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阵法十分阴毒狠辣,布下阵法之后,会在阵中放一盆浸泡着蜈蚣、蝎子、毒蛇等各种毒物的血,再往血中放细长的铜钉泡上七天。
浸过这种血的铜钉污秽不堪,阴气与煞气都极重,与这种锁魂阵相互配合,就可以锁住诡术师的魂魄,不能让其从动物身躯上逃脱。
只是处在这个阵法中,就让羽流萤感到强烈的不适了。
好像好像有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它包裹住,这张网又冷又重,附魂在小老鼠体内的灵魂瞬间背负上一种沉甸甸的阴冷重量,令羽流萤十分憋闷。
她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节奏,慢慢将胸腔中那股阴冷的空气吐出去。
黑色的蟒蛇看着她,忽然吐了一下蛇信子,绿色的蛇瞳静静地看着她。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人类向来无法隐藏自己的眼神。
就好比羽流萤的养父,无论他附魂在什么动物身上,只有他附魂的动物有一双可以被人类观察到眼神的眼睛,羽流萤就能一眼认出他。
当然,这种天赋在诡术师之间也不多,羽流萤的养父就没羽流萤这样的本领。
从这条蟒蛇的眼眸中,羽流萤可以推断出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是一个五十岁以上的中年男子,而且性格稳重,有一定身份和威望。
它四周散落着许多鳞片,大概是在挣扎中脱落的。
那条蟒蛇看着羽流萤的眼睛,似乎在确认着什么信息。
过了一会,它突然动了动,用蛇信子卷着鳞片,慢慢的,地上出现一个由蛇鳞片组成的“玉”字。
玉?
和玉有关的,羽流萤第一时间想到了玉牌会。
蟒蛇摇晃着脑袋,把蛇鳞片推散,用蛇信子慢慢拨弄着,过了一会,它又摆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太”字。
太?
羽流萤有些茫然。
蟒蛇又推散鳞片,用蛇信子慢慢组着字,这个字明显比前两个复杂一些,它用蛇信子摆弄半天,才摆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这个字有些难辨认。
羽流萤看了半天,才认出这是一个“岁”字。
三个字连在一起,是“玉太岁”。
玉太岁是什么东西?
这时,密室外出来一阵非常轻的脚步声,蟒蛇快速将地上的字打散,羽流萤也迅速跑到洞穴中。
她本来还想在洞穴里多待一会,谁知蟒蛇突然发狂似的在笼子里挣扎起来。
它沉而重的尾巴拍打着地面,羽流萤躲藏的洞口很快就塌方了。
泥土滚落,地动山摇,羽流萤迅速奔跑起来,它沿着狭窄的地道一路狂奔,终于跑回后殿的那颗桂花树下。
它掀开盖在洞口处的草皮,再次溜回了老鼠洞里,随后魂魄离开小老鼠,回到了洗梅阁中。
魂魄归体。
躺在床榻上的羽流萤睁开眼睛。
屋里点着一盏灯,全是昏黄的烛光,她慢慢坐起来,捂着胸口,心脏一直砰砰跳着。
她深吸了口气,等情绪平复下来,那三个字又从她脑袋里冒了出来。
玉。
太岁。
玉太岁?
还是玉牌会,太岁?
第162章 太岁10
得到的信息太有限, 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消息。
但是只要和太岁两个字相关的,都会引起羽流萤的警惕。
再联想到北阙皇帝知道羽落清有资质成为毒太岁,而他的神武殿后殿的地下密室里又关着一条被诡术师附魂的蟒蛇。
而诡术师是拥有最多秘密的人,他们附魂在动物身上时, 不管有意无意, 总能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们再用这些秘密交换其他的秘密,如此一来,每个诡术师掌握的信息量都是非常可观的。
那这是不是说明关于羽落清的消息,是皇帝从这个蟒蛇身上获得的呢?
北阙皇帝知道这个秘密后,想要独享有关长生的秘密, 唯恐秘密泄露后各路大能与他争抢长生的机会, 所以才使用锁魂阵,将诡术师的灵魂钉在那条蟒蛇体内。
这样一来,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长生, 长生, 又是长生。
先是肉灵芝, 后是毒太岁,随后又是三危山摘星楼的那些药童, 如今又是被长生殿暗杀的诡术师,一桩桩一件件, 全是数不清的累累血债。
羽流萤心中不免有些沉重,她咬了咬手指,掀开被子坐起来, 披了件薄薄的水绿色广袖长衫后,伸手掀开了帐子。
桌上放着一个食盒,想来是她离魂时秋嬷嬷送来的。
因为离魂的原因, 羽流萤的午睡时间要比其他人长很多,有时睡着睡着,醒来之后天就变黑了。
送饭的秋嬷嬷从来不会打扰她,见她睡了,只是轻轻放下饭盒再走,等她醒来后若是饭菜已经凉了,她会拿去热一热,再给羽流萤端上来。
羽流萤天生体弱,又有龙归云天天索求无度,午睡时间长一些反倒理所应当,不会惹人怀疑,唯一的坏处是从天亮睡到天黑醒来后,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羽流萤心中总会产生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她看着桌子上的宫灯发了会呆,随后踩着一双缀了珍珠的拖鞋走到桌前,打开了还残留着一丝余温的食盒。
里面的饭菜没有凉透,尚还残存着一丝余温。
燕窝煨鸽子蛋、鲜蘑菜心、鱼肚煨火腿、牛乳菱粉香糕、一盘颜色各异的奶油果子。
羽流萤看着瘦弱,其实饭量并不小,商枝和闻人听雪都是习武者,体能消耗极大,一顿能吃三四碗饭,羽流萤虽然不习武,不像她们吃得多,但是一顿也是能吃一大碗饭的。
她把菜放在桌子上摆好,看向那盘奶油果子,又拿起筷子挨个扎了一下。
令她失望的是,这奶油果子里并没有藏金子。
她又拿筷子挨个扎了牛乳菱粉香糕,里面也没有藏金子。
羽流萤顿时有些萎靡,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吃饭。
刚吃了两口燕窝,小卧房的门嘎吱一响,穿着一身黑衣的龙归云走了进来。
他脸色带着一丝疲色,自从他父皇患上离魂症后,许多事情都落在了他身上,虽说如今是太子,却不得不干着皇帝的活,处理完一堆政务,又去青云殿换了身寻常衣服才来梅坞这里。
一推开门,就见小宫女披着薄薄的水绿色春衫,一头长发用碧绿色的丝带束在脑后,正坐在灯盏前小口小口地吃着燕窝。
她衣衫凌乱,神态慵懒,脸颊上还带着枕头压出来的红印子,一看就知道又是午睡时睡过头,把晚膳拖到了现在。
这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顿时让龙归云的疲惫消散了些,嘴角也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坐在桌旁看着她用膳。
两人如今相处很是随意,已经颇有些老夫老妻的样子了,羽流萤一边吃着燕窝一边问他:“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龙归云说道:“被一些杂事绊住了。”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目光在奶油果子和牛乳菱粉香糕上顿了顿,问道:“怎么每块点心上都有个窟窿?”
羽流萤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慢吞吞地说道:“无聊时扎着玩的。”
看她伸手把两盘点心推远,龙归云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捏了捏她的脸,“在里面找金子了?”
羽流萤放下手里的瓷勺,伸手捶了他一下,依旧嘴硬着:“没有,就是扎着好玩。”
龙归云拿起瓷勺,舀了一勺燕窝喂到她嘴边,忍俊不禁道:“这些点心太小巧,一口就能吞掉,若是藏了金子,也藏不了大的,怕你咽进肚里。”
羽流萤轻轻哼了一声,张开红唇含住勺子,刚吞下燕窝,穿在身上的竹青色睡裙又被龙归云撩到了膝盖上,两条白嫩嫩的小腿露在外面,泛着淡淡淤青的膝盖受惊之后迅速并在一起。
古代床铺不如现代柔软,她膝盖上的淤青过了两天都没消退,羽流萤可不想再和他做这档子事,赶紧抻直小腿,试图从他怀里跳下去,然而龙归云的手臂就跟铁箍似的,叫她丝毫不能挣脱。
那点挣扎的力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羽流萤挣扎了半天,那只手臂纹丝不动,她自己反倒出了一身汗。
“今天别要了不行么?”羽流萤央求道。
龙归云看戏似的,脸上一片悠然淡定之色,他看了眼一身狼狈的羽流萤,指尖轻轻一勾,便解开了腰带绳结,竹青色的丝绸睡裙落了地,他微张着嘴唇吐出两个字。
“不行。”
羽流萤眼睛溢出一点水光,可怜兮兮地小声说道:“我还没吃饭呢。”
龙归云身姿如松,脊背挺直,眸子微微垂着,显得神色有些冷漠,如果不是羽流萤刚被他扒掉裙子,还真叫人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呢。
他一边戏弄着羽流萤,一边又舀了一勺燕窝递到她嘴边,羽流萤红着脸咽下去,迷迷糊糊地吃掉小半碗,龙归云的手又绕到她背后,把她的肚兜带子解开了。
过了一会,裙子也落了地,脚上的珍珠拖鞋也蹬掉了一只,全身衣物悉数褪去,宛如一尊羊脂白玉雕就的玲珑美人。
先前龙归云不懂技巧,只懂得一味蛮干时,羽流萤那时候难受不已。
现在龙归云通晓风月,手段愈发娴熟之后,羽流萤依旧是难受不已。
两种难受虽然不一样,但都叫她受不了。
床上,是可以让女人非常直观地感受到男女力量差距的地方。
穿着衣服的男人是人,脱了衣服的男人是野兽。
强健有力的四肢,流畅结实的肌肉,灼热急促的呼吸,赤红狂野的眼睛,古老狰狞的纹身,让龙归云看起来像个吐着炽热火焰的狰狞西方龙,喜欢把猎物牢牢地钉在掌下,不容许猎物产生丝毫反抗。
有时候也会像野猫戏弄老鼠似的,容许猎物挣扎一会,然后再伸出爪子将猎物拖回来。
这种力量上的绝对差距,是令羽流萤很绝望的。
那种全身心都被一寸寸侵占的可怕感觉,可以将一个饱读诗书的人变成一个被原始欲望掌控的动物,虽然她是个现代人,可是在这种时候,她觉得自己没有一点尊严,不被尊重,不被了解,不被呵护,只是龙归云的身下玩物。
哪怕是用钳子拔掉指甲时,她都没有这种强烈的想要退缩的感觉,比起这种事,羽流萤觉得自己更能容忍单纯的痛觉。
她撑不了多久,就会泪淌满脸,眼睛就跟水龙头似的,眼泪哗哗直流,一流就是一整夜。
低低的啜泣声响到后半夜,羽流萤直接昏过去了。
天亮时,她又强撑着一口气醒过来,把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三花猫。
三花猫告诉了盘先生,盘先生附魂在一只鹦鹉身上,找到了刚刚走出三危山,在田家村的清圆客栈里歇脚的商枝和小红鸟。
商枝风霜满面,正在客栈里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