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嗤笑一声,拍了拍商枝的脑袋,“年纪不大,倒挺豁达。”
商枝清清嗓子,又拽了拽他的袖子,搂住了小红的腰,把脸贴上去蹭了蹭,随后又抬起头,一脸扭捏地说道:“刚刚我的话,你可别告诉大王噢,就大王那脾气,要是知道我在背后编排他,我留个全尸都难。”
小红又眯了眯眼睛。
商枝说道:“亲爱的小红,你也不想看到小野猪变成烤乳猪吧?”
小红颇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一脸勉强地点了下头。
商枝又乐呵呵地把手伸进他的衣襟里,摸着他的六块腹肌,摸着摸着她又觉得牙根有点痒,于是深处舌尖舔了舔牙齿,往小红的胸口瞄了一眼。
小红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的眉心,把商枝的脑袋往后推了推,羽睫低垂,红唇轻启,淡淡说道:“牙痒了?”
看他现在的高冷表情,就知道这事不能成。
商枝只好咂咂嘴巴,悻悻说道:“我又没说要怎样,只是看一眼,我也不是很想。”
小红冷笑一声:“你摇摇猪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猪屁,长了几颗尖牙,下口没轻没重。”
商枝脸一热,微红着脸朝他干笑了几声。
瞧她这一脸傻样,小红喟叹一声,低声道:“你这好色的小鬼,床上脑袋一热,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天赋出众,比起鬼王当年,也是毫不逊色,猜疑鬼王也是清理之中。”
他摸了摸商枝的脑袋:“虽然人人都想长生,鬼王却并不强求,长生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也是一杯腐蚀神魂的毒酒,太过沉溺,只会伤人伤己。”
小红说的话,商枝是不太能理解的,她眨了眨眼睛,好奇道:“大王已经是九品天人了,只有他伤害别人的份儿,谁能伤害他?”
小红说道:“能伤人的不止刀剑,有些无形的伤口,往往更加致命。”
看着商枝似懂非懂的样子,小红坐在她身边,抬手揉了揉她的脑壳,声音柔和了许多:“还疼不疼了?”
他这样轻言软语,顿时让商枝脑袋犯了迷糊,伸手扯了扯他的衣领,臊眉耷眼地说道:“不疼,就是牙有点痒。”
小红叹了一声:“真是愈发不成样子了。”
*
盘先生把塌陷的地道修好了。
奇怪的是,当盘先生从地道溜进密室里,试图从蟒蛇口中得到更多信息时,那条黑色的蟒蛇却并不搭理他。
先前他去了几次,那蟒蛇都把他当做空气,只有羽流萤去了,那蟒蛇才会吐露一些消息。
盘先生猜测那条蟒蛇里的灵魂也许认得羽流萤。
但是除了养父之外,羽流萤并没有接触过其他的诡术师。
羽流萤再次附魂到神武殿那只小老鼠身上,从地道溜进后殿的密室里时,那条蟒蛇已经奄奄一息了。
阴毒的锁魂阵和钉在蟒蛇身体里的锁魂钉极大地伤害到了他的灵魂,也许再过一段时间,这条蟒蛇的身体里,属于人的意识将彻底消散。
底下的密室里潮湿阴暗,散落在地上的蛇鳞片更多了,小老鼠的爪子踩在那些蛇鳞片上,发出了细微的窸窸窣窣声。
蜷缩在笼子里的蟒蛇睁开了眼睛,绿色的蛇瞳茫然了一会儿后才对准焦距,看向面前的小老鼠。
小老鼠轻轻叫了几声。
令羽流萤失望的是,这条黑色的蟒蛇并没有什么反应,仿佛只是一条普通的蟒蛇。
也许人类的意识已经消失了,不知为何,羽流萤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悲伤。
她对这个前辈行了一礼后,灵魂又回到了自己的躯体上。
失去了一个信息源,这让羽流萤的心情有些挫败,她短暂地歇了一会后,立刻下了床,思索着要从何处入手。
外面阳光正好,羽流萤穿好衣服走出了洗梅阁,在梅坞的林子里闲逛。
沿着林子里的石子小径一路走着,忽然一片绿意中见到一抹与众不同的白色。
那是一个男子的身影,穿着一袭白衣,身形修长挺拔,容颜格外俊秀。
这个男子正拿着一个铲子,刮着梅树上的树胶。
羽流萤认得他,这是碧海潮生的人,还是月扶疏的大弟子,名叫江之声,除了江雨眠外,他的医术最出众,也颇得月扶疏真传,身上也有一两分月扶疏的风姿。
江之声武功不错,自然也听见了宫女的脚步声,于是转头看了看,就见站在石子小径上的宫女穿着一身丁香色衣裙,正歪着头看他。
这宫女穿着平常,身形娇小,面容生得十分娇美动人,尤其右眼眼尾出还有一点格外鲜红的朱砂小痣,更衬得她明眸善睐,眼波流转间,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动人姿态。
碧海潮生的貌美女子多如过江之卿,但看到这个宫女的面容,江之声还是忍不住微微一愣。
小宫女朝着他笑了笑,提着裙子走了过来,“你是碧海潮生的神医么?”
江之声点了一下头,说道:“在下江之声,师承广寒医仙,姑娘是看守梅坞的宫女么?”
羽流萤笑了:“我听其他宫人说,碧海潮生的神医总穿着一身白衣,好似个下凡游玩的神仙公子,先前还以为他们诓我,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的声音甜甜的,任何男人听了都不会讨厌。
虽然是月扶疏的弟子,江之声却不像月扶疏那样冷漠,反而性格温润,平易近人。
听了这些夸赞,他笑了笑,说道:“谬赞而已,不能当真。”
羽流萤挽起袖子,笑盈盈地说道:“我常打扫这里,哪颗树上有梅胶,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我带你找去。”
江之声望着郁郁葱葱梅林,略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那就劳烦姑娘了。”
羽流萤笑眯眯地说道:“不劳烦,神医给我们皇后娘娘治病,我们做下人的,哪能不尽力呢。”
两人往梅林里走着,羽流萤说道:“神医公子,我最近也总是噩梦频频,我担心像皇后娘娘一样,也得了什么离魂之症。”
江之声笑了笑,说道:“皇后的离魂之症是外力所致,姑娘不必担心。”
羽流萤走到一颗梅树前,树上溢出了许多梅胶,她挽着衣袖去拽梅胶,一脸天真无邪,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道:“外力所致?是磕破脑袋了吧,我有时候干活,也是跌跌撞撞的,时不时就要摔上一跤。”
“我小时候听人说,有些人磕破脑袋就会做噩梦,还会忘记很多事情,什么都想不起来,他们都说是把魂儿磕出去了。”
江之声笑了一下,说道:“寻常人不会武功,磕磕绊绊也是有的,头部受创,自然会产生以上症状。”
羽流萤往篮子里放着梅胶,小声嘀咕:“可我听说,我们皇上也有离魂之症,皇上武功那么高,他难道也会磕破脑袋吗?”
江之声铲着梅胶的手微微一顿,说道:“宫里的人定然是以讹传讹,北阙皇族体质特殊,且有功法护身,自然不容易得离魂之症。”
羽流萤说道:“我不是习武之人,不太懂这些,听你这样说,觉得很神奇,为什么会了武功,就不容易得离魂症了?”
江之声说道:“倒也不是每个习武的人都这样,你们北阙皇族的内功心法十分霸道,就好比一层坚硬的罩子,罩子不破,神魂便无恙。”
羽流萤歪着脑袋,一眼迷茫:“那罩子有多硬?比我砍柴用的斧头还硬吗?”
江之声笑了笑,他一眼看出这小宫女不通武学,看她踮着脚尖去扯树上的梅胶,便又说道:“堪称无坚不摧,只有找到弱点,才能破开。”
小宫女还是一脸迷茫。
不是习武之人,自然想象不出内功的威力,想当年江之声看到师尊冻结一整片海域时,还以为他是下凡的天神呢。
皇宫规矩森严,不能自由走动,江之声这些日子无聊极了,摘完梅胶,便给这位热心肠的小宫女诊了诊脉。
过了会,他面色微微变了一下,叹息道:“姑娘天生体弱,万万不可食寒凉之物,若是方便,多出去走动走动,晒晒太阳。”
羽流萤笑了笑:“多谢神医公子,宫里人多眼杂,我就不送公子出梅坞了。”
她对江之声行了一礼,江之声说道:“在下告辞。”
一身白衣的俊秀青年拎着篮子走远,羽流萤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烂漫神色顿时消失一空,缓缓皱紧了眉头。
江之声见识渊博,肯定知道皇后中了诡术。
但是北阙帝王的离魂之症事关重大,可以影响一国根本,必然对碧海潮生的人有防范之心,除了他们这些诡术师之外,也许江之声并不知道皇帝也得了离魂之症。
功法特殊,只有找到弱点才能得击破。
照他这说法,攻击北阙皇帝的人难道也会北阙皇族的般若龙象决?
第165章 太岁13
夏季午后正是最闷热的时候, 人也最困乏,今日的太阳更是格外毒辣,就连金月皇宫里的一草一木也开始打蔫,被太阳晒得无精打采。
江雨眠撑着一柄水墨氤氲的油纸伞, 走过湖上的九曲玉桥, 来到了关雎宫。
关雎宫是整个皇宫最安静的地方, 这里守卫森严,寂静无声,一旦踏入这里,就会感到一种如胶水般泥泞憋闷般的窒息感,仿佛连空气也停滞了似的。
江雨眠每次踏足这里, 都会有一种时间静止的感觉, 美丽的关雎宫宛如金月皇宫艳丽无双的容貌,极致的芳华永远定格在那一刻,永远都不会老去。
她握紧了伞柄, 先是在窗外站了一会, 收了遮阳的水墨纸伞, 这才缓步走进了关雎宫的后殿。
听闻金月皇后最喜欢绯红色,一次生辰时, 金月皇帝问她想要什么礼物,这位金月皇后故意为难皇帝, 说想要醉卧晚霞。
于是月山顷便带着她去了栖霞山,栖霞山山峰壁立,陡峭峥嵘, 山顶云雾缭绕,常有五彩祥云出现,因此也被一些人称作栖霞仙山。
夕阳西下时, 山上的云雾就会变成淡淡的绯色,据说月山顷与金月皇后在绯色的云雾中饮酒取乐,整整缠绵七日之久,回到金月皇宫后不久,金月皇后便有了身孕。
江雨眠把纸伞递给侍女,慢慢走了进去。
关雎宫的后殿到处都是绯红色的纱,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层绯红纱幔,纱幔共有九重,第九重纱幔之后,便是美艳无双的金月皇后。
当江雨眠掀开第八重纱幔时,才发现金月皇后早已醒了,正穿着一身绯红色的纱衣,坐在窗子旁边的八仙方桌上。
她那双淡淡绯色的眼瞳依旧没有焦距,双手撑着桌子,层层叠叠的纱裙下露出一截雪白的脚尖,正勾着脚趾轻晃着。
一阵轻而模糊的吟唱从她的红唇里流淌出来,动听的音符飘到江雨眠耳边,江雨眠侧耳细听了一阵,听这曲风,倒是有些像百兽王朝。
有些王朝的音乐风格是很鲜明的,若是拿地球上的一些音乐举例,就好比东亚的音乐风格与中亚西亚的音乐风格那样,有着一些明显的差异。
而在这个书中的世界里,各个王朝的音乐风格也有许多不同。
金月王朝的音乐高贵典雅,注重旋律与意境之美。
西海魂族的音乐华丽诡异,再庄严煊赫的乐曲,听着也有几分森森鬼气。
而金月皇后哼的这首曲子空灵优美,宛如神祇的低语,确实很像百兽王朝的曲子。
书中的六个男主都是太子,自然都有属于自己的王朝。
除了六大王朝之外,还有一个曾经可与六大王朝并肩,并称为七大王朝的百兽王朝。
这个王朝的皇室懂御兽之法,后来因为百兽王朝的九品天人陨落,余下的天人境界又不太高,便再也无法与其他王朝并列。
因此七大王朝就成了六大王朝。
百兽王朝的百姓善音律,皇室之人也用音律御兽,他们的音乐空灵曼妙,听者无不陶醉。
约莫同是受害者的原因,江雨眠对这位皇后到没有什么厌恶的感觉,反倒有种同病相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