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的官员一个个都惊呆了。
沈鹤迟不过一个小官,怎么配坐在丞相下座。
难道,朝堂上要大变了吗?
所有人都绷紧着脸,看向沈鹤迟,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沈鹤迟内心激动不已,他终于等到这天的到来了,只见他压下嘴角的笑意,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抬脚朝着那个位置走去。
从今日起,沈鹤迟的地位彻底改变。
远在连山镇的江福宝根本不知情。
过完年,她大肆发展药材种植,不光是连山镇的九个村子,甚至柏水镇和长安镇的村子,也都开始种植。
药材分为五种,低价短期、中价短期、低价长期、中价长期和稀有高价。
江家村和周家村已经开始种植稀有高价了,连山镇的其他村子也开始种植中价长期的,柏水镇和长安镇的村子则是先从低价短期种起。
这是江福宝对他们的考验,一旦有偷懒耍滑的,全部像当初的孙家村那样处置,扒光铲光所有药材,然后从此不许他们再种。
还好,没多少人敢这样。
大家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户,只想多赚点些,给家里改善生活,能吃饱肚子,穿得暖和,就满足了,恶人多,但也不都是恶人,听到江神医要带着他赚钱,人人都激动坏了,恨不得跪在江府外三天三夜来还恩情。
年后,孙家的判决也下来了,除了家中的孩子和孙平梅的大嫂能回家,其他人全部送入大牢,三年后才能放出来。
这件事是张金兰设的圈套,并且告知给孟不咎了。
虽说被关到大牢里,可一天三顿饭是有的,不至于饿死,也就是给孙家一个教训。
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闹事。
大牢里,孙家被关在了一起,可是闹起了内讧。
“都赖你,想的什么破主意,非要买这个迷情香,你买归买,你倒是掏钱啊,好好的偷人家的香干什么,偷了还被捉住,这下好了,咱们被人讹上了,怎么解释都无用了,知县大人根本不听,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想害死我们!要死你一人去死!”
孙平田一巴掌抽在严氏的脸上,恶狠狠的骂道。
被知县审案时,他们为了不赔一千两,只能把实话撂了。
说本以为买的是迷情香,谁知道这人非说是什么蜜沉香,知县又问他们买迷情香干什么。
他们只能说清楚。
不过还是把错推到严氏身上,但孟不咎怎么可能让他们逃脱,直接以主犯从犯定罪了。
其他人都是三年,唯独严氏是五年。
“打,给我狠狠地打,这个小贱人,想昧下我的银子,害的我们被关进大牢,说是三年后放出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真是娶个扫把星回来,早知当初就不听她的话了,我呸,丧门星!”
何杏花气的不行。
儿媳贪钱,害的他们被人讹上,还被关到牢里。
更是三年后才能出去。
这里不见天日,要不是外头搁置了油灯,她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地牢里的味道,难闻至极,像掉进了茅坑似的,隐约还能闻到死老鼠味。
关久了的犯人脑子也不好使了,时不时的就要骂人或者狂叫,听着都渗人。
不分白天黑夜,以至于何杏花的作息也出了问题。
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晚上,也没法像以前那样到点就睡。
不过数日,她仿佛就老了七八岁。
连鬓角都白了,看着十分沧桑。
一双吊角眼变得更加刻薄,颧骨也高高凸起,看着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孙木根也好不到哪去,向来要面子的他,被当着城中百姓的面捉走,脸面都丢尽了,捉到县衙还因为骂官差被打了五板子,到现在屁股都隐隐作痛呢。
他岁数大了,又抹不开面喊屁股疼,只能硬生生扛过来了,因此,别提多气严氏了,见到她被儿子打,心里的郁气都少了两分,觉得十分解气。
地牢的伙食极差,每天三顿,但是根本吃不饱。
不是煮白菜就是稀得能照清脸的粥,连个小菜都没有,更别提馒头了。
他倒是想发火,但是身体根本没有力气。
连站起来都觉得费劲,只想躺着。
“儿啊,等出去后,你就把她休了,这个祸害精,把我们全家都害惨了,从明个开始,只许她一天吃一顿,你爹我自己都吃不饱,你干脆把她的两顿伙食拿给老子吃。”
孙木根对着小儿子说道。
“是,儿子知道了,听到没?你把我们家害的这么惨,要不是怕你饿死,你一顿都别想吃,这两顿饭就是你拿来赔罪的,我爹要是出事了,你也别想好过!祸害精一个,早知道当初就不娶你了!”
孙平田是个孝子。
对他来说,犯了错的娘子哪能比得上他的亲爹啊。
严氏的嘴巴被扇肿了,她吐出一口血沫,疼的皱起了眉。
她心里有苦难言。
别提多后悔了。
第802章 【万药城】
早知道,她当初就不出那个主意了,又或者,不偷迷情香,不就一百文,她给就是,为了这个一百文,被人讹上,连着婆家和她都被捉进来了,不管她怎么解释,知县也不听,她百口难辩。
得亏她的孩子没事,能回家,只是她跟大嫂向来不合,也不知道大嫂会不会善待她的孩子。
还有五年才能出去。
五年实在是太久了,足以让她的孩子性情大变。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之药。
严氏苦着脸缩在角落哭。
哭她的倒霉,哭她的悲惨。
“江家当真是狠心啊,你姐也是,我们都被捉到县衙了,竟然不来看我们,哪怕送点吃喝也好啊,江家在镇上只手遮天,她能不知情?她就是故意的,她巴不得咱们被捉进来呢,这个该死的畜生,就该天打雷劈,不孝爹娘,不扶兄弟,简直不配为人。”
何杏花心里堵着气,隔空对着孙平梅骂骂咧咧。
孙木根更是一肚子火。
他被打了板子,屁股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要是女儿来救他,他至于被打吗?
让官差打他的,就是杞溪县的孟知县,这人不是福宝的干哥哥吗?
说来说去都是一家人,他这是被自家人给打了。
当然生气了。
“你说的对,这种畜生,不配当人,要不是我们把她生下来,养到大,她能活到现在?能嫁到江家过上如今的好日子?谁对她好都分不出来,就是个蠢货,但凡老子心狠一点,她早就被老子卖给鳏夫了。
嫁进去后,养着后儿女,谁能对她好?江家才给多少彩礼钱,够干什么的,她如今倒是享福了,连累咱们还在这里蹲大牢呢,呵,我只盼着江家赶紧休了她,到时候她就是跪在地上求老子,老子也不认她这个女儿!短命的玩意!”
孙木根骂的要比何杏花狠多了,一口一个畜生短命鬼。
巴不得唯一的女儿赶紧去死,他才能解气。
“闹什么闹,吃饭了,再给我闹,一个个的都饿着!”
骂到吃第三顿饭的时间,官差提着桶来了。
三个官差站在外头恶狠狠的骂道。
孙木根立马噤声了,哪还有刚才的凶狠模样,简直怂的没边了。
“是是是,官爷说得对,小的不骂了。”
他点头哈腰的过来排队,一天就指着这三顿呢。
肚子早就饿的不行了,作为一家之主的他,自然要第一个吃。
与前两顿一样,每人一碗稀如水的粥外加半个黑乎乎的窝窝头,这个窝窝头是粗面混着野菜干做成的,难吃就算了,还剌嗓子,每咽下去一次,脸上就出现便秘的表情。
但孙家人却像捧着宝贝一样,生怕摔了掉了。
等三个官差去别处发饭后,孙平田把严氏的饭抢来了。
严氏不敢有怨言,只能饿着肚子看他们吃。
口水直往肚子里咽,她虽有不甘,却不敢说什么,她一人,哪能敌得过婆家这么多人呢,每人打她一巴掌,就够她受的了。
再说了,她是最晚出去的,孙家肯定会休了她,但是,她不能得罪孙家,不然以后连孩子的面都见不到了,只能忍气吞声。
严氏又一次后悔起来,她干嘛要插手这件事。
早知道什么都别管就好了,这样就能像她大嫂那样,回到孙家村,好好带孩子,哪里用得着受这个罪。
与孙家一同被捉进去的严青儿倒是没被关,不过由于她被捉到县衙,拷问了几天,所以哪怕放出来,她名声也毁了,严家村的村民,看到她就骂骂咧咧,直说她丢人,败坏了村里的名声。
严青儿被骂的愣是不敢还嘴,最后门也不出了,躲在家里哪都不敢去。
她心里恨透了姑姑,更恨江家。
可江家从来就没想过害她,都是她自作自受。
她要是不打歪主意,想着用迷情香套住江二勇,官差也不可能抓她。
江家给过她机会了,是她自己不中用。
严家觉得丢脸,干脆过完年就把她嫁到颍南府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甚至连彩礼都没多要,生怕对方人家来这里打听严青儿。
只收了一两彩礼意思下,对方家还觉得占了便宜。
严家丢了脸面,还亏了彩礼钱,从此恨上了严氏和她的娘家。
严家长辈也因此闹掰了,自此不再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