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压根不敢得罪江福宝,更不敢闹事。
要是闹事,官差肯定把他们都抓进去。
马车行驶出一段距离,外头的沈鹤迟才开口问:“福宝,他们说的药种是怎么回事,你缺药种吗?我给你弄些来?要哪几味药?”
沈鹤迟并不知道江福宝的真实想法,还以为她是真的缺药种。
“不用,我不想给他们种,不过是借口罢了。”江福宝直接拒绝,沈鹤迟这才反应过来,他猜错了。
“好吧,你要是缺什么,就跟我说。”他只能多说一句,找补下。
“好。”江福宝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沈鹤迟双眼眯起,看似在望着前头的路,实则他心里憋着一口气。
他喜欢江福宝,从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心属于她了,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就是喜欢,直到去了江南,他时常梦到江福宝,恨不得春闱也不想参加了,回到连山镇日日与她待在一起。
可他知道,不能这样。
福宝身边都是厉害的人,她干爹现在是知府,干哥哥是知县。
倘若他没点本事,根本没办法跟福宝在一起。
可他已经是进士啦,为何福宝对他越发冷淡,难道,是他官不够大?
沈鹤迟咬紧下唇,突然冒出一句:“福宝,我打算早点回皇城。”
“啊?这么快吗?那你什么时候走?”江福宝有些诧异。
她干脆掀开帘子,问道。
“九月二十六。”沈鹤迟转过头,说。
两人眼神对视,江福宝很快就移开了:“没必要等我过完生辰。”
“要的,奶奶说你生辰那天,亦是你的及笄礼,我肯定要去的。”沈鹤迟语气坚定,江福宝也就不再多说了。
她放下帘子,坐了回去。
一路无话。到达连山镇,沈鹤迟没再纠缠她。
江福宝松了口气。
沈鹤迟回到家里,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已经开始谋划升官之路。
很快,九月来临,早在月初,请帖就发到城中各处了。
江宅提前几日就开始布置。
生辰遇上及笄,必须隆重的办。
江福宝的新衣服和首饰,也全部准备到位,就等着二十五日那天穿上戴上。
为此,伺候她的雪浣,还特意学了几个新样式的发髻,可她却不知道,及笄礼这天,是张燕子亲手为江福宝梳头。
人人都在为着这一天而准备着。
向来存不住银子的江同土,愣是两个月,一个铜板也没花,然后把存的银子,全都拿来给江福宝买礼物了。
江欢愉亦是如此。
“主子,您为了托人买下皇城那间铺子,愣是低价把所有田地宅铺都卖了,这样真的太亏了,哎。”
沈家书房里,沈鹤迟的贴身小厮,看到桌上的纸契,叹了口气。
“你懂什么,再多钱也比不上她,只要她能多看我一眼,就是花光所有钱又如何。”
沈鹤迟捧着纸契,眼神却穿透这张纸,呆呆的望着。
同一时间的连山镇县衙里,上演着相同的场景。
“少爷,您吩咐我办的事,已经全部办好了,共十六间铺子,南北都有,全是福宝小姐准备开医馆的地方,得亏有如意小姐,不然少爷你这礼也送不到福宝小姐的心坎里,这些纸契都放在盒子里了。
少爷是您保管,还是我来保管?”灵山捧着一个盒子走进来,对着孟不咎说道。
早在几月前,他就买通了江如意,得知了江福宝开医馆的计划以及地方。
然后少爷把所有的银子,都拿给他,让他去这些地方买下铺子,等着福宝小姐生辰这天,送给她。
灵山带入江福宝的视角,他都要感动哭了。
“你管着吧,等二十五那日带去,我得赶紧把这两个案子解决,腾出来两天时间。”
孟不咎只看了一眼就继续忙碌了,他信得过灵山。
“好嘞少爷。”灵山又抱着盒子走了。
很快,二十五这一天到来了。
天没亮,下人们就开始忙碌。
一进院里摆放着无数桌椅,等着宾客落座,到处都挂着红布红灯笼,就跟要办喜事一样。
明明只是及笄礼,却比有些人家成亲还要热闹。
江福宝也早早的起床,梳妆打扮。
随着太阳升起,金黄色的晨光穿透二楼的窗棂,洒在江福宝的身上,她觉得有些刺眼,把身体朝右挪了挪。
“头发不能梳。”就在雪浣准备帮她梳头时,张金兰走进来制止着。
雪浣这才知道,原来及笄礼,小姐的头发只能让小姐的亲娘来梳。
雪浣失望极了。
“没事,往后我的头都交给你。”江福宝见她瘪着嘴,一句话就把雪浣哄好了。
第720章 生辰与及笄
“小姐你说话算话,我们拉钩,你可不能骗我。”雪浣伸出小拇指,江福宝也惯着她,与她拉了钩。
这手势还是她当初教给雪浣的呢。
太阳越爬越高,辰时末,宾客已经全都到场了。
江福宝披着头发来到一进院。
她乌黑浓密的青丝犹如瀑布一般垂下,在腰间晃荡着,比绸缎还要光滑,比宝石还要亮。
只看背影,就知道她一定是个美人。
人群中,沈鹤迟被十几位妇人围住,脱不了身,他耳边都是妇人的恭维声,可他的眼神却紧紧跟随江福宝,直到江福宝进入堂屋,他才分神敷衍身旁人。
“这几年不打算成亲。”
“明日就要去皇城了,没空赴宴,实在对不住。”
听到他这么说,这些妇人有些失望,但还是想争取下,不过舞象之年就已经是进士了,长的还如此俊秀,这种人才,简直百年难得一见,不能轻易放过。
他前途无量,都不用猜就知道往后必成大器,谁要是攀上了,连带着自家都能改门换庭。
沈鹤迟再次被围住,甚至人越来越多,只要家中有姑娘适龄,老妇男人全都来了。
江福宝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因为及笄礼开始了。
只见张燕子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温柔的梳着头,发丝在她手里跳着舞,最后成了端庄的发髻,插上笄戴上珠翠,江福宝拜谢。
一抬头,她发现家里人都湿润了双眼。
“日子过的真快啊,咱的小福宝竟然这么快就长大了。”哭包子江四银吸着鼻子,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就属他哭的最惨。
张燕子已经习惯了,她掏出帕子递给身旁的夫君,等他擦完,再拿来擦拭自己的眼睛。
坐在院子里的宾客,但凡家中有适龄儿子孙子的,个个都用着灼热的眼神看向江福宝。
谁要是能娶到她,当真是娶个金疙瘩回来。
还没吃饭呢,江福宝就被人围起来了。
不要钱的夸奖犹如洪水般朝她袭来,江福宝都有些招架不住。
与她相隔不远的沈鹤迟,亦是同样的情况,他想喊江福宝,奈何声音都传不出人墙。
“快瞧瞧,知道的,晓得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小福宝,不知道的,还以为天上掉下个仙女儿呢,当真是美的让人睁不开眼啊。”
“也不知道谁家小郎君有福气能娶得小福宝,要我说,容貌不能差,身形嘛,不能太瘦太矮,还得有功名在身,不然统统配不上,要不说巧了呢,我娘家侄儿还就合适,前年刚中秀才,今年才十七,往后前程不可小觑啊,举人定是能中的,福宝你......”
“哎哟,口气真大,你不说是秀才,我以为你娘家侄儿是中了进士呢,要我说啊,秀才配不上江小神医,起码也得是个举人,我外甥还真就是举人,虽说家里离得有些远,可有马车,多方便啊,一来一回也就不到两天,就是我外甥岁数有些大了,今年二十有八,但是年纪大好啊,会疼人。”
“二十八还没成亲?怕不是有什么隐疾吧?燕子啊,咱俩关系最是不错,你晓得我娘家弟弟的岳父在颍南府当知县吧?我侄子虽只是一个秀才,但他今年才十四呢,跟福宝差不多大,我也晓得你家疼爱福宝,肯定要在家留上几年的,我们也不急,要是能定下,等我侄子日后成了举人再成亲也不迟,我侄子就在三山学堂读书呢,只怕福宝还遇到过,这不就是缘分吗。”
及笄就意味着能成亲了。
江福宝被十来个妇人盯上,张燕子也好不到哪去,母女俩被挤在人群中,还是朱迎秋跟孙平梅谎称有事,才把她们俩拽出来,带到堂屋里的。
江福宝身上的衣服,都被挤出褶皱来了。
朱迎秋用手帮她梳理着衣服,孙平梅帮她把头上松垮的簪子重新戴好。
母女俩很是狼狈。
“这些人,真是把我们当案板上的肉了,得亏有大嫂二嫂,不然我们估计要被吃干抹净。”张燕子松了口气。
她方才正愁着不知道怎么拒绝呢。
能来参加宴席的,都是跟自家关系好的,个个都有当官的亲戚或者走科举路的小辈。
得罪哪个都不好。
“可不就是呢吗,福宝才多大,现在不过十四,成亲也太早了些,少说也得留到十七八再说。”朱迎秋附和着。
妯娌三人让江福宝三姐妹坐在堂屋里别乱跑,江家老两口和男人们则是在外头招待客人。
现在三姐妹被不少人盯上,一旦去了院子里,准要被人围住。
孙平梅不放心,还让江同土在这陪着。
“福宝,我说今天宴席上的菜,我来负责,你偏不让我弄,在这傻坐着多无聊啊。”坐了一会,江如意有些坐不住了,她嗑着瓜子,甚至翘起了二郎腿。
“有厨娘,二姐难得休息,就别劳累了,来,我们玩牌吧。”江福宝也有些无聊,她让丫鬟拿来牌,加上江同土,兄妹四人玩起了斗地主。
“福宝,我没来迟吧?”就在江福宝输了二两银子时,孟不咎从院子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