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兴冲冲开始了新的训练。
谢观鹤松开手,指尖很轻地掠过她的衣料,感觉那温热从手中抽离。
温之皎的热情已经完全起来了,她有一种得意的自信,她觉得自己这么一学马上就能超越谢观鹤乃至于所有大师了,她坚信她做任何事都会有天赋。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她的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当她画了不知道多少张的时候,一抬眼,发觉窗外已经是夕阳的余晖了。
她又开始感觉腰酸,脖子酸,手也酸了。
温之皎“哎哟哎哟”好一会儿,活动身体,再转头,发觉谢观鹤就坐在一边看着她。她道:“我画了多久啊?”
“三个小时。”谢观鹤夸赞道:“很有耐心,很有进步。”
温之皎笑了起来,一扔毛笔,道:“我饿了,我要吃饭!”
谢观鹤道:“我也饿了,走吧。”
他站起身,手指动了下,握住她的手,领着她出了书房。她也没有挣脱,只觉得心情愉悦,那些乱七八糟的爱啊恨啊愧疚啊烦躁啊一下全都远去了,飞走了,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她在幻想自己当大画家,或者是游览各国的天才艺术家,嗯,很有艺术天赋的美女网红也行。
温之皎飘飘然,谢观鹤只是握着她的手。
到了餐厅,她便轻松抽离他的手,开始吃饭。
谢观鹤捻了捻手指,没有说什么,只是吃着饭。
温之皎吃得很快,也吃得很多,不再像半梦半醒时随便塞几口就倒头,而是十分有食欲。这次的晚饭除了中式的饭菜,还有些所在国家的甜点与小菜,她也吃得眉开眼笑。
等吃完了饭,她也不等谢观鹤,咚咚咚上楼画画去了。
谢观鹤放下碗筷,洗漱了下。刚要上楼,却听收拾碗筷的佣人道:“谢先生今天很有胃口呀。”
他怔了下,也只是笑了声。
不过很可惜,她从来三分热度就要十分成果。
这次画了半个小时,她就觉得怎么画都丑了。
谢观鹤刚忙完,一到书房,就看见地上满地的纸球。他走过去,将纸球拾起,放到一旁的案几上展开。温之皎见到了,立刻烦躁道:“别看!难看死了!”
她念叨起来,“吃饱了手感都没了,烦死了,不想画了!”
谢观鹤没停,只是将每张宣纸都展开看了看,很快,他温润的眼睛里便有了点笑。
温之皎更生气,“都说了不准看!”
她走过去要抢,他一转身躲过了。
谢观鹤道:“很有进步,线条比下午熟练多了。”
温之皎蹙眉,“真的吗?”
谢观鹤点头,道:“你觉得丑,是因为审美进步了,但手还不够熟。”
温之皎狐疑了,再次确定,谢观鹤则再次肯定。
她想了几秒,便又有了点高兴,转身画画。
谢观鹤笑了下,整理了下皱巴巴的宣纸,坐回桌子后。他拉开抽屉,将宣纸放进去,拿出文件看。
可没几分钟,一阵震动声便响起了。
温之皎接起电话。
谢观鹤的手握着文件,垂着眼,不动声色。
“皎皎,心情有好些吗?”
那道声音温柔而带着关切。
是江临琛。
她去度假村至今,就怎么见江临琛,只是偶尔他会打电话来。
但每次打电话,他都是一副疲惫的样子。
倒是昨晚,她好像迷迷糊糊和他聊了什么。
“我怎么心情不好了?”
温之皎觉得纳闷,握着毛笔开始瞎画了。
“昨晚,你说……你好累好难受。”江临琛话音顿了下,道:“我这边忙完了,过几天也会去参加峰会,到时候我们见面了,可以一起玩玩。”
“好哇,但到时候再说吧。”温之皎的毛笔在纸上画了几个圈,她又道:“那——”
“远丞已经脱离危险了。”
江临琛道。
温之皎松了口气。
她想,就这样吧。
他没死就好了。
之后什么都不想管了。
她又想。
温之皎捏着毛笔,在宣纸上乱画一起,又觉得没劲似的,放下毛笔,这里摸摸那里扯扯。
“我很想你。”江临琛的话音有些沙哑,他道:“我知道,也许你并不想我,不过我还是要说。”
温之皎闻言笑了起来,几乎能想象出来江临琛垂着眼,说着温柔完美的话,可脸上全是拧巴的样子。她走了几步,手捏住了一份文件,下一秒,她对上了谢观鹤的视线。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你呢?”
温之皎话音很轻,有些愉快,手指却捏着谢观鹤的文件扯着。
谢观鹤挑眉,注视她。
温之皎瞪他一眼,对口型道:不,许。
谢观鹤身体仰靠着椅子,没松手,仍握住文件。
“那有想吗?一点也可以。”江临琛的话音从手机里传来,很认真,“骗我也可以。”
温之皎唇边含着笑,正要说话,却感觉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一怔,望见谢观鹤握住了她的手,掰她的手指。
她攥着手腕,一把扯过文件。
温之皎笑眯眯道:“那我想你了。”
她听见呼吸急促的声音,手机里有,手机外也有。
她看向谢观鹤,却见他淡笑着,靠着椅背,手搭在桌上,一脸从容地望她。
气死了吧?
温之皎得意洋洋地晃动文件。
“这么会骗人,骗得我真开心。”江临琛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他又道:“希望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也能这么骗我。”
“你这人真奇怪,”温之皎将文件放在谢观鹤面前,又晃了晃,道:“我说想你,你就说我骗——呃!”
她话没说完,谢观鹤便骤然直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拽。她泄出一声惊呼,身体摇晃,撞到一片温暖的怀抱中,也坐到一片温热柔软上。
温之皎连忙要挣脱他的怀抱,谢观鹤却扶着她的腰部,将她桎梏在他腿上。
“皎皎?你怎么了?”
江临琛的话音传来。
“没事,撞到不长眼的桌子了。”温之皎扯着怀里的手,瞪了一眼谢观鹤,意有所指,“真讨厌,怎么这么碍事又碍眼。”
谢观鹤全然听不懂似的,就这她的手,开始看文件。
温之皎咬牙,狠狠瞪他。
“听着的确碍事又碍眼,”江临琛似乎听出了什么,笑道:“让我们皎皎心情那么差,都不能和我好好聊会天。”
温之皎点头,“对吧。”
她捏着文件狠狠打了下谢观鹤的腿。
江临琛似乎也听到了,笑道:“那边都冬天了,还有蚊子?”
温之皎道:“讨人厌的苍蝇。”
她望着他说这句话,眼里很有些挑衅。
谢观鹤笑了下,凑近她,她立刻往后仰着身子。
下一秒,他再次抽走她手里的文件。
“皎皎,你是不——啊,你怎么——?”江临琛的话有些凌乱,接着又有些急促,“我先挂了,等会儿联系。”
走廊外阳光正好,在地板上映出如水流似的光。
江临琛将手机放进裤袋,看着身后的人,顿了几秒,才道:“你站多久了,怎么不说一声?”
江远丞握着手杖,神情淡漠,微微蹙眉,“我刚过来,你很惊慌?”
江临琛笑了声,“是人被听到和女朋友说肉麻话都会惊慌的。”
“女朋友?”江远丞歪过头,问道:“是你叫皎皎的那个人?”
他又道:“她不是你未婚妻么?”
江远丞叫出两个字的时候,总感觉,有些怪异。
他在心里又叫了几遍。
“说来话长。”江临琛叹了口气,道:“订婚出了些事,她被谢观鹤带走了。”
江远丞:“……什么?”
他有些疲惫了。
他似乎失去了很多记忆,他不理解,为什么江临琛的未婚妻会被谢观鹤带走。
“谢家势大,谢观鹤他——夺走了我的未婚妻,我被迫和她分手了。”江临琛垂着眼,温柔儒雅的脸上有了些伤感,他低声道:“说是女朋友,其实也不过是私下联系罢了。”
江远丞:“……哦。”
他蹙着眉,阴郁深邃的脸庞上浮现了些沉思。
江临琛又道:“对了,你确定要明天出院么?你昨天才醒,还是再休息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