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正好。”顾也抱着手臂,翘起二郎腿,一副悠闲姿态,“我看皎皎平时也不怎么参与社交,到时候让她和皎皎认识认识。”
“等订婚了,一定带出来见。”
陆京择皮笑肉不笑。
江临琛转身,翻了个白眼离开。
顾也笑道:“看来很自信,觉得求婚一定成功啊?”
“不敢。”陆京择挑眉,又道:“不过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女朋友了。”
顾也望了眼谢观鹤空荡荡的座位,笑起来。
他道:“你想你女朋友,你女朋友就不一定了,说不定很多人陪她玩呢。”
温随眉眼弯弯,“我姐姐就是,永远不会孤单。”
陆京择的手指又敲了下桌面,没说话。
一旁忙活上甜品的侍应生放好最后一碟甜品,端起托盘,对他们点头。随后,他转身离开。在转过身的一瞬,一点蓝光从他的眉心抽离逸散在空气中,他有些迷茫地看了眼周围。
嗯,他走神了?
侍应生带着些懵懂,离开坐席区,穿过层层走廊。
走廊中的一个房间里,薛灼灯长长舒了口气,却又听见了系统的提示声。
[酒已成功送到陆京择面前]
[世界系统后台权限点:0]
[除却任务所需要的【操控江琴霜宣布订婚消息】赋予的权限外,您今日无法再使用系统能力。]
薛灼灯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垂下眼睛。
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只要操控江琴霜宣布消息,陆京择自然会去找温之皎问个清楚。届时,药效发作,他们的事也绝对会被所有人撞见。
薛灼灯这么想着,却感觉到室内的气流变得如此阻塞。
他黢黑的眼眸认真凝着笔记本。
他不能让她,被取代。
他不能任务失败了。
所以,现在这样,是必须的。
薛灼灯想。
他打开门,低头,抱着托盘快步穿过走廊,拐弯。望了眼远处一对男女的身影,又迅速转身,走向领一个方形。
毛绒的地毯上印着规律繁复的纹路,各式各样的灯光妆点着这奢华的宴会厅,从窗边,几乎能望见窗外,整个庄园被无数的灯光映照得仿若真空的白日。
温之皎一边甩谢观鹤的手一边走,谢观鹤便跟在她身后,紧紧握着她的手,闲庭信步,淡然自若。
啊啊啊啊受不了了!
温之皎眼看冷处理毫无用处,终于崩溃,转过身喊道:“你到底想干嘛啊!别跟着我!我不想理你!松开手!”
她恨不得把尖叫当标点符号用,但碍于周遭还有不少侍应生,她不得不忍住。
温之皎现在显然气极了,眼睛里都是愤怒的火焰,唇翘着,贝齿上下压着。光给她的发丝染上光泽,也映出眼里的光。
谢观鹤抬起手指,却没松开手,他道:“温小姐,你还记得我们的交易吗?”
“你在说什么东西?!”温之皎深呼一口气,强压怒气,“松开手。”
谢观鹤轻声道:“我让你待在病房里,你将密钥还给我。”
“你还敢说这个?”温之皎抬起腿,很想踹他一脚,却咬牙忍住了,道:“你把我骗出去了。”
谢观鹤笑了下,“玩得不开心么?”
他又道:“若只是逛逛公园,又算什么郊游。”
“你少在这里跟我狡辩。”温之皎眯着眼,“我玩得开心不开心,和你把我骗出去没有关系。我懒得理你。”
谢观鹤黑眸动了动,探身,低头看她,“密钥呢?莫非,你已经弄丢了?”
“什么?”温之皎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少诓人,在我手上呢。”
谢观鹤的唇弯了下,“既然还在温小姐手上,我也如约完成了约定,那——”
他话没说完,却感觉手上传来温热。
谢观鹤低头,望见她用一只手努力掰他的手指,
他喉结微动,松开了手。
下一刻,她后退几步,抬手指他。
谢观鹤低头凝视她的手指,又看她,看见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黑色的眼珠里连情绪都散去了,像只不笑的猫。
她道:“在我包里,我没带出去,要么你回去翻我包自己拿,要么明天我叫人送给你。我现在很烦,不要跟着我,我不想理你。”
谢观鹤的手指攥紧了流珠,眉头蹙起。
他喉咙间竟一时间没能发出声音,连气流都不曾有。
谢观鹤抬手,可温之皎说完话便已然转身,根本不在乎他有什么话,有什么动作,有什么反应。她脚步匆忙,发丝在风中扬起,仿佛一只振翅的蝶,轻盈却也有力地奔走。
谢观鹤收回手,他闭上眼,抚摸着的流珠。他的指尖一颗颗捻过珠子,苍蓝色的筋根根蛰伏在几乎透明的肌肤里,细微的“咔啦”声毫无规律。
昏黄的光落在谢观鹤苍白的皮肤上,并没有带来半分温度。
不多时,几名在暗处的人走到他身旁。
他们在等他行动。
他要做什么行动呢?
理智告诉他,是离开。
他没有理由不离开,或者说,他也没理由来。
再往前推,从一开始推。
他不该答应让她住在病房,不该答应春游,不该推裴野那一把,不该送她上飞机,不该拦住陆京择,不该将那把枪放入匣中。更不该在这一切结束后,让小秦联系她取病房的东西,联系不上,他可以处理的那些,他却又让小秦尽数送过去……
已经有太多端倪,太多不该。
正好,密钥拿到,也该结束了。
谢观鹤分得清楚该与不该,他分得太清楚了。
流珠摩擦出来的“咔啦”声停止。
谢观鹤终于道:“礼送到了,也该走了。”
他说完,脚步却没有挪动。
灯光落在毛绒的地毯上,脚步声从远处响起,很快,急促的脚步奔过来,将地毯踩出了灰尘。那灰尘散发着金色的光辉,又飘然落下。
在哪儿,薛灼灯到底在哪儿,他到底又要干什么?
温之皎喘得有些厉害,四处张望着。这一刻,她唯一庆幸的是她毕竟在这里住了多年,对这里十分熟悉,不至于像无头苍蝇。
一层找不到了,难不成要去二层?
可是二层的话,除了通往一层舞台的通道,剩下的全是给宴会表演人员的后台休息室,要一间间找过去吗?
温之皎四处看着,脑子乱成一团,一拐弯,撞进一个怀抱里。
她“嘶”了声,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却先被按住。
“嗯,准备下放了,好,挂了。”
冰冷的话音响起。
温之皎抬头,望见一张挑着眉,眼里带点笑的脸。
是陆京择。
他身后跟着几个人,此刻都识趣后退了几步。
她蹙眉,陆京择按着她肩膀的手抬起手指,点了下她的脸颊。
温之皎拍他的手,“让开,我不舒服,要去休息。”
“嗯,我也不舒服,要去休息。”陆京择的笑到了脸上,“跑得这么急,有鬼在追?”
“对对对。”温之皎绕开他,她现在真的十万火急,“我走了。”
她刚越过,他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拥到怀里。
温之皎暴怒起来,“你——”
可陆京择却低头,埋在她脖颈间深吸一口气。
几秒后,他亲了下她的额头,话音沙哑,“去吧。”
温之皎眨眨眼,反而有些懵,“这么好心?”
陆京择唇弯起来,心情极好似的,“是啊。”
他深深地凝她,“宴会结束,我接你。”
“随便你!”
温之皎感觉屁股着火,一溜烟窜走。
天要亡她。
死薛灼灯,到底在哪儿!
难道,难道今晚他确实没有任务?
那今晚,她几乎没空做自己的任务,满场找他岂不是错误决定?!
温之皎有些崩溃,她缓缓往坐席区走。
当她穿越过长长的廊厅,却一眼望见舞台上的巨幅屏幕播放着江家旗下那些集团的广告,其中还穿插着舒缓的音乐,右下角则是五六分钟的倒计时。而巨幕之上的二楼,江琴霜与一群西装革履的安保穿过回廊,跟在安保队伍末段的是个黑发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