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仍是温柔儒雅的样子,但却总显得有点委屈, “留下来吃顿晚饭,怎么样?”
温之皎笑起来,仰着脸,“不行。”
江临琛:“……”
他呼吸重了些。
温之皎对着他啧啧摇头,“看起来这么可怜——唔你干嘛!”
她话没说完,便被脸颊边的湿润打断。
江临琛俯身,将整张脸都埋在她发间,唇挤着她的脸颊亲吻着。他贴得太近,以至于他的眼镜都刮到了她的额角。温之皎“呃啊”了声,但下一秒,他的吻就从脸颊亲到她的唇,连带着他湍急的呼吸都一路攀爬过来。她喉咙间溢出的动静被他一路吞到喉咙里。
好几分钟,他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亲得湿漉漉的!”温之皎立刻一手掐他胳膊,一边狠狠推他脸,“讨厌!”
江临琛眉头都不皱,道:“抱歉。”
他说完就笑了,他完全控制不住嘴角。
他视线有些模糊,看不大清楚面前的景象。
温之皎抽出他胸前的手帕擦了擦脸和唇,又指责道:“我头发都给弄乱了。”
江临琛伸手,“我帮你——”
他话没说完,她就把手帕甩他脸上。
江临琛被扔得话音一顿,抬手迅速抓住手帕。
他抬眼,就看到她唇角弯弯,对他道:“不行。”
江临琛:“……”
温之皎见他语塞,笑意更大,一转身,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走远了。
江临琛喊道:“皎皎,那——”
“不管什么,都不行!”
温之皎头也不回地打断他,脚步轻俏,抬起两只手交叉。
江临琛:“……”
他怔了几秒,没忍住又笑起来。
他又站了会儿,抿了抿唇,感觉世界都是眩晕而模糊的。
暴露弱点带来的距离拉近,比他想象中的要更美好。
几分钟后,江临琛突然意识到,他的视物模糊是因为镜片刮到她的脸颊,沾染了肌肤的油脂。他摘下眼镜,又望了望攥在手里的手帕,几乎能嗅到淡淡的玫瑰香味。
江临琛想了想,抽出用衬衣擦了擦镜片,将手帕叠好放回胸前。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手机震动了下。
——是江琴霜。
江临琛揉了揉鼻梁,才接通电话,刚接通,就先听到一声咆哮,“江临琛!”
他望了望不远处的车,走过去,“怎么了?”
“混账东西,你现在敢接电话了?”江琴霜的话音压着,“还敢问我怎么了?”
江临琛唇角噙着笑,“所以到底怎么了?”
“你要在生日宴上订婚的消息,不是你放的,是鬼放的?”江琴霜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逼我承认吗?你休想。”
江临琛这会儿已经走到了那堆预备打包销毁的东西前,几个佣人对他点点头示意。又是一副画被他们从箱子里拿出来,递到车里。
他对车里的人示意了下,佣人疑惑地将锤子递给他。
江临琛道:“说不定这消息,真是鬼放的。”
他说完,将画框摆正,那是他和温之皎的合照。
他西装革履,她脸带着微笑,下面是写着一行订婚时间,日期是明天。
“怎么?你忘了,你前几天怎么一个电话过来就说要订婚的?”江琴霜语气愈发嘲讽,“你现在还想跟我狡辩?”
她继续道:“你休想在明天宣布订婚,尤其是,远丞马上就要醒了,你想毁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江临琛笑起来,他握着锤子,用力一击。
玻璃飞溅,连带着合照上两人的微笑都被扭曲。
江临琛拂去画中温之皎脸上的碎片,摸了下,“明天不会有订婚的消息,你放心吧。”
他转过身,掸去手上扎入的细小碎片,又道:“还有,如果我原来有在生日宴上,突然宣布订婚消息的想法,我不会把消息放出去的。”
那么多头饿狼呢,他不放消息,他们都警惕他突袭。
放出去了,更是不知道要生多少事。
“我不会相信你的任何话。”江琴霜道:“我还有半个小时到家,我会检查清楚现场的。但凡有一张囍字我都剥了你的皮。”
江临琛叹了口气,道:“行,你随便检查。”
江琴霜又道:“刚刚是什么声音?”
江临琛道:“囍字破碎的声音。”
江琴霜:“……?”
江临琛挂了电话,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望向手指,方才扎入玻璃的地方,流出细小的血珠。
真不甘心啊,但昨晚已下错棋,现在更不能冒进。
身后的佣人们仍在一件件摧毁那些为了订婚而订做的装饰,那些声音起初还有些嘈杂,但很快的,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小。
夕阳染红云朵,那橘黄带血的光便也透过玻璃在文件上晕染出阴影。
江临琛翻到下一页,望着拟邀名单那一行。
顾也,陆京择,谢观鹤,
他垂着眼,仔仔细细看着这几个名字。
订婚的消息,到底是谁放的,又想做什么呢?
江临琛的思索被一声震动打断。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
[心力皎瘁:你到处和人讲咱们明天要订婚???]
[心力皎瘁:你想干什么????]
[心力皎瘁:江临琛!!]
江临琛:“……”
他更头疼了。
*
树影摇晃,橘红色的光芒射入树影当中,轻风吹过,偶尔能听见几声鸟叫。
温之皎走出庄园时,几乎要被这样漂亮的画面惊艳。她摆手拒绝了江家的司机,道:“我自己走,不用送了。”
一直走下山是不可能的,但她可以先走一会儿,累了再叫车。
今天的景色实在好。
她不想错过。
温之皎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踩着树影,一边跳一边走。没跳多少会儿,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接起电话,手指摸索过粗糙的树干,“喂?”
“恭喜啊。”那话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戏谑的笑,“回A市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是顾也。
温之皎拧着眉头,“嗯?你怎么知道回来了?不对,你好像也知道我去别的地方了。”
“当然了。”顾也笑起来,有些得意,“你以为你们坐的航班是谁家的?”
“知道还问。”温之皎脚步轻快,踩过一片新鲜的绿叶,“再说了,他带我去玩而已,怎么会回不来?”
“就只是带你玩?”顾也话音挑高了下,尾音有钩子似的,“期间没发生别的事?”
温之皎脸上带着理所当然,抱着手臂,“当然,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好像笃定我跟他去别的地方玩就会被关似的。”
“是啊,我以为他肯定会不会让你回来的。我都想好了,你要是被关起来了,我天天去找你玩的。”顾也语气有了些愉快,轻得像诱哄,“他不在,我就翻窗找你。他回来了,我就躲你床底下。”
温之皎:“……你说得像人话吗!”
“害羞了?”顾也长长呼出一口气,又道:“真不告诉我,你怎么让他带你回来的?”
温之皎垂着眼,捡起一片翠绿的像树叶,她举起来望它的脉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真会装傻啊我们皎皎。”
顾也这么说着,话音却上扬着。
温之皎捏着叶子,转了一圈,“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觉得我回不来啊?”
当然是因为,江临琛的胜负欲太强了。
顾也的手指敲了下方向盘。
顾也和江临琛关系并不算好,但他知道,江临琛这人拧巴到骨子里,凡事力争第一。几年前他,江家兄弟,还有谢观鹤一块去钓鳟鱼。
江远丞跟开挂似的,一条接着一条往上钓。顾也和谢观鹤钓一条的功夫,他上钩了三条。顾也一边打哈欠一边走神,谢观鹤则索性靠着椅子打盹,用耐心耗。
唯有江临琛,虽然钓得也不少,却时不时看他们的鱼桶。最后他换了三次鱼钩,两次饵料,四次鱼竿,成功成为他们之中钓鱼数最多的人。
现在,裴野出局。
江远丞即将醒来。
局面也就剩陆京择,谢观鹤,他,自己,还有一个不值一提的温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