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吃的狼狈,张金兰瞧着有些恶心。
简直毫无家教。
也不知道怎么教出来的。
她孙子要是这样,早就几棍子下去了。
想到这么讨人厌的孩子是她外孙,张金兰就忍不住闭起眼睛叹息。
十岁,性子已经成型了,就算掰也掰不正了,得亏她也没想掰。
“娘,你看到宗儿这样,就不觉得心虚吗?大哥二哥还有四银家的孩子们,过的那样好,一个个的看起来跟贵公子一样,你再看看宗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街上要饭的乞丐呢,你就不觉得,对不起宗儿吗?”
今天江家小子们都从学堂回来了。
有了对比,江三荷越发的心酸。
她的侄子们穿着昂贵的绸缎衣裳,冻不着饿不着,在学堂读书,腰间个个挂着玉佩,头发还用金冠玉冠束起。
而她的儿子,只能用破麻布缠着头发。
身上的衣服也打着十来个补丁。
都是江家孙儿,凭什么侄子们享福,她儿子吃苦。
她一定要赖在这里,哪都不去。
心里有了主意,江三荷眼眶中蓄满的泪,瞬间落下。
她扑通一声跪在堂屋里,顾不上膝盖传来的疼痛,就用膝盖爬到亲爹亲娘的面前。
“爹,娘,女儿知错了,女儿吃尽了苦头,真的知错了,求你们了,求你们让我带着宗儿回来吧,你们要是把我赶走,我们母子俩当真活不下去了,你们看看宗儿,都瘦成什么样了,我们吃不饱,穿不暖,这个冬天可怎么活啊,爹,娘。
你们行行好,就宽恕我吧,女儿要是先前做错了什么,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好吗?娘,我知道,你记恨我婆婆卖了招娣来娣她们,可这不关我事啊,我要是不同意,我婆家都能把我生吞了,我也是为了活命啊,再说了,她们不是没事吗?”
江三荷说完,偷摸用余光扫视着爹娘的表情,见他们没什么反应,她心一狠,再次用膝盖爬到江如意跟江欢愉面前。
对着两个女儿磕起头来。
这一操作,彻底惹怒了江守家。
他把右掌从江福宝手里抽出来,然后冲到江三荷面前。
“啪啪啪——”直接扇了她七八个大耳光,愣是把江三荷扇的头昏眼花,直接倒在地上,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你是要逼她们去死吗?你是她们的娘,亲娘!母亲跪女儿,这要是传出去,她们还能活?还是你想让老天一道雷劈死她们姐妹二人?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黑了心肝的畜生啊,我...”
江守家的嘴里突然有股铁锈味,他气血翻涌,竟然直直朝后倒去。
江同金离得近,连忙上去接住他。
屋里乱了套,江家人人脸上带着担忧和急色。
“福宝,快来啊,爷爷晕过去了。”江如意哭着朝江福宝喊道。
江福宝也从位置上站起,蹲在爷爷身旁,给他诊脉。
随后,她从空间拿出金针,扒开爷爷的衣服,扎在他的胸口。
好悬,是心梗。
还好,还好她在这里,还好她会医术。
江福宝此刻无比的庆幸。
爷爷差点就没命了。
“快把阿爷抬到屋里去,他现在不能再生气了,我先不弄醒他,快点。”江福宝焦急的说道。
江大和跟江二勇力气最大,两人一起把亲爹抬回屋里,随后,两人又回到堂屋,一个拽着江三荷的头发,一个拉着孙光宗的胳膊,愣是把母子俩扔出江宅了。
“你给我记住,从今往后,不许再来,倘若你再敢闹事,我就废了你的儿子!”
江大和猩红着眼,面朝江三荷,威胁着。
江二勇也好不到哪去,亲爹差点被妹妹气死了,他不打人都算好的了。
江三荷的头发被扯的生疼:“爹不是没事吗?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这么狠心,我是你们的亲妹妹啊,要是让邻居知道,你们打亲妹妹,你们还有脸出来吗?”她甚至威胁起二人。
狼心狗肺的话,让兄弟俩彻底对她失望。
“滚吧,你倘若敢闹,那你就闹,我会让你后悔的。”
两人丢下这句话,关上大门了。
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江三荷。
江三荷被他最后那道危险的目光所吓住,而孙光宗却低头吃着手里抓着的糕点,直到吃完了,碎屑也舔干净了,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江宅外面了。
“娘,我怎么出来了,我要进去,我还没吃肉呢,你不是说外祖父外祖母会给我吃肉?你骗我的?”孙光宗瘪着嘴,眼睛凶狠的望着亲娘。
“宗儿乖,我们就待在这里,不走了,明日他们看到咱们母子俩挨了一夜的冻,肯定会原谅我们的。”
第660章 再来就打出去
江三荷拉着噘着嘴,满脸不情愿的儿子,坐到对面沈家大门的角落,这里有墙挡着,吹不到冷风,不至于挨冻一夜。
她还在心里幻想着第二天亲娘从家里出来,看到她,会心软呢。
然而此刻的江家人,都聚在江守家的屋子里,站在床边,个个担忧的不行,刚刚他倒下去的时候,属实把江家人吓得半死,本身江守家年纪就大了,倒下去有可能就起不来了。
屋里安静的不行,没人敢张口问江福宝,生怕打扰到她诊脉。
“呼,脉象稳下来了,大概是没事了,还好我金针刺的及时,得亏我随身带着金针,若是晚上一会,只怕是......”
江福宝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放松不少,她把爷爷的手腕塞到被子里,帮他盖好。
听声音似乎很庆幸。
顺便解释了她为何能从身上掏出金针,免得家人怀疑。
“没事了?那就好,那就好,幸好你在家,太好了,那现在怎么弄?你爷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张燕子擦了擦冷汗,也随之松了口气。
她走到女儿身边,小声问道。
刚好能把位置让出来,都挤在床边,婆婆都没法坐下来。
看到她快急哭的样子,张燕子心里很不好受。
嫁到江家这么多年,公婆向来善待她。
简直把她当亲女儿般对待,她也早就拿这里当她自己的家了。
公公出事,她也急得不行。
“我现在去二进院给爷爷抓副药,吩咐下人煎完,会让她送来,待会劳烦阿奶给爷爷喂下药,现在让爷爷睡会吧,记住千万别提姑姑二字,爷爷不能再受刺激了,若是再动气,真的有危险了,哪怕我在这,也无力回天了。”
江福宝的声音有些大,屋里的人都能听见。
她在警告所有人。
这不是开玩笑的,爷爷年纪大了,身体本就一年比一年差,再动气,就算她能治好也会影响爷爷的寿元。
“都听到没?往后那个畜生要是再敢来,直接打出去!她都不顾她亲爹的死活了,咱们还心软什么,对着两个孩子磕头,这不是咒她们去死吗?也怪不得你们爹这么生气,这般狠心的人,也配称为人?临走时,还在关心她自己能不能占到便宜呢,眼里有你们爹吗?”
张金兰红着眼睛坐在床边,她右手轻轻抚摸着江守家的脸颊,说话时眼泪从眼尾滑落,声音也带着一丝的愠怒。
这番话看似是对着儿子儿媳说的。
实则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她刚刚的那一丝心软,像一把利剑刺进她的胸口。
要是能回到刚才,张金兰都想扇自己两巴掌。
她原本还想着,要是女儿肯离开孙家,留下她好好掰正她的性子,也不是不行。
可与她相爱一生的老伴躺在床上,苍白着脸。
张金兰才彻底清醒,女儿回不来了。
她真的“死了”。
“娘说的对,就不该将她放进来,只怕是惦记上咱家的钱财了,倘若她还是成亲前的她,不曾变成畜生,孙家也没有这般可恶,那拉扯一下孙家那是应该的,毕竟是亲家。
但她已经不是人了,脑子早就坏了,就是个不清醒的,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还以为娘小心眼在生她气呢,这次又把爹气成这样,往后我就当没有这个妹妹。”
江二勇冷着脸接过话茬。
随后朱迎秋也附和着。
“还好福宝在这,不然就出大事了,哎,可怜两个孩子了,幸好忘忧没来,不然她该伤心了,瞧瞧,如意和欢愉平日里性子最是活泼,现在蔫成这样了。
有这种爹娘,真是人生中的大不幸,孩子啊,往后你们就当没有这个娘,你们的娘,是我和平梅,方才她对你们说的话,全都忘掉,哪怕以后在街上碰见也权当不认识,知道吗?”
她说话时,还不忘将两姐妹搂在怀里,一边一个。
江如意跟江欢愉鼻音很重的点了点头,哪还有平日里的活泼样。
毕竟是二人的亲娘,又这么久没见,一时间接受不了是很正常的。
“这个畜生,简直不是人,从小我什么时候让她受过委屈,说一句捧在手心养大的都不为过,可她呢,畜生玩意,你们爹还好没事,要是有事,我要她以命赔命,我拉着她一块吊死!
你们兄弟三人从小护着她,让着她,可她呢,没有个妹妹的样子,更没个姐姐的样子,四银比她小,她欺负四银多少次了,根本不像我们家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精怪附身了,都没心肝的。”
虽然女儿小时候也调皮的很,可哪有现在这般畜生,刹那间,张金兰甚至怀疑现在的女儿早就被人替换了芯子了。
这话一出,江福宝反应最大。
她瞳孔瞬间微缩,嘴巴也不自觉的张开。
洁白的牙齿露出几颗。
看着有些呆呆的。
阿奶说姑姑被精怪附身了,其实,真的换了芯子的,是她。
还好阿奶没有怀疑她。
她也不可能害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