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掀开时,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江福宝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舒服。
因为马车里有炭炉,每到一个地方就会补充碳,天冷下来后,就开始烧炭了,所以一点也不冷。
江福宝的脸颊都被烤的红彤彤的。
炭炉上放着一个铁丝网架子,中间摆着一个茶壶,里面煮着果干茶,茶壶外面围了一圈吃的,有出发前买的油饼,还有馒头,只不过被切成薄片了,烤热了咬起来嘎嘣脆,可好吃了。
“小姐,您吩咐我准备的肉片,都用食盒装着呢,中午咱们是吃烤肉吗?”
坐到外面去的潘二丫,很快就搓着手回来了。
马车很快,风直往她衣领里灌,真冷。
“是啊,腌制一上午就差不多了,中午就吃这些,那些菜待会路上碰到河就拿去洗洗,用菜叶子包着肉片吃,你是不知道有多好吃哦。”
江福宝想到这一口就想流口水。
铁丝网架子是她几年前弄出来的,铁丝缠的很密,刚好适合烤肉,尤其是这炭她买的是最贵的无烟炭,就算在马车里也不怕被熏着,边烤边赶路,还不耽误时间。
“好,小姐弄什么都好吃,那料汁也不知道小姐您怎么琢磨出来的,闻起来太香了。”潘二丫吸了吸鼻子,感觉马车里都是腌料的香味。
江福宝笑而不语,当然香了。
这腌肉的酱料可是她从空间弄出来的,成品包装,只要打开倒进盘中抹在肉上就行。
她早上借用了客栈的厨房,谁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干了什么。
要不是怕下人官差怀疑,江福宝都想把西瓜也拿出来吃,还有烤肠什么的。
自从家里不缺钱后,小食铺再也不卖烤肠这些了。
一是量太少,二是阿奶和爷爷担心总是从她床底掏东西,露馅后惹人怀疑。
所以小食铺的食材都是阿奶大伯娘去菜市街买来的,或者跟人家定好,人家派人送来。
小食铺的老客还提过一嘴呢,说是想吃烤肠了。
江福宝干脆弄了个香肠出来。
自已灌的香肠,味道不如加了科技狠活的烤肠香,但是也很好吃,肥瘦三七分,放上白糖咸盐和酒与碎肉搅拌均匀,再添加一些香料,想吃辣的,还能放辣椒。
辣肠、胡椒肠、甚至是米肠江福宝都弄出来了。
江家小食铺里的小食多达几十种。
铺子的生意一年四季都很好,不管什么时候去,门口都是排队的状态,永远爆满。
还有外地路过的商贩找到张金兰想要求合作,都被她拒绝了。
树大招风,这四个字她谨记于心。
当初开小食铺的时候,她就希望家里的日子能好过些,不缺吃喝,如今愿望都实现了,家里富的都要流油了,还贪得无厌干什么。
指不定就被谁惦记上了,到时候不光铺子保不住,命都能被害了。
之前那灭门案不就是。
一个人能杀那么多,她可得低调些。
去沧海省需要七天,其中六晚江福宝都睡在客栈,最后一晚,由于在荒郊野外,只能睡在马车里,官差和家丁轮流看守,但凡有情况,立马驾车跑。
江福宝睡的一点都不安心。
这年头在外面露营,是真有性命之忧啊。
豺狼虎豹,山匪贼人,那是到处都有。
好不容易坚持到天亮,马车才再次启程。
江福宝靠在潘二丫肩膀上沉沉睡去,路上遇到河,马车就会停下,潘二丫和后面马车的家丁下去打水。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
孙光宗被判绞刑,已经处死,孙家婆媳,一同流放北关十年,即刻启程。
得知儿子孙子已经死了,婆媳俩哭的嗓子都哑了。
两双眼睛肿的好似核桃。
就在官差押着她们准备上马车出城时。
张金兰独自赶来。
“小陶,等等。”她对着其中一个官差喊道。
这个官差是熟人,没当官差前,就常去小食铺吃东西,还是江大和推荐他去当官差的呢,他一身的腱子肉,个子也高,身家清白,不光是看在江家的面子,就是他自已去县衙,孟不咎也会招他。
“张婶,你怎么来了,有事找我吗?”小陶立马停下脚步,走上前来。
“我跟她说说话,给,路上拿着买包子吃,别饿瘦了,路途遥远,一路送到北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你得小心些啊,这银子跟他们一块分分,路上要是冷了,喝点酒也行,还能暖暖身子,就是别喝多,危险。”
张金兰掏出几锭银子放到小陶手心,小声说道。
“张婶,你误会了,不是我们把他们俩押送到北关,我们送去知府大人那里就好,有专门的差役把这些被流放的人,一块送去北关呢,最迟明天我就回来了。”小陶赶紧解释,银子他也没要,重新放回到张金兰的手里了。
他能当上官差,还是依靠江家的帮忙,这人情他都还不清,哪好意思要钱。
他知道这个江三荷是江家人,所以说完,他就拉着江三荷过来了。
“张婶子,我们不能耽搁太久,您尽量说快些,一刻后我过来。”说罢,他走到一旁,让母女俩独处。
第745章 三次机会
“娘,你是来救我的吗?娘,光宗他死了,他死了啊!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他死了我怎么办,我以后没人送终了,娘,你为什么不救光宗,他是你的亲外孙啊,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被杀了?啊?娘,你对得起我吗?
你对一个不值钱的小丫头片子都那么好,我是你的亲女儿啊,还比不上你的孙女吗?就算是为了我,你也得救我的儿子啊,外孙就不是孙子了吗?他身上也流着江家的血啊,我的儿,你死得好惨,娘无用,没法救你啊。”
江三荷看到亲娘过来,质问完又马上放声痛哭。
然而,张金兰始终冷着一张脸,心情毫无波动。
“死的好。”等江三荷哭了好一会,张金兰才轻轻吐出三个字。
“什么?娘,你说什么?”江三荷被噎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亲娘,以为自已听错了。
“我说他死得好!杀人偿命,那是天经地义!他杀别人的时候,可曾想过那汉子还有儿子媳妇要养?别人做错了什么?你怎么不哭他?你儿子死,那是罪有应得,活该!你没教好他,你也有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嫁人后,就变成这样。
我扪心自问对你不差,咱们的母女亲情被你耗的一干二净,我来这,不是听你哭的,这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天灵国各处的钱庄都能兑换,你自已拿好,我不管你藏在哪,送给谁,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
你去了北关,咱们此生不再相见,我若死了,你不必来我坟前磕头,我们母女之间,就到此为止,我走了,往后的路,你自已走吧。”
张金兰一脸决绝,说完她就转身走人了。
三张银票被江三荷紧紧攥住,她依旧不可置信的看着亲娘的背影,微微张开的嘴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眼泪干在脸上,被风一吹有些凉。
“赶紧走,傻站着干什么?要我抬你啊?”官差已经过来了。
江三荷被骂醒了,拖着沉重的脚铐上了马车,出了城。
这边的张金兰回到小食铺,江家人立马围了上来。
“娘,银票给了吗?会不会有点少?”朱迎秋说。
“毕竟十年才能回来,听说北关最是苦寒,一年之中,有三季都是冬天,只要下雪,啧啧,能生生冻死人,这样的地方,难以生存啊,没有钱哪行,娘对我们这么好,给她一千两也是行的。”孙平梅说。
“去了那,不用银子开路,只怕是要受罪了,二嫂说得对。”张燕子也紧跟着开口。
三人这样说,就是怕婆婆以为她们会生气。
所以才故意这样讲。
其实她们也挺讨厌这个小姑子的。
巴不得她吃吃苦醒醒脑子呢。
这么好的娘家不要,死皮赖脸贴着孙家,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把自家人的心,都寒透了。
“够了,三百两,三次机会,路上用一张,到那用一张,十年后不管回不回的来,再用一张。”
张金兰坐在椅子上,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娘说的对,给太多她贪得无厌,就看她有没有脑子了,会不会用这三百两,不会用,给再多也无用,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不想后半生凄惨,最好是按照娘的想法来用这钱。”江大和站在门口,抿住嘴巴的同时也拧着眉毛。
看起来不大高兴。
“随她去了,咱家够对得起她了,娘,别想太多,你还有我们呢。”江二勇也跟着说。
“没事,娘好的很,干活吧,别傻站着了。”张金兰拍了下大腿,站了起来,张燕子十分有眼力见,她端来一盆水,让婆婆洗手。
然后张金兰去揉面了。
当天晚上,江三荷跟周氏到达汝陵府,她们再次被关进地牢,看管起来,等待年底跟其他的犯人一同送去北关。
来汝陵府,能坐马车。
可去北关,就要靠双腿走了。
小陶没忘记知县大人的吩咐,给差役每人塞了一两银子,又把去街上买来的衣服鞋子交给其中一人,让他在年底出发时,送给江三荷。
差役肯定给他这个面子。
谁让杞溪县的知县是他们知府大人的独子呢。
小陶做的这些,江三荷全都不知情。
刚到地牢里,她就把银票掏出来了。
不过她留了个心眼子,只掏了二百两。
“嗤,就二百两,往后估计都见不着了,也不知道多给点,谁人不知道啊,你家那铺子,一天几十两都是赚的,就给你这么点,看来你娘一点都不疼你啊。
也对,疼你,会这么多年,都不来孙家村看你吗,连亲外孙都不救,简直是黑了心肺,我可怜的光宗啊,你记得,不要放过你的外祖母一家啊,就算做了鬼,也要闹得江家不得安宁才好。”
明明看到银票眼睛一亮,周氏却挖苦起江三荷来。
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偏偏说出口的话,听起来好像看不上这二百两似的。
只见她趴在地牢的稻草上又哭又唱,直到右手摸到路过的老鼠,才吓得缩到一边,还不忘把银票夺走,揣到自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