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促成当下的“盛景”,说难倒也挺容易,只需要提前布局,注意在合适的时机释放合适的信息就好了。
于是,刚破产的陆序很快又因为“不能说明的理由”上了新闻头条。
尽管满屏马赛克,但视频和图片里的两个主人公脸部都十分清晰,爆料人还在下面贴心介绍起了两人的身份,以及每次幽会的时间、地点。
看得人直呼没下限,还有人不无讽刺道:“难怪这公司高管敢性骚扰女员工呢,原来是企业文化啊。”
这则丑闻给陆序本人带来的影响甚至比公司破产还要大。公司破产了,他还有信心能够东山再起。但是……他出轨这件事被音音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她会跟他离婚吗?
早在陆氏破产的时候,夏青禾就从庄园里搬了出去,自然,也离开了陆序。
陆序毫不在意。他会和夏青禾一起偷情,只是享受身体上的愉悦和心理上的刺激。抛开这些不谈,他爱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音音。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拥有比别人多出好几倍的美好回忆。他只是犯了这一次错误而已。不,这甚至都算不上是一种错误。
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那还算什么错?就像天底下的人都有两只眼睛一张嘴,这是与生俱来的,根本不算什么。
陆序都想好了到时候要怎么狡辩,但当他风尘仆仆地赶回庄园时,却赫然发现,宿音已经把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清空了!
“太太去了哪里?!”陆序抓住唯一还在庄园的佣人张妈,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质问。
张妈却是很平淡地回了一句:“您忘记了吗?宿小姐回家了。”
“回家?她回哪里?这里不就是她的家吗……”陆序脸上的冰冷之色骤然凝固,而后才意识到什么。
他立马拿上车钥匙,驱车赶往宿家。
不论如何,他一定要求得音音的原谅。
看着他中途踉跄、差点摔倒的狼狈模样,张妈缓缓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
谢嘉玉这一个多月除了布置针对陆序的陷阱,还做了很多事。包括但不限于买通佣人潜入庄园,假借宿父宿母的名义博取宿音的好感;又对宿父宿母宣称自己是景仰宿音多年的学弟,时常往来于宿家。
两边欺瞒,竟相安无事。更甚至,得益于他多年来蒙受家中长辈喜爱的深厚经验,提起他,宿父宿母满口赞誉。受此影响,宿音也逐渐开始信任他。
眼看着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发展,到了收网的时候,谢嘉玉提前在宿父宿母面前揭发了陆序的所作所为。
看到陆序出轨的证据,二老已是怒不可遏,发现他还对宿音用药害她缠绵病榻,差点没气得晕过去。
此时此刻,在他们眼里,陆家无异于龙潭虎穴。
将宿音接回来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宿父亲自去了一趟,只说宿母想念女儿,要把宿音接回家小住一段时间。
这在以往也不是没有过,陆序这时正为公司的负面舆论头疼,根本没有发现异常。
宿音回家后,病情出现了明显好转。只是行动仍然有些不便,需要有人协助。
谢嘉玉很喜欢这种时候,总是快人一步,越过宿父宿母最先上前揽住宿音的臂膀。
每当隔着轻薄的衣料感受到那纤薄弱质的身体,冰凉滑腻的肌肤,以及拂在胸口处的微弱呼吸,他都会恍惚觉得,自己正在被全身心的依赖着,继而诞生一种由衷的满足。
这天,陪宿音散完步回屋的途中,谢嘉玉突然低声问道:“学姐,你会和他离婚吗?”
先前宿父宿母担心宿音受不了打击,心脏病发作,本不打算告诉她关于陆序的那堆破事。
但谢嘉玉认为长痛不如短痛,迟早都要知道,便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中慢慢将一切透露给了宿音。
不置可否,他这么做是存了私心的。他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尽早离婚,越快越好。
宿音垂下眼,纤长的睫毛在雪白的面容上投下小片阴影,谢嘉玉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只看到那张淡樱色的唇缓缓吐出自己梦寐以求的字眼:“会的。”
只一瞬间,他的心便飞速膨胀,胀鼓鼓的,像是装满了什么蜜液,马上就要溢出来。
不过下一秒,在瞥见门外突兀出现的人影时,谢嘉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那头发乱糟糟、衬衫皱巴巴,脸上全是青茬,看上去比原先沧桑了十岁的,不是陆序还能是谁?
宿音正在欣赏花圃里盛开的茉莉花,似乎并未注意到来人。
谢嘉玉眸中滑过一道流光,伸手揽住她一侧肩膀,作搀扶之意。
但在远处的人眼中,却像是他把她整个拥在了怀里,极尽暧昧的姿势。
宿音微微一顿,话还没来得说出口。
另一边就传来了剧烈的拍打、撞击声,伴随着一声怒喝。
“放开你的脏手!”
抬眼看去,陆序正面色狰狞,抬起脚在踹大门上挂着的锁。
谢嘉玉这时才像是才注意到来人似的,放下手:“抱歉,好像让陆总误会了。”
话虽这么说,却无半分歉意。
宿音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倒是门外的陆序看到这一幕,又面红耳赤激动起来,抓住栏杆的双手异常用力,像是恨不能徒手将整扇门撕开:“音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
宿音难得蹙了蹙眉,没再施舍给门外的男人半点眼神,便径直往屋内走去。
谢嘉玉也紧跟着离开。
只留下陆序在原地声嘶力竭地叫喊:“音音,你看看我啊!你回头看看我!都是夏青禾勾引我的,我还是爱你的,我只爱你!”
宿音才进屋就遇见了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二老。
“听声音,是陆序那个混账?”
谢嘉玉在后面点了点头。
便见宿父握着拳头怒气冲冲地冲了出去,宿母紧随其后。
宿音在客厅翻看自己原来的花册,但屋外的声音还是时不时就会传进来,让人心烦。
“音音!音音!”
是陆序的声音,并且似乎在越来越近。
谢嘉玉当机立断:“我出去看看。”
宿音点了点头,再看手上的画册却怎么也无法集中注意力,终究是担忧的心情占了上风,站起了身来。
尽管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出去,以免使本就混乱的战局更加混乱。
恰在这时,宿父宿母回来了。
仔细去听,外面的吵闹声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宿音先在二老身上逡巡一圈,确认没有任何损伤之后,才看向落在最后的谢嘉玉。
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后者微微一笑:“没事了。”
最开始宿音还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陆序离开了,但当她透过窗户看出去时,却发现那道熟悉的人影正跪在大门前。
“别看了学姐。”谢嘉玉走过来,微一侧身,就挡在了窗户前,也挡住了宿音的视线。
有些话他不能说,不然有居心叵测的嫌疑。
但宿父宿母显然不用顾虑这么多。
“他想跪就让他跪,跪到死都行!这都是他该的!”
“跪在门口,邻里邻居的都能看见,这是在逼你出去呢,音音,你可千万别心软!”
宿音当然不会心软,即便是中午时分,被炽热的日光晒得脱水的陆序嘶哑着声音哀求她看自己一眼,只要看一眼就行,她也没有踏出半步。
但陆序最后不是被救护车带走的,而是被警察带走的。
陆氏企业破产的消息在A市引起了一片轩然大波,不过随着其被收购,也没有多少人再去关注这些。
唯一受到影响的只有谢家人,他们最近都不太敢出门,唯恐遇上那种见面就恭维的:“这次姓陆的可是遭了大罪了,嘉玉那孩子手段不错啊,你们这次放他出去练练真是做对了!”
是的,事情结束之后,一些人把这明里暗里的来龙去脉全都理了一遍。自然不罚有聪明人看出幕后黑手是谁。
虽然不知道陆家为什么会被针对,不过成王败寇,败者的事迹何必知道得那么清楚呢。
“哈哈,谬赞了谬赞了。”每当这种时候,谢家人都只能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谁能知道为什么谢嘉玉那□□崽子都已经跟家族断绝了关系,这些人却还是要把他做的事情理解成是谢家的授意?
不过这么一来,万一谢嘉玉真追到了陆序的老婆,呸呸呸,现在该叫前妻了,那应该就不会有人知道那□□崽子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了……吧?
陆序被控“教唆罪”和“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刑期八年,并处罚金五十万。
陆父遭受多番打击,高血压一下没压住,脑出血成了植物人。
陆母在这时候还想要上门求宿音不要离婚,被宿母拉下脸来骂了一顿回去之后以泪洗面。
而夏青禾在丑闻闹上热搜后,就被学校开除了。回老家,又差点被父母卖给一个眼瞎的杀猪匠,她深觉哪里都是龙潭虎穴,便逃到了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迫于生计四处打零工,很快便泯然众人矣。
欺负过自家女儿的人都没好下场,宿父宿母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唯一让他们担心的只有宿音本人,虽然她现在看上去还算平静,但万一是不想让他们担心装出来的呢?说到底,陆序也跟她一起生活了好多年。
谢嘉玉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在这种时候,他提到自己暗恋宿音好多年,正在帮她寻找合适的心源,想要追求她,宿父宿母没有思考太久就默认了。
一方面,他们认定谢嘉玉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另一方面,他们希望开启新恋情可以使宿音尽快走出上一段感情的阴霾。
当然,他们也说了主要还是以宿音的意愿为主。
不过谢嘉玉没有想到幸福会降临得如此之快。
不到一个月,宿音就接受了他的心意。
随后,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花费更多时间才能真正博得美人芳心时,宿音答应了他第一次试探性的潦草求婚。
步入婚姻殿堂的那天,是谢嘉玉出生以来最兴奋的一天。
和自己最爱的人结成伴侣,台下是双方亲朋好友,等人高的婚纱照就放在鲜花拱门旁边,电子礼炮声响后漫天繁花在空中炸开……
这简直是梦里才有的场景。
看着身穿婚纱款款而来的宿音,谢嘉玉喉咙微涩,不知为何,竟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婚后的生活和谢嘉玉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一模一样。他可以肆无忌惮地靠近她,不用再顾及距离。他可以牵着她的手,光明正大地在大街上散步。他可以围在她身边一整天,亲吻她的脸颊。
但谢嘉玉仍然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尽管宿音会对他露出一些细微的、和面对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小表情,也从不抗拒他的任何亲昵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