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也被她抓了两下头发,也不恼怒,反而俯身,笑吟吟道:“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可恶,我最讨厌这种选择题了。”温之皎松开手,很认真地想了会儿,最后道:“先好消息吧!”
“可以。”顾也牵住她的手,走上二楼,“好消息是,你完全不算透明人。据当年我的打听,都对你印象挺深刻的,说你安静,怯弱,怕生,所以不怎么敢接近你。听说,有个男生还想在第二个学期和你告白来着,还有几个女生想约你去她们办的茶会。”
他笑起来,“不过你读了一个学期就不读了,对方心思也落空了。”
温之皎眉眼又拧一块儿了,不敢置信,“你别哄我!他们对我的态度完全就是偶尔问个好的程度,最多就是跟我一起上课吃饭,话都很少说。”
“我这次可真没撒谎。”顾也当年可太好奇温之皎是何方人物了,打听了一阵,他继续道:“他们很少和你说话的原因好像是他们一搭话,你就发抖。”
温之皎:“……”
她回忆了几秒,怔住,道:“等下,我没发抖……我是被吓到了。”
顾也也怔住,想起来她的确很容易受惊。
温之皎抱着脑袋,很有些痛苦,“天哪,我错过了好多。如果当时我继续读下去就好了,如果没有不去读书,我就不会一直被江远丞关着了!”
说不定在感觉到江远丞发神经后,她还能甩掉他,换个别的正常一点的。
她的青春,就不至于被江远丞套牢!
温之皎的脑中浮现了太多怨念,她道:“那坏消息呢?”
顾也笑吟吟的,“突然忘了。”
他说完,她就挂脸开始作了,他笑意更大,任由她十八般武艺。
皎皎,坏消息就是,也许那次你不提出,之后也可能会发展成这样的。江远丞怎么会不知道你并非是不讨人喜欢,也并非在被人排挤呢?他知道,可他仍然没有告诉你真相,而是顺从你,顺从,因为他也想要这样的结果。
只是,你当时居然那么相信他吗?相信他起了这个头,后面还会放你回学校吗?
顾也有些恍惚,没忍住握紧了温之皎的手,她便立刻像漏气的玩具似的,吸了口气。
顾也道:“很疼吗?”
“你说呢!”温之皎有些无语,甩他的手,竟没甩开,“放手啊!黏黏糊糊的!”
顾也俯身,“没有我的心痛。”
温之皎:“……”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顾也,“你发什么疯?”
今天一整天,他怎么都奇形怪状的?
顾也思考了几秒,狭长的眼睛里有着细小的波澜漾开,“我也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但他也不想知道了。
有什么关系呢?足够开心就好了。
反正现在他很开心,如果有尾巴,那尾巴都会摇成螺旋桨。
在更早之前,他会思考,思考她的存在是否影响了他,是否要及时止损。在之前,他会失落于她好像纯粹在利用他,刺激他,在国外时,他也纠结于江临琛是否能求婚成功,她是否又会成为别人的未婚妻,再到昨天,他收到谢观鹤送来的消息和她的东西,他又开始烦躁他们的关系……
今天,他打定主意截陆京择的胡,狠狠作弄她一番的。可一见面,就想起来她之前在山崖底下那骄纵样,这几天在山里估计真吃苦了,一想又忍不住领她出来玩了。
顾也想着,又发笑起来,低头看着她。
温之皎却警觉着,往后退,“你也想害我吗?”
“是啊。”顾也逼近,抬起手,按着她脑袋左右晃几下,“正在酝酿一些畜生主意。”
“别弄我头发啊你!!”温之皎气死了,抬起手用美甲抓他,在他手背上挠出几道血痕,“做了好久的造型呢!”
顾也松开手,“啧啧啧”了两声,突然问道:“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啊?”
温之皎整理头发的动作僵住,“啊?朋友?”
顾也摇头,“不是,是玩伴。”
他转身往二楼尽头的露台走去。
温之皎连忙跟上,“什么玩伴,说清楚啊!”
“玩伴就是,陪你玩,带你玩,教你玩的人。”顾也在前面走,却往后伸出一只手,示意她牵,她盯着那只手左右挑眉,伸了过去。他立刻抓住,带着她走,“现在,我就要带你去玩人了。”
玩人,什么玩人?
不是报仇吗?
温之皎正迷迷糊糊着,但越走近露台,却听见了什么嗯嗯啊啊的低吟动静。
她立刻抓住顾也,尴尬道:“你干嘛,没听见吗?”
“嗯,听见了。”顾也将她拉到怀里,径直往前走,“走,看看去。”
他脸上的笑容越笑越像妖怪,眼镜几乎遮掩不住他狭长眼里的妖气似的,带着她一步步走近露台。
温之皎崩溃地被他拽到尽头,这一刻,在露台的角落,窗帘的遮掩下,她果然看见一对跟□□抱对似纠缠在一起的人影 。
她绝望地闭上眼。
好丑。
顾也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出声,跟着我。”
温之皎一脸抵触,可顾也才不管,紧紧搂住她,带着她安静地走过去。没两分钟,他们已经站在了那对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男女身旁了。
男人一身肥肉,背后是巨大的纹身,背对着他们起伏。
顾也抬起脚,对着男人背后就是一脚,男人闷哼一声压在女人身上。男人吓了一跳,抽搐几下立刻转头,身下的女人也察觉到不对,尖叫着转身摸衣服。
也是这一刻,温之皎看见那个男人,竟然就是刚刚那个在店门口威胁他们的男人。
她震撼地望着顾也,抓住他手臂。
男人面色涨红,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尴尬,怒吼道:“你们——你——”
顾也笑眯眯的,拿出手机对准了他们,“哥们,道个歉呗。”
温之皎头皮发麻。
男人气得像只肌肉鼓动的□□,抽搐着,“你——小比崽子,你等着,你——”
顾也看向女人,“快走吧。”
女人一愣,衣服都不套了,抱着衣服急急奔走。
男人扶着地要起身,显然已经气得神志不清,赤身裸体,目露凶光,“我今天,我今天一定要你知道——”
顾也抬手抓住垃圾桶上水晶烟灰缸,对着要起身的男人头上狠狠砸过去,砰的闷声下去,开瓢后的血飞溅而出。
男人低吼一声,又倒坐在地上,脸被血糊了一头。
温之皎四处张望着,看有没有对方的小弟出没。
顾也道:“道歉。”
男人痛苦地呻吟着,终于没了嚣张的样子,一头血地开始道歉。
顾也笑起来,“跟我道什么,跟她道,大声点。”
男人昏头昏脑开始转过脑袋,跟温之皎道歉,温之皎很有些崩溃,“行行行,就这样吧!”
顾也笑了声,抓着她的手,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他还不忘折返把男人的衣服拿起,塞到了垃圾桶里。
可惜男人已经倒地晕厥,毫无阻拦的机会。
等两人出了夜店,返回车上时,温之皎还心有余悸。
她恍惚地抱着安全带,“真要命啊,你不怕他报警抓你啊!”
“不怕,我刚刚还提他报警叫救护车了。”顾也打了个哈欠,关上车门,“要不是去出气,那种人我见第二次都不想见。”
温之皎抗议道:“那我也不想见啊,他丑成那样!!!”
她想了想,“不对,你怎么知道他在那里?”
顾也笑得眉飞色舞,“他有小弟捧哏,我就没有下属查人吗?”
他一打方向盘,踩下油门,幽怨道:“走咯,去病房,一起看看前夫哥。”
温之皎:“……”
这话说的!也没离婚!
顾也放了舒缓的音乐,徐徐晚风伴随着音符,车里的空气静谧温和。
“皎皎。”顾也问:“你和裴野在山里,过得开心吗?”
温之皎张着嘴,正要竹筒倒豆子,可又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怎么感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和裴野去山里了?”
顾也沉默了几秒,觉得有些好笑。
江临琛,他,谢观鹤,陆京择,裴野,哪怕是目前最势弱的温随,都不知道为她斗法斗了多少轮了,才争取到这样裴野出局的结果。可她全然不知。
顾也笑意越来越大,认真地上了个眼药,“谢观鹤说的啊。”
他道:“你想想,谢观鹤把你弄到山里去后,可高兴了,到处和人说呢。”
反正,谢观鹤也确实把她要回来的消息四处放出去了。
温之皎冷哼了声,道:“我已经完全看清了,他就不是个好东西,再也不要理他了。”
她又骂了几句,才讲了些山里发生的事。
温之皎其实有些累了,讲了一会儿就想停,可每当她想闭嘴睡会儿,顾也就非要拿话头引她继续讲。结果就是快一个小时的车程,她讲得口干舌燥,耳边都是自己的声音。
当快看见医院的建筑楼时,温之皎终于爆发了,“你干嘛啊,说得我好累啊,别问啦!”
顾也不说话,就是笑,手指敲着方向盘。
他没想干嘛,就是想听说话。
现在多说点,等会儿就没力气在江远丞坟头哭坟了。
他淡淡想。
停下了车,这一次,顾也没有只在车里等她,而是跟着她一起上了楼。
温之皎推门进入病房。
顾也没进去,只是靠在门口,望着走廊冰冷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