只有接回李妈妈才能得知真相啊。”
“你只需静心好好读书,旁的事儿我自有章程。”祈哥儿被母亲惯的不如浩哥儿稳重,有些事自是不宜同他讲。
便是大房无需守27个月又如何,他的祈哥儿无法参考,他的好侄儿自是理应陪着。
望月居
“姑娘,前院传来信儿,王大夫想见您。”
程寰玥眸底闪过微不可察的讽意,竟这般沉不住气,不过尔尔,她还是高估了他。
苏叶按木棉的吩咐去前院寻王大夫“王大夫,这几日阴雨连绵,纸玉姐姐腿上有旧疾,夜里酸痛难忍还请您去看看。”
“姑娘稍后,我去取药箱。”
进了堂屋,王大夫便跪在了程寰玥面前垂头不语。
苏叶同书瑶守在门外。
“你只需告诉我五年前,你本应随我父母同行,为何临出发会染上风寒,想好再与我说,若是未曾想好便当你是来给纸玉施针缓痛的,若是糊弄我,我京郊的庄子后有一片山林,如今阴雨连绵庄子里的人最喜上山采菌菇,只是山路陡峭万一一不小心失足掉落恐是让人心疼。”
王大夫呼吸一滞,忐忑的抬起头看着上方端坐的程寰玥,只觉失魂丧胆。
重重的磕头道“五姑娘是小人错了。”王大夫此时心中懊悔莫及。
若不是主子给他恩典放了籍,又送他学医,他哪有如今的大造化。
当年却是因他胆怯,一念之差害了主子。
第二十九章
“小人曾救过梁管事,临出行时梁管事来寻小人,告知小人若是想要活命就勿要同主子同行。小人追问缘由,梁管事只道若是透露他寻小人之事,恐要累及妻儿。”
王大夫涕泗纵横,愧悔无地“那时小人内子已身怀六甲,便心存侥幸想主子定会视险如夷,未曾想竟无人而归。这些年来小人疚心疾首,惭愧无地,日日寝不聊寐。”
“寝不聊寐?”程寰玥眸中满是嘲弄“这般便应好好睡上一觉,也省的妻女忧心。”
王大夫呼吸一窒,只觉浑身刺骨冰冷。
他自是听懂了程寰玥言中深意。
五年前他为妻女背叛了主子,五年后他也理应为妻女还给主子一命。
颤抖着对程寰玥磕头后起身离开。
“是个聪明人,可惜了,杨翩婷入府也不短了,想来奶妈妈定是念着的。”程寰玥淡淡道。
“奴婢让苏叶去请常娘子进府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