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感觉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
温之皎愕然抬眼,却发现顾也抵着她脑袋,鼻尖厮磨她的鼻尖,轻巧的语气带着点戏谑,“跟温随就能跳舞,跟我跳舞就真有急事。唉,不仅要说有急事,还一直不看我。”
他一副十分委屈的语气,“你真有急事,不如把我当狗骑走了算了。”
温之皎:“……谁要骑狗!”
顾也笑起来,手掌贴在她的背部,轻轻贴着她的耳朵,“我带了草莓,在车上,等会儿要吃吗?要的话,就跳完吧。”
“我考虑下。”温之皎用指甲挠了下他的手背,“总而言之,你现在撒手,我累了。”
“温随还在盯着咱们呢,等会儿他肯定要过来抢。”顾也笑得跟狐狸似的,“又要旋转了,我肯定会抓紧你的。”
温之皎扯自己的手,一时间没扯动,她只能绝望地跟随着顾也的脚步继续跳,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远处的薛灼灯。
灯光闪烁,音乐速度变快了些。
温之皎努力抽手,“松开,松开!”
顾也挑眉,“就不。”
他正说着,却感觉背部被人狠狠撞了下。一时间往前倾倒了下,差点埋温之皎身上,耳边传来她的呼声还有一声冷笑。
顾也眨眨眼,望着怀里的温之皎,又转头看了眼。下一秒,他看见江临琛揽着江琴霜,心无旁骛地跳着舞,仿佛那一撞是无意似的。不过下一秒,他又望见了江临琛视线里的阴沉。
温之皎的脸还埋在他的胸里,努力推他,“你起开!呼吸不呱——”
顾也立刻后退,可胸前的衬衫已染上了她的唇印,他眸色深了些。
他身旁,江临琛与江琴霜跳着剑拔弩张的舞。
“混账东西,胡闹什么!”
江琴霜脸上有着烦闷。
江临琛踩着节拍,翩翩起舞,一脸笑意,“光谈工作多累了,咱们跳跳舞不挺好的?”
“你能不能让我少丢脸?”江琴霜脸色铁青,“眼睛都恨不得埋温之皎身上。”
江临琛听着音乐,唇边都是笑,“妈,您老端着架子干什么?好了好了,您该转身转个圈了。”
“我转你个头!”
江琴霜的耐心告罄,却还是顺着节拍旋转。
江临琛顺势,再次撞上顾也。
偏偏顾也学精了,带着温之皎一个仰身。
温之皎仰身起来,终于抽开了手,她立刻道:“我现在要——”
她话没说完,便望见江临琛和江琴霜随着音乐节拍舞动着到了他们身旁。随即,她的手被江临琛一把抓住,而江琴霜则随着舞步转到顾也身前。
这一下,直接交换了舞伴。
温之皎:“……”
救命,放她去抓薛灼灯!
受不了了,还要跳多久啊!这支舞怎么就是跳不完啊!
温之皎濒临崩溃,眼睛仍在紧紧追随着薛灼灯。薛灼灯这会儿低头看着笔记,一个转身似乎要离开宴会厅。
她立刻也想跟着走,道:“你——”
“皎皎……”江临琛的话音带着些叹息,打断了她的话,道:“我还以为我能和你跳上第一支舞呢。”
温之皎动了下肩膀,道:“我有些累了,我歇会儿再和你跳吧。”
“嗯,跟我跳更累吗?”
江临琛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温之皎烦躁地甩手,“我不,我就是有点——”
江临琛却笑起来,带着她旋了一圈,“你就不好奇,今天会不会出现个大惊喜么?”
温之皎:“……什么惊喜?”
江临琛低声道:“跟我跳完吧。跳完我就偷偷告诉你。”
温之皎:“……”
舞池里,温之皎眼看着薛灼灯越走越远,她几乎要跳起来。但不幸的是,舞蹈仍在继续,她跳起来,又被江临琛带着转了个圈。
温之皎:“……”
救命,她好崩溃。
顾也也有些崩溃,他望着一脸铁青的江琴霜,干笑了下,“江阿姨,好久不见了。”
江琴霜一言不发。
顾也咬牙,狠狠盯了一眼江临琛。
舞池外,温随有些烦躁地看着舞池里的混战。
一个侍应生端着托盘,从他身后走过。
侍应生放下托盘,走出宴会厅。
此时,两边的道路上几乎同时出现了两路人。
引路的人互相点点头。
他们身后的人也对视了一眼。
陆京择望着谢观鹤,手插进裤袋里,缓慢走过去,“没想到谢先生这么忙还拨冗前来啊?”
“我和远丞是好朋友,临琛过生日,怎么会不来呢。”谢观鹤脸上有着很淡的笑,仍是无悲无喜的样子,“不过我确实很忙,送完礼就该走了,祝陆先生玩得愉快。”
陆京择望了眼谢观鹤身后带着的几个安保,也笑了下,“只是送礼,何必亲自来呢?”
谢观鹤也笑,“你是希望我来,还是希望我不来?”
他又道:“我还有重要的东西在温小姐手上需要取。”
陆京择唇勾了起来,“她已经给我了,她说,她不想见到你,所以如果我今天见到你,就帮她转交给你。”
谢观鹤眉头微动,如黑曜石的眼睛望着他,“是么?”
“当然。东西就在我车上。”陆京择淡漠的脸上有了几分无奈,“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不然我带身上了,你稍等。”
他转头看向秘书,道:“把车上的东西取来,等会儿我亲自交给谢先生。”
秘书点头,“好的。”
陆京择又道:“看来你惹得她很不高兴,她就是这样,气极了,绝对不会搭理对方的。”
“我想这和陆先生就没关系了,难不成送她上飞机的,没有你么?”谢观鹤唇畔含着很淡的笑,眼神沉静,“文件,就麻烦你取过来给我了。”
陆京择疑惑起来,“哦,里面是文件?”
谢观鹤仍是菩萨般的笑模样,没说话,转身走入宴会厅。转过身后,他垂下眼,眼神沉了些。
“嗡嗡嗡——”
手机震动声回响在空气中。
陆京择拿出来看了眼,是秘书的消息,他在问到底要拿什么。
鬼知道是什么。
陆京择挑眉,望着谢观鹤和几个安保的身影。
谢观鹤啊,你用她试探我对她的感情。
我怎么就不能试探你呢?
今天,试出来了。
陆京择冷笑了声,也进入了宴会厅。
他们前后脚走入宴会厅,谁也没有再搭话,但沉默的风暴已经酝酿完。
薛灼灯低着头,欢迎他们进场。
所有宾客都已到齐。
宴会厅的大门缓缓合上。
第102章
宴会厅里人生鼎沸, 酒、食物、香薰、香水、绿植花草的香气俱拥挤着,混杂出迷人奢靡的气味交响曲。
谢观鹤刚一进场,便引起了诸多人的注意, 众人皆知,他之前因意外受伤,在医院住了好些日子。本来他就低调, 住院后, 几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如今出现不外乎是个套近乎的好机会。
他穿着衬衫黑裤, 手臂上挽着银灰色西装外套,宝石袖扣在灯光下闪烁着华贵之气。他黑发短了些, 雌雄莫辨的面容有了几分阴郁苍白。他唇畔有着极淡的微笑, 如檀的黑眸映射着细碎的光,叫人看不出来他的笑究竟有几分真假。
即便被不少人围着,他也仍是一副淡然从容的姿态。
但很快的, 一些人就意识到, 自己凑近得太快了。万万没想到,有了谢观鹤这一樽菩萨,没几分钟陆京择这另一樽神就来了。
一时间,不少人都在犯难。陆谢两家不对头这多年前的老黄历至今仍没翻篇, 但凡想立足,总要选好码头拜。如今他们只怕谢家的码头没有拜上,就先让陆家的记上了。
好在陆京择似乎并不在乎。他穿着大衣衬衫,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进门就往里面走,一点也不搭理试图攀援的人。他走路带风,目不斜视地掠过他们, 冷漠得像是懒得分给其他人一点关注。
而谢观鹤呢,同样也是全然未曾注意到过陆京择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
这王不见王的状态,倒是叫众人放心了些。唯有一个人,偏偏就要打破这和平似的,抛出了一句散漫戏谑的话音:“哟,陆京择也来了,怎么不去打个招呼啊?”
众人望过去,却先望见一张昳丽若桃花的脸庞,再望见一双狭长而狡猾的眼睛。
——顾也。
这俩人不是向来关系好,怎么如此拆台?难不成是说笑?
一时间,众人都嘀咕。
谢观鹤语气淡淡,“见人就打招呼的是招财猫。”
顾也笑起来,“你这话说的,那我可要到处打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