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也是人:本来相待你看演出的。]
[顾也是人:算了,你好好睡觉,明天再带你去玩。]
[临琛:你身体好些了吗?]
[临琛:我让佣人送了些吃的。]
[临琛:远丞没去打扰你吧?]
[谢观鹤:明天上午有会。]
[谢观鹤:口袋里的用药说明记得看。]
温之皎:“……”
好多信息,一条都不想回。
算了,都十一点了,他们应该不会来烦自己了!
温之皎这么想着,反而松了口气,起身出了门。
餐厅两点多才关,她应该能吃上想吃的饭菜。
所谓出国就这点不好,永远只有第一周为异域美景美食而感到新鲜,到了第二周,胃就开始渴望一些热乎乎的国内食物了。
即便是夜晚,但古堡内也灯火通明。
温之皎一边琢磨要吃什么,一边看着电子地图找路。刚走一段距离,却听身后传来了鸣笛的声音,她让开路,盯着地图放大又缩小。
一辆车停在她身边。
车窗缓慢降下。
温之皎望见一双灰色的眼睛,是江远丞。
温之皎:“……”
服了,怎么这也能遇到?
她开始怀疑他在蹲点。
江远丞道:“你去哪里,我送你?”
温之皎道:“餐厅,我饿了。”
“嗯。”江远丞应了声,道:“我也准备去,一起吧。”
温之皎没忍住道:“我说我去死你也会顺路吗?”
江远丞怔了下,没有说话,她甚至感觉他的灰眸闪烁了下,像是有点困惑似的。她顷刻间反应过来自己的人设,扯出一个笑来,道:“抱歉,我有点饿,心情不好。”
“可以理解。”江远丞点头,道:“上车吧。”
温之皎深呼了口气,道:“谢谢。”
她坐上了后座,紧靠着车门,与一旁的江远丞拉开距离。
江远丞没有再搭话,只是看着窗外的景色,仿佛他真的是个好心人似的。温之皎稍微松了口气,又在心里反复给自己打气:不要露馅,不要耍脾气,要客套,要疏离。
她给自己做了些心理建设。
江远丞一路无话,他只是隔着抬起手指,轻轻触了下车窗玻璃的倒影。倒影之中,她目视前方,表情绷着,灯光与他的影子与她的倒影重重叠叠。
他的手指点了点她脸上的红点。
她脸上的红疹消了一些,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
不多时,车停在了餐厅门口。
这时候的餐厅人也不少,都是工作人员。
温之皎选了些食物,很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江远丞对面。江远丞吃东西并不快,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坐在他对面,又不敢大快朵颐显出以往的吃相,便也只能一点点吃。可这样,他们相处的时间又无形拉长。
她心里很有些焦急,唇翘了起来,只一味喝着蜜酒。她格外喜欢L国的特产蜜酒,滋味实在酸甜,喝完酒,她有了些微醺,心情倒是轻快了些。
温之皎低头吃饭,江远丞望见她唇上的湿润,脖颈的经络抽动了下。没一会儿,他也仰头喝了杯蜜酒,放下餐具,道:“我吃完了,还有事,先走了。”
……她不想理他。
那就这样吧。
江远丞起身,垂着灰眸,撑着手杖往外走。
温之皎:“……?”
她有些费解,原本以为他会更难缠的。
难道真的也只是顺路?
温之皎不想管那么多了,她低头开始大快朵颐,迅速吃完了面前的东西。随后,她伸了个懒腰,起身往外走,脚步轻快了些。
走到门口,他的车已经不在了。
她心情便更好,跳脱着走下了台阶。
虽然回去的路要走上许久,但她吃饱了,心情也好转不少。即便这样的路,也全当是散步。古堡里遍布卫兵与安保,她便走得更慢,偶尔抬起手掠过花圃的叶子,又掐下几片叶子。
而她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江远丞凝望着她的背影。
她果然在逃避自己。
江远丞想。
是在害怕他吗?
可为什么呢?
他们之前,真的只是认识吗?
江远丞的脑子有些乱,却仍然撑着手杖,缓慢地跟着她。他现在并不想弄清楚太多问题,他也弄不清楚,她和别人的关系有着那么多谜团,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和他以前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很快的,就连这个问题也被忽略。
在灯火之下,她走路时快时慢,有时会被一块石头或一片花草吸引目光,也有时,觉得一切百无聊赖,走得飞快。即便照明足够,她也开着手机手电筒,方便她随时查看些无用的东西。他看着她自拍,看着她找角度,还看着她突然旋个圈。她好像总有办法让自己开心,寒冷的夜晚,她甚至愿意踩自己的影子。
如果,他在她身边,可以为她做很多事。
江远丞想。
他可以帮她拍照,可以搂住她的腰,可以和她聊今天的天气为何这么冷。如果她愿意,他们甚至可以一起喝酒取暖,寒冷的地方总有这样的习惯,在微醺之中于夜色下游荡。
当这个念头唐突冒出时,他站在了原地。
她的身影逐渐远去,他却走动不得。
仿佛也有这么一个夜晚,他和她漫步走过大街小巷。她跑来跑去,卷发在风中飞扬,玫瑰香中混杂着酒的味道。
“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朋友!”
恍惚的声音响起。
面容模糊的人指着一棵树,只能望见微笑的唇角。慢慢的,一阵风吹过,那些半透明的雾气悄然散去,如幽魂似的面孔,缓缓浮现。
一瞬间,那即将清晰的脸再次蒙上雾气。
可这一刻,他的眼珠颤动了下。
——是她。
那个人,一定是她。
过去的真相模模糊糊。
但现在的她,格外清晰。
她,是他要找的人,要找的一切。
江远丞攥紧手杖,脚步仓促起来,很快,却也跑动起来。可她的身影在他方才的恍惚中已经消失,即便他几乎踉跄地追着她消失的方向走过去,可却只能望见两条鹅卵石铺就的路。
两条路的绿植毫无相似,即便路灯,也完全对称。
江远丞站在两条道前,没有再动,他望了眼四周,像是在迷茫。夜晚蒸腾出淡淡的雾气,那些雾气在光下缥缈,又一丝丝渗入周围的花圃里。
晦暗的光影在他深邃而俊美的脸上打下阴影,他撑着手杖,俯下身,跪在了地上。一丝不苟的黑发垂落在脸颊旁,他的灰色眼睛里显出无边的沉,薄唇抿着。很快,他抬起手指触了下膝盖前的鹅卵石。
江远丞站起身,撑着手杖,转过身往回走。他走了几步,却抬起腿,直接踩入花圃之中。他走了几步,手杖划过碎石,他险些没有站稳。他顾不上更多,只是从花圃之中穿过。
当他穿过花圃,很快,便望见依傍的松树。
松树的清香幽幽擦过他的鼻翼。
江远丞走了几步,很快望见一道隐约的灯光。他走近,就看到了一只手机放在石头上。石头边,一个身影跪着,捏着尖锐的什么东西在刨土。
温之皎专注地刨着坑,却骤然感觉一道身影覆在自己身上。她正有些惊讶,抬头,还没看清对方是谁,却先听到一道声音。
“找到了。”
那声音有些沙哑,很轻,却又熟悉无比。
温之皎顷刻间没了动作,仿佛从头浇下了桶水,血液骤然凝固。她喉咙哽住,耳边响起了一道尖锐的鸣叫声。
他俯下身,阴影一寸寸退去,露出了一张阴郁而英俊的面庞,灰眼睛犹如鹰隼一般紧紧凝视她。
——以前,他每一次找到她,都会说这么一句。
完蛋了。
一切都完蛋了。
温之皎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的唇颤动着,好几秒,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江远丞沉默着,望她,道:“刚刚看到了你,一眨眼不见了,现在找到了。”
温之皎喉咙里郁积的气一下消散了,绷紧的神经一根根松弛,背后仿佛都有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她唇张着,泄出了一点气,道:“哦。”
江远丞望着她的神情,低头望着她的坑,道:“你在干什么?”
“挖坑。”温之皎道:“有只松鼠冻僵了,我觉得很可怜。”
她说完后,那濒临崩溃的心情消散了,又找回了理智。
温之皎道:“不过我想做什么,跟你没有关系,我希望我们能保持距离。请你看在,你未婚妻的份上,和我保持距离。”
她说完后,望江远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