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能活到七十岁的,都极为罕见。
大多数人,甚至四五十就死了。
听到自已本来能长寿,结果因为不相信小神医,而变成短寿的人,这些人那叫一个后悔啊。
悔的肠子都青了。
“你们母子俩不用在这里待着了,去康复院住着吧。”这个宅子是江福宝用自已赚来的钱买的,就在破庙附近,虽说没修缮,有些破旧,但是住人还是没问题的。
早就料到他们会慢慢康复了,江福宝已经提前派人把屋子收拾出来。
还特意给这宅子起了个名字,叫康复院。
就连牌匾也是她亲自写的。
叶有琴母子俩被官差带走了,许多人羡慕不已。
“劳烦你把这消息送去长安镇,告诉给干爹。”临走前,江福宝对着官差吩咐道。
“是,江小姐,我这就快马送信。”这人应完,就骑上马,出了城。
当天夜里,孟知理敲响了药香膳阁的大门。
睡在医馆靠椅上的大前,带着困意打开大门,在看到孟知理的下一秒,他立马清醒了。
“奴才拜见知县大人。”行完礼,一抬头,人却不见了。
大前朝后看去。
刚好看到孟知理的衣角从后院帘子那离开。
“福宝,醒醒——”孟知理拍响江福宝的屋门,所有人都被吵醒。
江福宝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干爹?你怎么来了?”刚睡下就被吵醒,江福宝都睁不开眼。
她一个眼睛睁着,一个眼睛闭着,看着有些好笑。
“当真有人转好了?”孟知理的双眼锃亮,像被刷了三天的铁锅一样亮。
“是啊,看来干爹收到口信了,女儿不负干爹的期望,瘟疫有法子治了。”江福宝也很激动。
“好啊,好啊,好好好,不愧是我孟知理的女儿,哈哈哈哈,好啊!”听到江福宝亲口承认,孟知理悬了一天的心,总算能放下来了。
他激动的连连说好。
下人们,穿好衣服统统走了出来,给后院点上烛灯,漆黑的院子这才亮堂起来,月亮似乎知道有人照明了,在下一瞬躲进了云朵里,悄悄打起了瞌睡。
“这药,可否多弄些,至于药方......罢了,福宝只要给药就好,长安镇还有柏水镇,已经死了五个人了,不能再拖下去了。”孟知理说到一半,看向江福宝,又继续道。
“干爹,药我给不了,实在是我这里的药材不够了,药方我现在就拿给干爹,按照上面来抓药,然后磨成粉,搓成药丸即可,食用方法和剂量也都写在上面了,若是可以,干爹可以抄写几份,送给旁的县城,这次瘟疫传染面广,只怕其他县也都沦陷了。”
江福宝知道,干爹是怕她不想告诉旁人药方,毕竟能掌握瘟疫的药方,可是全天下独一份,乃是大功一件。
要知道就连太医都治不好瘟疫呢。
“福宝竟然肯将药方公布出来?让他人知晓?”孟知理更加震惊了。
“对啊,我当然愿意,从医者,心系天下,我自然希望旁人都能治好这个病,最好那些大夫都熟知这个方子,往后旁的地方再闹瘟疫,有了这个药方,也不怕死人了。”
江福宝短短一句话,愣是把孟知理说哭了。
第602章 皇城变了天
“好,干爹知道了,福宝,干爹比不上你,干爹真是羞愧。”
得知干女儿心里所想,孟知理都要臊红了脸。他来的路上,还想着,要是干女儿能治好染了瘟疫的人,他脑袋就保住了,还不用被贬官了,而百姓的命,则是被他放到第二位。
他一个堂堂的父母官,连十一岁的干女儿都不如。
他臊啊!
“不许干爹这么说自已,干爹,你是世上最好的干爹!”
江福宝的笑容,深深刻进了孟知理的心里。
从此再也抹不去。
带着药方,孟知理都来不及休息,就赶回了长安镇。
彼时的皇城,孟不咎刚刚拿到书信。
看完信,他的双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福宝,你要照顾好自已啊,你千万不要出事,不要......”孟不咎自言自语,眼里满是担忧。
要不是走不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去。
“来人——”想到信里所说,孟不咎喊来了心腹。
他要派心腹去买通皇城的乞丐。
只一晚,皇城的天就要大变了。
“打南边有个恩辛省,省里有个遥州县,遥州县有个姓张的知县,是个大贪官,闹了水灾他不管,百姓饿死他乐呵,抱着粮食不撒手,染了瘟疫他封城,要说这贪官多可恶哟,害死无数百姓,当真是惨呐......”
第二天早上,一群年纪不大的乞丐,忽然在皇城里,唱起了歌谣。
他们散落各处,声音也传遍了整个皇城。
几个长相普通的男子,从四面八方离开。
下午,皇城但凡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瘟疫的事了。
“可恶,朕派你前去调查此事,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只一个知县,竟敢如此大胆,朕还当真不信,朕要你速速去查,把那狗官后头的大鱼给朕揪出来!倘若查不明白,你提头来见!”
“下官明白!”
一支身着黑衣的队伍悄摸从皇城离开,快马加鞭前往恩辛省。
而孟不咎,一直在闹市街的茶馆坐着,今天他刚好休息,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只见他勾起嘴角,喝完最后一口茶,扔下一两银子,离开了茶馆。
同一时间的恩辛省,五个县城每日都燃起阵阵浓烟。
这种烟,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但凡闻到一点,都想作呕,本来热闹的县城,大街上几乎没有人,除了犄角疙瘩里,偶然出现几具尸体,百姓们害怕染上瘟疫,被活活烧死,连门都不敢出。
“啊啊啊——”
“救命啊——”
“不要烧死我,我没染瘟疫,不要啊,不要烧死我,娘,救我,救我啊——”
“儿,我的儿,你们放开我的儿子,不要烧死他,求求你们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放开我儿子,你们已经烧死了我的大儿子和小儿子,放过他吧,求你们了。”
街道上,时不时传来呼救声。
可怖的哭泣声像风一样,从缝隙中,钻到每户人家里。
没有染瘟疫的人,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呜呜,娘,我害怕。”一个十岁大的小姑娘,缩在她娘亲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珠珠不怕,娘在这里,咱们不出去,只要不出去就行了,不出去,咱们就染不上瘟疫......”
“孩他娘,不能不出去了,家里的粮食见底了,我得去粮铺买粮了,你,你照顾好女儿吧。”
“不要,不要出去,你要是出事,我们母女俩还怎么活。”
“不出去,难不成饿死?”
“饿死也比烧死好啊!这狗官疯了!哪怕没染瘟疫的,只要他们开心,想拖谁去烧,就拖谁,要是你倒霉,遇到想要拿你撒气的官差,你怎么办?求饶有用吗?
方才你没听到,隔壁马婶,就因为去河里打了水,都没跑远,被官差看见,就被拖走了,她都没生病!不要出去,我宁愿咱们一家活活饿死,求你了......”
妇人抱着女儿,哭的喘不上气。
一家三口缩在家里,门也不敢开,甚至还把家里的桌子椅子都挡在大门后头,生怕官差来砸门。
“好......”男人只能妥协。
饿死确实比烧死好,起码留个全尸,只盼着他们死在家中,瘟疫过去后,族里的亲戚能帮他们一家三口下葬。
同样的场景,在许多家里出现。
说封城就封城,百姓都没预料到。
谁会在家囤积粮食呢,这么多天过去,别说肉菜了,米缸都快见底了。
有的人家连养的狗都吃掉了,再这样下去,要么易子而食,要么活活饿死,或者赌一把,出去花高价买粮,但凡被官差遇见,统统烧死。
反正左右都是死。
五个县城的上空笼罩着一股绝望的气息,怎么都消不去。
“孟知县,你所写的书信,是否当真?”
“是啊,这世上当真有能治好瘟疫的方子?”
“我不敢用,所以想着来问问你,孟兄,是我错了,先前不信你的话,我城中,已经有上千人,染上瘟疫了,这病怎么传的那么快,五天前才四百人呢,这才几天,就多了那么些,这可如何是好啊,要是让皇上知道,我的命都保不住了,哎,老天要亡我啊。”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同为汝陵府的其他四个县城的知县都一同过来了。
四人围着孟知理叽叽喳喳。
吵的他头都大了。
“都打住吧,听我说,这药是肯定有用的,我们县三个镇子,已经有一个镇子的病患全部康复了,都已经能下地跑两步了,剩下两个镇子,前几日刚吃,身子也比先前好些,你们按照药方来,只要不出错,就准有用。
赶紧吃,这药吃的越晚,对身体的伤害最大,若拖到油尽灯枯之时,再怎么吃也救不活了,此次瘟疫闹得如此大,皇上肯定要查的,你们一定要把伤亡降到最低,否则革官都是轻的,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孟知理说完,外头跑来一个下人。
说是知府大人来了。
不等孟知理前去迎接,知府直接走了进来,他满脸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