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想起身去开挖掘机的门,但谁知道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他给扼住,随后整个人顺着一股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道落入他怀中。
原本狭窄的座位顿时多了不少空间。
程方秋颤颤巍巍地用手撑在周应淮的胸前,长而卷曲的睫毛抖个不停,平时大胆热情的“女流氓”这会儿怂的不行,一边警告性地喊他的名字,一边不由暗想,原来两个人在驾驶舱内的时候,是要这样坐啊。
“饭等会儿再吃,现在……”
低沉的男音贴着耳朵灌入,字字清晰,字字明朗,带着沁入心扉的诱惑力。
不吃饭,难不成吃她?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她的腰身就被人扣住,下巴也被骨节分明的手指给擒住,微凉的薄唇准确无误地寻到她的唇,立马贴了上来。
含,住,吮,吸,辗,转,反,侧。
程方秋软绵绵地推了两下,这点儿力道跟挠痒痒似的,自然没推开,反而让他扣在她腰间的手更加用力,她整个人也往前扑了扑,柔软晃悠悠地撞上了他的胸膛。
两人都是一颤,她的脸蛋一下子就红了。
她没想真的推开他,所以从始至终都是半推半就,但是没曾想居然……
能撞上。
周应淮怔住两秒,亲吻她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随后便是更为凶猛的攻城掠地。
放在她腰间的大掌温度逐渐攀升,变得有些滚烫。
被亲得喘不上气的程方秋捏紧他的衣领,那处的布料很快就染上了几分褶皱,她忍不住想,呜呜呜,周应淮不是很单纯的吗?
想当初她抛个媚眼,他都害羞地连连避开,怎么现在都敢如此,如此对她了?
居然反客为主。
程方秋悄悄睁开了一条缝隙,就瞧见他那张清冷矜贵的脸此时闪着的疯狂。
这种反差感格外撩拨人,让她止不住心颤。
“秋秋。”
周应淮生得锋锐的轮廓晕染着淡淡的冷淡疏离,唯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着轻柔的光,借着换气的空档,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哑声唤她的名字。
“嗯?”程方秋泪眼朦胧地攀住他的肩膀,娇声回应让周应淮眸色深了深,手指摩挲了两下她的细腰。
“别摸,痒。”
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整个人像是一朵盛开在雨中的蔷薇花,花瓣因为雨水的侵蚀变得有些微垂。
周应淮眸色沉沉,眼尾染上一点猩红,将两人的手转为十指紧扣,用力握住,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温度,出于本能,他想欺负她……
但是不行,现在还不行。
周应淮缓缓松开她,将头埋进她的锁骨处,大口大口呼吸着,一边平复失了节奏的心跳,一边不禁想那张碍事的报告什么时候才能批下来?
而此时,周应淮口中的那张报告正静悄悄地躺在一张檀木桌上,一支没揭盖的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戳在上面,在纸张上留下不深不浅的痕迹。
“程方秋?”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中年男人缓缓念出这个名字,眉头微微皱起。
在不远处一直观察着他的许山亮一颗心顿时提了上来,适时开口道:“这位女同志的背景已经调查过了,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
中年男人轻飘飘地扫过来一眼,许山亮立马敛住鼻息,不敢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她母亲的娘家是沪市丁家。”
短短一句话,什么都说了,也什么都没说。
钢笔敲击纸张的声音蓦地停下,中年男人沉思两秒,“让他亲自给我回个电话。”
说完,便挥了挥手示意许山亮出去,等关门声响起,他将那张报告拾起,深深看了一眼,随后放进了右手边的抽屉里。
门外许山亮深呼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些领口才继续迈步往前走,准备将领导吩咐的事情安排下去,但脑海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张报告。
小周同志居然要结婚了。
*
滴答滴答,雨势渐小,砸在伞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挤在一把伞之下,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缠绕着炙热的体温。
程方秋摸了摸还散发着滚烫温度的脸颊,还是有些臊得慌。
“送你到家,我再回知青点。”周应淮侧头看向她的侧脸,唇角上扬,显然心情很不错。
她点点头,又开口邀请道:“要不来我们家吃饭?”
周应淮虽然很想去,但是想到什么还是摇了摇头:“今天晚上我们得开会。”
现在正是关键时期,还遇上大雨,他们得商量一个应对对策,以确保工程按时按量完成。
“那好吧。”程方秋撇了撇嘴,看上去有些失落,周应淮便捏了捏她的掌心,柔声道:“要不明天?”
“哼,明天我们家不一定有时间呢。”
她这话看似在故意气他,但其实说的不是假话,程晓花的婚期就在三天后,大伯家忙得脚不沾地,两家关系向来不错,又是带着血缘关系的至亲,他们家不可能干看着,肯定要出份力。
这事周应淮也早就听程方秋说过,所以这会儿也不生气,反而缓缓笑开,看她鼓着脸颊的可爱模样,便控制不住地想揉一揉。
但他还知道这不是空无一人的挖掘机附近,而是村中,搞不好下一秒就会有人撞见他们的亲密,所以到最后也只是借着另一把雨伞的遮挡又握紧了一些牵着她的手。
“你不是还有五天才走嘛,晓花让我叫你去吃喜酒。”
提到分别的日子,程方秋和周应淮眸中都沉了沉,但是又默契地没有将重点放在这上面。
“好。”想起当初在县城拼命给他和秋秋创造机会的那个小姑娘,周应淮点了头。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天周应淮就因为急事离开了萍乐村。
程方秋收到消息赶到知青点的时候连小轿车的尾气都没看到,人已经走了,她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有急事走她能理解,怎么都不跟她亲口说一声?
但有时间说一声,也就不叫有急事了。
可明明知道是这个道理,但她还是忍不住对周应淮产生了一丝小脾气。
她撑着伞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碎石子,借着雨幕,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没一会儿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就红了一片。
“程同志。”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呼喊,扭头一瞧,就见到了撑伞而来的赵志高,他动作很快,转眼就到了眼前,程方秋想避开都没办法。
赵志高原本还咧着个大牙笑着,待看见程方秋红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便尴尬地僵住了笑意,焦急道:“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沙子进眼睛了。”程方秋懊恼自己无缘无故的矫情,在赵志高面前丢了脸,干笑两声,勉强在唇边勾起一抹弧度。
但赵志高一根筋,完全没看出程方秋想逃避这个话题的念头,还缓缓叹了口气,安慰她:“程同志你别难过,这次是厂里有紧急事情联系淮哥,他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走了。”
程方秋扯了扯嘴角,有种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戳破的难堪,但是不得不承认,经过赵志高这一解释,她心中对周应淮的怨怼顿时少了许多。
“对了,淮哥还让我跟你说他解决好就回来接你。”话音落下,赵志高轻咳一声,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红晕,“还,还有……”
“还有什么?”程方秋没想到周应淮还给她留了话,眸光亮了亮,见赵志高支支吾吾的,没忍住好奇地催促道:“你倒是说啊。”
赵志高抿了抿唇,一咬牙,一闭眼,视死如归般开口:“他说他会想你的。”
清风拂过,湿润的水雾裹挟着这句话吹在脸上,却没有带来丝毫凉爽,反而让她的颊边迅速蹿红,美眸中潋滟起春水,透出极致艳色。
程方秋压下砰砰快速跳动的心脏,暗骂周应淮不知羞,这种话怎么能让旁人转告呢!
“我,我知道了。”她磕磕巴巴地应下,随后再不敢对上赵志高的视线,“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哦哦,好,程同志你忙。”赵志高巴不得程方秋快走,说完他只觉得浑身臊得慌,鬼知道当时他从淮哥嘴里听到这句话时是什么感受。
或许天塌了,也不过如此吧。
那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冷冰冰的淮哥吗?都说有了女人后,男人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这话果真有几分道理。
两人匆匆见面,又匆匆分别,活像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而罪魁祸首却不知道这事,被小汽车接走后,他第一时间来到县城的邮电局,用里面的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不知道转接了多少次,确定了多少次身份,总算赶在周应淮耐心耗尽前,成功接通。
“喂。”对面传来一道沉稳的嗓音。
周应淮原本闲散的神色正了两分,立马回复道:“是我。”
“文件看了?”
闻言,周应淮视线下意识地落在手中的黄皮纸袋上,封面上的封条是他亲手拆下的,里面的内容他也早已过目,所以此时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你怎么想?”
身处于他们这个位置,行将踏错都可能万劫不复,甚至毁掉前程,所以他得考虑清楚是不是愿意为了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同志而承担没必要的风险。
双方都没再开口,气氛陷入寂静,直到周应淮再次缓缓开口。
“爸。”
仅仅只是一个称呼,周志宏已经明白了儿子的选择,果不其然下一秒耳边就响起了他坚定的回应。
“改天来喝我的喜酒。”
周志宏唇角缓缓勾起,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这个儿子他没白教。
“有空就来。”真当他一天天闲得没事,只围着一亩三分地转?话毕,语气变得稍微轻柔了些,“你记得给你妈和弟弟打个电话。”
“好。”周应淮勾了勾唇,简单嘱咐了两句注意身体,便挂了电话。
两个大老爷们,没什么好聊的。
解决了心头大事,周应淮望着还阴沉沉的天空,只觉得畅快非常,迫不及待地想跟她分享这个喜悦,但是不行,他还有不少事要忙,等一切尘埃落地,再一起给她一个惊喜。
秋秋等我。
*
“新郎官进村咯。”
一群小孩儿欢呼着跟在迎亲队伍里面,争先恐后地说着讨喜话,不多时兜里就装满了新郎官分发的喜糖,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新娘家这边也得了消息,原本有条不紊的场面顿时变得有些混乱。
“秋秋姐,我好紧张。”程晓花坐在大红被子上面,手指交叉在一起来回拨弄着,整个人都有些焦躁不安,“我这样好看吗?”
这样的话,她都不知道问了几遍了,程方秋忍不住轻笑一声,熟练地安慰道:“放心吧,保管等会儿迷晕新郎官的眼。”
这话说得直白,程晓花羞涩一笑,然后瞪了程方秋一眼,“我又不是给他一个人看的。”
“好好好,那保管迷晕所有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