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之皎还没说话,她又笑起来,“肯定是去约会了吧?刚刚江教授说临时有事,直接给我们写了纲要,确定了重新分工呢。”
“刚刚?”
温之皎疑惑起来。
“大概就是他让我们休息的时候吧,你们出去没多久就投影了。”
许瑭昂了下下颌。
温之皎仔细看了眼投影,便发现投影页面下果然有一行字,“临时有些事,剩下的时间里你们可以参考一下我写的纲要和分工调整,可能会用到的参考资料在附件里。”
温之皎:“……”
可恶,什么人啊,在那种时候还能想到这些情况?!
她很有些无言,感觉离自己拿到江临琛把柄的可能又远了一些。
温之皎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琢磨自己的作业,一抬眼,却发现对面的座位空空。她疑惑了起来,“薛灼灯走了?”
“好像是,你们走之后走的。”许瑭低头看着电脑,又道:“我刚刚在群里问他去哪里了,也不回消息,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好在江教授这个纲要很很有用,基本照着框架写就行了。”
她很有些怨言,显然还是对薛灼灯在小组作业里的不配合有些反感。
温之皎正要说话,却听见手机震动了下,拿出手机看了眼,却发现是江临琛的信息。
[江临琛:[文件1]]
[江临琛:你那一部分写完了。]
[江临琛:我临时要去开会,中午我帮你们预约了餐厅。]
[江临琛:【定位】]
[江临琛:大概晚上有空]
[芒芒蕉蕉:你写得这么快吗??]
[江临琛:刚刚洗漱完有空,就顺手写了。]
江临琛正要再说些什么,一抬眼,却望见一个青年站在酒店门口。他仔细望了眼,蓝色的宽松卫衣,牛仔裤,背着个单肩书包,薛灼灯。
他挑起眉头。
这家酒店在学校附近是没错,但价格看起来可不是面前的可以承担的。
这看起来可不像是偶遇。
江临琛这会儿已经换上了银灰色的正式西装,黑发被打理得很好,镜片下的眼里含着笑。他径直往外走,与一旁的薛灼灯擦肩而过,守在酒店门口的司机已经拉开了车门,等着他上车。
他像是没注意到薛灼灯似的,正准备上车时,却听身后一道声音响起了,“江教授。”
江临琛这才注意到似的,翩然转头,盯着薛灼灯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似的,“是你,有事吗?”
薛灼灯骨节分明的手抓着书包的肩带,脸色仍是阴冷的,黑黢黢的眼睛望着江临琛,道:“您方才在课上频繁针对我,是因为温之皎吗?”
江临琛像是听不懂似的,淡笑道:“我不太懂你的意思?那只是正常的辅导,也许你可以认为我的态度没有那么好,但为何要说针对呢?”
薛灼灯不太想继续这样的话题,他的脑子很乱。在刚刚目睹了些费解的事之后,他现在还觉得思考很奇怪,变得有些分神。可任务必须要继续下去。
他的唇动了下,道:“您知道了昨晚的事,所以如此耿耿于怀是吗?”
江临琛这会儿眉毛挑得更高了。
昨晚,她去了两个地方,夜店和病房。遗落的香水大概率是在夜店里遗落的,包厢里除了客人就是夜店里的人。面前这人看得出来家境或许一般,成绩却很好,长得也还行,有兼职也很正常。而温之皎,又那样容易心软犯迷糊,平时花钱也是阔绰。
江临琛甚至都不用动脑,就能猜出来是什么情况,但他此刻只是微笑,“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昨晚她不是在家休息吗?”
他脸上的表情过于纯良,以至于薛灼灯感到困惑。他以为那些算是针对难道确实不是针对,难道江临琛还没有自己发现她昨晚去了夜店吗?
薛灼灯一时僵住,几秒后,他道:“你不用再装了,你知道她去夜店,然后选了我对不对。”
他张了下唇,将那些设想好的台词说了出来,表情阴冷,容貌艳丽,可却怎么都少了些人气。他继续平淡地道:“但我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她也只是和顾也沟通一同参加宴会的事而已。真可笑,你连针对吃醋都找错了人。”
江临琛听完了这番话,点点头,笑了下,眼里有些疑惑,“所以你是说,她昨晚不在家,骗了我,去了夜店?”
薛灼灯不知道讲什么台词了,只是站着。
江临琛笑意更深,摇了摇头,“蠢货。”
但他说完,却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很快,电话那头便接通了,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又干嘛啊?”
江临琛望着薛灼灯,话还没出,先叹了口气,语气很有些疲惫,“皎皎,薛灼灯刚刚告诉我,你昨晚……去夜店了?”
下一秒,电话里传来一声尖叫,“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有啊,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啊?”
江临琛顿了下,仍然凝着薛灼灯,轻慢的眼神从他的脸打量到脚。可他的话音仍是缓慢的,带着些无奈,“他似乎认为我在针对他,我说我不太理解,他就说了昨晚你去夜店和他在一起之类的。”
薛灼灯:“……”
他不太理解为什么剧情会变成这样,但他理解,他现在好像被江临琛摆了一道。
温之皎的话音带着愤怒,“没有吧,我不知道啊,他撒谎了吧。就你想想,他连二手香水都送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江临琛笑了下,姿态散漫地望着薛灼灯,“我不太懂,但似乎他还说你和顾也宴会有约之类的,皎皎,你过阵子是打算这样的吗?”
“呃啊,就是,怎么说呢,你干嘛管薛灼灯说什么啊,他胡诌的。”温之皎话音里的气焰明显消散了,好几秒,又道:“他到底发什么神经啊?”
江临琛顿了下,又叹了口气,道:“之后再说吧,我要去开会了。”
他挂了电话,看着薛灼灯,眼睛有着愉悦的弧度,语气像是教导孩子似的,“倘若我是你,我是不会得罪一个愿意为我花钱的主顾的,也会知道什么时候要夹着尾巴。我给过你机会了。”
江临琛说完,像是懒得看他似的,转过身上了车。
在江临琛上车时,薛灼灯便望见他后脖颈上有几道狭长的红痕,隐没进领口里。
那红,让他骤然响起书包里的香水瓶,也让他在一瞬中想起走廊尽头,被光遮掩的身躯。她挂在他脖颈上,那漂亮的,涂着指甲油的手指。
江临琛坐在后座,降下了车窗,又笑道:“顺便一提,等会儿的会议上,我会亲自问问顾也。问一问,她选了你是什么意思。”
他话音落下,车窗重新升起,将他的面容遮掩住。
薛灼灯并没有听清他的话,只是想着书包里那瓶粉色的香水,还有她在模糊的光之中,如天鹅一般昂起的白皙脖颈。
车子远去,他摸了下喉咙,感觉有什么在跳动着。
可他还没思考剧情会怎么样时,电话震动声便响起,他接起,便听见高亢的声音,“天杀的我要报警扫黄抓你!收了钱还故意去说我坏话是不是?你完蛋了,你真的完蛋了!”
第46章
会议大多是无聊枯燥的, 长桌上的人面对面,西装革履,投影上尽是些看了就让人头疼的数据与报表。主讲人讲个不停, 会议室里的空气都显得冷而浑浊,叫人昏昏沉沉的。
A市有家规模不小的公司准备上市了,这家公司前景不错, 江家与顾家前期都入股投资了。目前即将上市, 会议则也是对未来股价进行预估,以及目前的关注度。
主讲人讲着讲着便忍不住望台下的两位大佛:江临琛与顾也。
江临琛支着脸, 盯着手边的电脑,时不时看眼腕表, 一副子时间宝贵的样子。而顾也则更过分一些。他一抬头, 便能望见顾也握着钢笔在转,背部靠着椅背,仰着脑袋闭着眼。像是在听, 又像是在睡觉。
不过无论如何, 会议也接近尾声,主讲人提着一口气继续讲。
不多时,汇报结束,陆陆续续有人收拾文件, 顾也瞬间睁开眼,脸上先一步露出笑意,身体已经站起来往门外走了。几名秘书助理候在门口和他汇报着之后的会议进展,顾也边听边走,道:“江临琛会参与的还有哪几场来着?”
秘书还未说话,后方却传来一道清朗温润的话音,“暗恋我?这也要打听?”
顾也一转身, 便望见空荡荡的走廊里,江临琛站在他稍后的位置,身后也跟着几名秘书。他笑吟吟地道:“你自己多招人烦你不清楚啊?打字噼里啪啦打个没完,吵死了。”
江临琛往前走了些,两人的秘书助理们自觉给他们让出并行的位置。他走到顾也身旁,也乐呵呵的,笑道:“哪比得上有些人阴魂不散更烦人。”
两人都在笑,气氛仿佛很好。
江临琛又道:“宴会的事你倒是很有心。”
“什么宴会。”顾也很有些疑惑似的,好一会儿,才睁大眼睛,恍然大悟似的,“哦,那个啊,我还以为她会拖延一阵子再告诉你呢。”
他笑起来,道:“找我来兴师问罪来了?”
江临琛道:“怎么会,我不至于如此小肚鸡肠,只是奇了怪了,你竟也不是很中用。约个人,竟也要用些下作手段,还要找人捅到我这里了。”
顾也眉毛微挑起,“听不懂。”
江临琛望着顾也,话音诧异,“怎么,看来不是你指使薛灼灯来的。我看他长得妖里鬼气的,还琢磨你挑人怕不是对着镜子挑的。”
他这话倒是没错,顾也与薛灼灯的好皮囊都带着些阴柔,如妖似的气质。不过此刻,顾也的好皮囊可没有好表情,他眼里有些讥诮,“你这人还挺好玩,真觉得自己是皇后,掌管六宫是吧?递个话头给我,让我帮你敲打人?”
江临琛还琢磨了一下其中意思,道:“最近进军影视圈了?说话都一股味儿。”
“江总常年浸淫学术圈,恐怕不大接地气。”顾也斜睨了一眼他,笑道:“还有,不是所有人都要围着温之皎转的,我约了她,也只是因为我知道有些围着她转的人会难受一阵子。我看人难受,我就开心。”
顾也笑意更深了些,欣赏着江临琛的表情,可他也是笑模样,半点心思不露。
江临琛长长叹了口气,道:“行,顾总很有闲情雅致。”
他走快了几步,回头凝顾也,姿态很得体,“宴会上,就麻烦顾总多多照顾皎皎,替她挡些酒。”
顾也原本只是有点烦,这会儿听了他的话,真有了些气,冷冷地凝江临琛,“你有病吧?你使唤谁呢?”
“我还以为你喜欢这种角色扮演呢,正在努力接地气。”江临琛很惊讶,“看来你也不是很喜欢这种玩法啊。”
“不不不,喜欢得紧,威风。”顾也气极反笑,笑着侧头看了眼其他的景色,才又看江临琛,道:“但真正宫还躺着呢,你这样算不算,我想想那个词,哦对,你这样算不算越俎代庖啊?也不对,哥哥现在可有名分啊?”
江临琛视线垂落了些,笑意也淡了,“快了。”
顾也点头,学道:“快~了~”
“我听说陆家的人两天后就回国了,与其在这里跟我斗嘴,不如跟你好兄弟抱好团。”江临琛也不生气,笑笑,一转身走了,几名跟在他们身后的秘书助理迅速跟上。
顾也扯了下唇,眼中讥诮更浓。
江家怎么净养这种谈个恋爱就发疯的神经。
顾也正想着,却骤然望见几道极细的红,他定睛细看。西装革履的人群走着,大片黑黑灰灰白白。整齐划一的,商务的,枯燥无聊的颜色当中,一人的脖颈上有着细微的几道红痕。那像是指甲,或者尖锐东西划出来的细小伤口,在一片颜色中弱小却又灼眼。
他的视线往下,望见被肢体撑满的灰色西装。
是江临琛。
啊,难怪今天在这里玩这出,原来是被顺过毛了。
顾也嗤笑了一声,越发觉得可笑。
秘书适时走上前,接着方才的话道:“顾总,江总会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