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悦维持脸上的笑容不变,手上一松,任由礼品袋掉落在脚边。
“谢谢。”
她的动作突兀,像是随手一扔。但有先前将礼物放在地上的举动,众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宿音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眼睫微颤,眼神一淡,没再多说。
这段插曲过去,一群人在花园里又坐了一会儿,时间便来到了七点半。
“各位客人,请到大厅去吧,宴会就要开始了。”
满面笑容的管家再次充当了引路人的角色。
起初在户外,众人就发现这栋别墅占地极广,随着逐渐走进内部,便更是震惊。
“我趣!原来里面的宴会厅竟然有这么大,难怪公主能把咱们这么多人都叫到家里来过生日。”
“这别墅都快比我们家的庄园还大了,我好酸呜呜呜。”
“咦,那不是我爸吗?他怎么也在这儿。”
“我也看到了我姐!她说今天有个重要的工作……所以重要的工作就是参加公主的生日宴会?”
“天啊,我要是也能办一场这种级别的晚会,那才是值了!”
听着耳畔的艳羡,季悦这时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嘴角含着笑,没有故作谦逊的辩驳。毕竟这些人说的都是事实,有什么好辩驳的呢?
不过在这边站了一会儿,她就不得不离开,去准备上台致辞了。
“去吧去吧。”一群人摆摆手,善解人意道。
等季悦一走,便开始寻找各自的家人,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好的有重要工作呢!
陈思思没去,而是和宿音待在一起。
她担心自己一走,美人室友就会被有心人盯上。哦不,说不定盯上的根本不是人。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两人找了一个不显眼的沙发坐下,陈思思刚讲到:“一般宴会主人这时候早就出来了,现在也没看到季叔叔和季阿姨,估计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吧。”
一个穿着宝蓝色西服的男人就往这边走了过来,经过二人时,脚下一绊,踉跄着撞向了这边的沙发。
好巧不巧,手上端着的红酒正好泼到了宿音的身上。
“哎唷,真是不好意思。这酒不长眼睛,跑到你身上去了。”
只听前半句,这人像是在道歉。后半句一出,其中的恶意便一览无余了。
宿音抬眼看去,却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也从没见过这人。
正在疑惑间,下一秒陈思思的怒吼便让她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李子铭!你干什么?!”
李子铭……
这个熟悉的名字一出现,相应的记忆也瞬间浮现在宿音的脑海。
她不知道李子铭是谁,也不清楚其长相如何,却对这三个字记忆犹新。
无它,这就是原著里季悦的忠实追随者,也是冲她泼硫酸的真凶。
想到这一点,宿音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逃跑,但脚下刚动便又止住了。
当一个逃兵,只会让加害者更加肆无忌惮。
压下逃跑的冲动,宿音漂亮的杏眼里染上一层薄雾,一字一顿对着站在对面的男人道:“请你道歉。”
李子铭先是被那双漂亮的眼睛晃了一下神,再听到这句话时,视线便往宿音身上扫了一圈。
而后得出结论:这妞看上去身段不错,就是可惜得罪了季大小姐,沾不得手。
再往旁边一瞟,一个杏色的背包进入了眼帘。
李子铭心生一计,眼疾手快地捞起沙发上的背包,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抖出来。
一边抖,一边勾起恶劣的笑容:“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背这种包,真是穷酸!看你这样,怎么也不像宴会的嘉宾,不会是假扮服务生进来钓凯子的吧?”
话音刚落,“啪”地一声脆响!
李子铭只觉得脸上一痛,火烧火燎地发烫,顿时龇牙咧嘴,叫唤起来。
在他对面,宿音胸口一阵上下起伏,直到感受到掌心麻麻的热意,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动手打人了!
陈思思察觉到美人室友的不安,连忙出声安慰。
“音音,别怕。他嘴太脏了,该打!你打得好!”
从来没有打过人,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宿音闻言,顿时摒弃了心头涌上来的微末歉意,一脸认真地重重点头。
救、救命!怎么连打了人之后的反应都能这么可爱!
陈思思眼冒红心,要不是场合不对,她能当场掐人中。
二人交流的功夫,李子铭也回过了神,满脸涨红,青筋毕露——
宿音的巴掌没有这么大的威力,这纯粹是气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扇了一巴掌,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李子铭怒不可遏,跨出一大步,就要上前还手。
却不妨,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一出溜,整个人便“咚”的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形容狼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思思毫不客气地发出一阵爆笑。
这边的动静太大,早就引起了不少关注。她这么一笑,像是连锁反应,附近的人都忍俊不禁。
李子铭摔倒之后脑子蒙了一下,等恢复知觉立马翻爬起来,看向了刚才踩到的东西。
是一颗通体莹白的圆珠子,上面还串着一根红绳。
竟然就是这么个破玩意儿害他出了大丑!
李子铭脑子嗡嗡作响,怒火中烧,正要伸出脚将之踢飞,却觉得这颗圆滚滚的珠子怎么看怎么眼熟。
他又仔细端详了两眼,双眼一亮,猛然抬起头来,指向宿音,大喝道:“这个手串我只在季大小姐的身上见过,刚刚却从你的包里掉出来,你到底从哪儿偷来的?!”
此时此刻,这个不显眼的位置已经围聚了不少的人。
听清楚李子铭话里的意思,众人齐齐将视线转向了被指认的少女。
第17章 忍耐不是美德,生气才是美德
宿音手上的, 正是她放在背包里的那串和季悦所拥有的一模一样的手链。
李子铭的话对了一半。
宿音抿着柔嫩双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她不会撒谎,可要说真话, 很难保证不会有人通过这惊人的巧合联想到什么, 从而进一步推测出真假千金的真相。
而她恰恰一点也不想和季家扯上关系。
陈思思率先反应过来,双手叉着腰道。
“李子铭,你确定是同一条手链吗?就在这里瞎说!空口无凭诬赖好人, 能得你!”
李子铭气急, 脑门上火, 指着宿音道:“我绝对不可能看错, 你让她把手链拿出来!上面那颗珠子是极品澳白珍珠,她这种贫民怎么可能会有!”
“怎么不可能?”陈思思呛回去,“你一口一个贫民, 怎么不想想你祖上也是贫农。哦, 一朝暴富, 连本都忘了?数典忘祖的狗东西!”
最后几个字一出,李子铭脸都绿了。
他们家是在他爸这辈才富起来挤进帝都的上流圈层的, 他平日里最不能听的就是暴发户三个字。
总是跟在季悦身后跑也有这个原因——只要拿下季家的这个掌上明珠,还愁家族不能得道升天、更上一层楼?
被陈思思戳中了痛处, 李子铭表情瞬间狰狞起来。
突然, 他目光扫过人群,表情一阵变幻:“你们等着!季大小姐来了, 问问就知道这到底是谁的东西了。”
他说话间, 周围的人群犹如摩西分海一般让出一条道。
季悦提着公主裙, 姿态优雅地走过来, 看向对峙的三人。
“这是怎么了?”
见了她,李子铭连忙迎上去, 不答反问:“季大小姐,你身上有串从小戴到大的手链,用红绳穿着,上面那颗珠子澳白珍珠,我没记错吧?”
“嗯。”季悦发出一声鼻音。
她一贯不爱搭理李子铭,要不是这人是她使唤过来的,她压根就不会回应对方。
得到肯定的回答,李子铭顿时眉毛一挑,转回来小人得志般道:“这下,你们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吧?陈思思,你这朋友就是个贼,你还护着她当心等会儿警察来了连你一起抓!”
“啪!”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应声落到了李子铭脸上。
宿音高举着手,嘴唇紧闭,胸口仿佛被勒住,带来一阵闷痛。
她可以忍受自己的不作为,却不能忍受朋友因自己陷入非人境地时自己仍然不作为。
更何况,忍耐不是美德,生气才是美德。
李子铭被打得偏过头去,蒙了一瞬便转回头怒吼道:“你敢打我?你竟然又打我?!”
他双眼里迸射出滔天怒火,却在与宿音目光相触时,“噗”地一声立马熄灭了——
少女琥珀色的眼瞳浸泡在浅浅的水光中,宛如一块晶莹剔透的琉璃,明亮而又摄人心魄。
就……还挺好看的。
李子铭心尖发痒,连为自己声讨公道都忘了。
陈思思也被宿音的举动惊住了,反应过来连忙抓起她的手,心疼道:“音音,你的手不疼吗?下次说一声,让我来。”
李子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