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转身离开。
钱梁捷的半个身子套在麻袋里,他躺在地上,裤腿已经全湿,没撒完的尿,全部尿在裤子上了。
地面也湿了一片。
巷尾有两个男子路过,听到呼救声走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兄台,你怎么了?”两人拽掉套着钱梁捷上半身的麻袋,关心的问道。
本想扶起他,可两人的鼻尖嗅到一股浓烈的尿骚味,一低头,发现这人尿了一裤子。
他们干脆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眼里带着一丝嫌弃。
“不关你们的事,走开,快滚——”钱梁捷的脸比刚才还要红,也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羞的。
他不但不感激面前的两人,反而大骂道。
“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呢,怪不得被人打,活该!”
“就是,还尿了裤子,怂包一个,李兄,我们走吧,别搭理这人,一看就是酒喝多,惹到不好惹的,被人揍了,呸,一身尿骚味,李兄,快走,别被这臭气沾染到了。”
两人的嘴巴似乎沾了毒。
把钱梁捷骂的身子都在颤抖。
天还冷着。
湿哒哒的下身,被风一吹,简直透心凉。
钱梁捷哆嗦着嘴巴,扶着墙站起,狼狈的回家了。
一路上,他都避开人群,只走小道。
因此绕了许多路。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你个臭小子,又去哪了,是不是又喝酒去了?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孝子,你连你大哥的毛都比不上,下午铺子忙,你就偏要在最忙的时候消失不见,老子这把老骨头,扛粮袋,都快扛散了。”
钱韦东见到消失一下午的小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他随手抄起院子里放着的柴火,就打向钱梁捷。
“哎哟,爹,你看不到我身上有伤啊?我是你亲儿子吗?你这么喜欢大哥,你跟娘当初生我干什么,我是捡来的啊?这么对我?”钱梁捷也来了气。
身上本来就疼。
结果回来,家里人非但没安慰他。
反而又挨了两棍子。
简直痛上加痛。
“儿啊,这是怎么了?怎的眼睛都肿了,头上还有个大包,哎哟,这裤子咋还湿了呢,你掉河里啦?”严秀闻声从厨房出来。
她双手还是湿的。
一看就是在洗菜。
“嗯,不小心摔了一跤,那里有个水沟。”钱梁捷哪敢说实话啊,说了肯定又要挨一顿打。
“一身酒臭味,肯定是喝多了,不然怎么会摔,都让你别给他钱了,这小子手里就不能有一文钱!你先前把你大哥的书,卖了好几本,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是不是又偷你大哥的书拿去卖了?”
钱韦东眯起眼睛,警告完媳妇,又死死盯着小儿子。
“我哪敢啊,我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是我好友请我喝的。”其实,喝酒的钱,有大半都是他在铺子抽屉里偷来的,一文两文的偷,他亲爹也发现不了。
剩下的,则是亲娘偷摸补贴给他的。
他自然不会把亲娘卖了。
不然以后娘也不帮他了。
“哼,谅你也不敢,俊儿,你看看你的书少了没。”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钱韦东还是不相信他。
只见他对着正在屋里看书的大儿子喊道。
“没少。”钱梁俊看都不看,就回。
他手上捧着一个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至于那些科考要用到的书籍,他是一本也不看。
“娘,你看看爹,根本不信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儿子啊。”酒劲还没消散,钱梁捷胆子愈发的大,他撒起泼来。
离得近了,老两口竟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骚臭味。
“儿啊,你真掉水沟了?”严秀捂着口鼻,皱眉问道。
“我看他是掉粪坑了,赶紧洗洗去,再换身衣裳,别在这丢人显眼了。”钱韦东说完,憋着气扭头去了堂屋。
进去后,才开始大喘气。
“娘,给我烧桶热水。”钱梁捷这才回神,他的下半身湿哒哒的,被风吹了一路,他都要冻僵了。
衣服还死死的黏在腿上,难受的不行。
“嗳,我这就去。”严秀虽然更疼会读书的大儿子,但小儿子也是她的亲儿子,所以平日里都惯着他。
等钱梁捷进屋洗澡时,老两口才坐在一起商讨他的婚事。
“粮铺的生意愈发不好了,最近几天才卖了三袋粗面,新开的那家粮铺价钱低的吓人,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粮食,照他这么卖,能赚到钱吗?这样下去可不行,下月三山学堂就要招学子了,咱们俊儿必须要进去,还有谷丰。
眼瞅着他越来越大,以后肯定也要读书的,咱家不能被这臭小子败光了,不如就赘了吧,那家人愿意给二十两彩礼呢,有了这钱,咱家的日子也好过些,先前把这臭小子卖掉的几本书,买回来,花了老子足足十二两,那可都是钱啊!”
第522章 卖儿子
提到这茬,钱韦东就心疼不已。
加上赔给茶馆的钱,简直损失巨大。
要是攀上江家还好,可不但没攀上,还得罪了江家,以往朱迎秋都会带着熟人来他家买粮,包括江家小食铺和药香膳阁以及江宅用的米面都是在他家买的。
两家闹掰后。
自家铺子的生意一落千丈。
夫妻俩连连叹气。
要不是生意不好,为了省下招散工的钱,钱韦东也不至于自己扛粮袋了。
“行,总归也寻不到合适的,捷儿岁数也大了,不能拖了,明个我就去找刘媒婆,让她去帮我们说说,看看能不能再加点彩礼。”
这番入赘,跟之前与江家约定好的入赘可完全不同。
后者是小两口自己住一处宅子,儿子也不用随江家姓,朱氏还松口,说若是生了两个孩子,就让其中一个姓钱,也算是给儿子留后了。
并且江家还给铺子,儿子以后肯定不愁吃喝。
江家大小姐长得也漂亮,绣功极好,还认识字。
儿子入赘绝对不亏。
但前者嘛...
严秀摇了摇头。
那张家只有一个独女,脸如大盆,腰似水桶,吃的比猪还胖,走路时,她觉着地都在震。
犹如地龙涌动。
张家两口子看着就会算计,两双眼睛似乎能看穿所有。
坐在张家的堂屋里,她浑身不自在。
更别提张家给出的条件了。
儿子入赘,一、必须住进张家,二、得改姓张,三呢逢年过节也不可回娘家。
这不就是二十两卖了儿子吗。
严秀觉得,必须要加钱。
正在屋里泡澡的钱梁捷舒服的直叹气,他还不知道,他已经被亲爹亲娘卖了。
同一时间的江家。
江福宝吃完饭,拉着江忘忧到庭院里,把今天下午干的坏事,一一道来。
江忘忧听得又惊又喜。
喜的是,钱梁捷被打,还那般狼狈,实在是解气,惊得是妹妹竟然为了她,带着下人去打人。
“福宝,下次可不敢这么干了,你受伤没?”江忘忧拽着江福宝左看右看。
生怕她哪里突然出现一道伤口。
“没有,我哪会受伤啊,我就踹了两脚而已,都是石头跟二丫打的,大姐你也知道,他们兄妹俩练过武,打一个钱梁捷算什么,不在话下,你放心吧,没人瞧见我们,打完我们就跑了,谅他也不敢报官,就算报了我也不怕,干爹总会护着我的。”
有人罩着就是爽,江福宝的嘴唇微嘟,下巴也随之高高抬起,满脸得意。
“没事就好,以后不能这样了,我知道你是为我报仇,可我不想你冒险,况且...”
想到孔明学,江忘忧有些愣住。
不过一瞬,就回神了。
“况且什么?对了,我还没问大姐你呢,你昨天怎么跟明学哥哥碰见了?”
江福宝歪着头,好奇道。
江忘忧昨晚只说了钱梁捷当街闹事,并未提起孔明学替她解围。
“就是,那人闹事时,孔大哥突然出现帮了我,他就顺便喊我去吃饭了。”
昨天那一幕在江忘忧的脑海浮现。
她嘴角微微勾起,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聪明的江福宝,看到江忘忧的表情,也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明学哥哥跟大姐真是有缘呢,这么巧就碰见了,还好有明学哥哥在,不然也不知道那钱畜生会干出什么事来,大姐,我干脆派个家丁保护你吧。”
江福宝挽着江忘忧的胳膊,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