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之皎道:“我没有记恨你啊。”
她望着谢观鹤,笑起来,阳光在眼里折射出光彩,“虽然我砸伤了你,后面还让你破戒,但我真的只是好奇。我现在还很好奇,你是不是除了昨晚外,再也不会生气了。”
谢观鹤看着她,“所以?”
温之皎道:“我这几天要想方设法地见你,惹怒你,刁难你。”
谢观鹤像是觉得发笑似的,唇边噙着淡淡的笑,可眼眸里只有冷淡。
他按了铃,“温小姐的好兴致我没有办法满足。”
小秦拧开病房门,谢观鹤示意了下,小秦便走向温之皎。温之皎抬起手,昂首挺胸地往外走,“不用跟我说话,我会自己走。”
她转过头,狠狠瞪了一眼谢观鹤。
谢观鹤闭着眼睛,没看她,她瞪给瞎子看了。
温之皎更生气,气呼呼地往外走。
门合上后,谢观鹤才睁开眼,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抓起桌上的纸笔卷起扔到垃圾桶里。小秦有些惊愕,却又听见他略带烦躁的声音,“案几撤掉。”
小秦点头。
谢观鹤却更烦了似的,闭着眼,抓着流转开始默念经文。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
谢观鹤默念着,却听见门外又传来喇叭那嘈杂的声响,这次,是如同AI似的机械声音:
“我重生了,重生在真千金被找回的那一年,我还是养尊处优的我,还有身份高贵的未婚夫,宠溺霸道的哥哥,把我当做宝贝的父母,对我关怀备至的闺蜜……”
谢观鹤:“……”
第63章
温之皎单方面地和谢观鹤打起了拉锯战。
在谢观鹤病房门口公放了一下午视频后, 晚上她又带着一个滑板过来,开始病房门口滑滑板了。
门口的守卫虽然多,但也没人敢对她做什么, 只是各自守着。
一晚上,只有温之皎的轮子在走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时不时还有她摔下滑板发出的尖叫声。小秦跟带孩子似的, 跟在身边扶着, 生怕她摔出个万一。
折腾到晚上七点多,她才气呼呼地带着滑板回去了。
小秦长舒一口气, 很有些疲惫地推门进了病房。
病房里,谢观鹤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抬起头来, “走了?”
小秦点头,又道:“温小姐的确很有活力。”
谢观鹤没说话,病房门关得很严实, 但她吵得像一串鞭炮, 他现在还觉得耳朵旁有她尖叫又发笑的声音。他垂着眼,没说话,继续看着桌上的文件,眼前的文字偏像水池里浮萍般打着旋儿。
小秦又说话了, 她走近了些,俯身,把话音压得很低,“小谢先生,谢先生问起了您昨天进急救中心的事了。”
谢观鹤道:“和他说是运动不当,牵扯到旧伤导致的。”
小秦道:“您确定要压下来吗?毕竟温小姐现在似乎一直在打扰您。”
谢观鹤握着钢笔签名,却望了她一眼, “她快出院了,以后没有机会遇到了,不必节外生枝。”
她有些讶异,却点头应下,出去了。
门合上时,谢观鹤终于放下了钢笔,靠在沙发上,脸上有了些微汗。胃部和火烧似的,一阵阵的火苗窜向心肺,烧得他喉咙发疼。
他看得出来,小秦觉得她影响了他,想借着谢父把她弄走。
可这对谢观鹤来说,没有必要。
他握住水杯,却望见水杯中的水摇晃着。
谢观鹤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胃疼,止疼药胃药都没用,医生们查来查去只说是心理因素或情绪影响。于是解决途径也只剩下忍。这个症状自成年后几乎没再出现过,如今再次出现,简直像一种无言的讥笑。
没有关系,很多年前能克制住无谓的欲望,如今也能掌控住无谓的焦渴。
谢观鹤稳住发抖的手,缓慢地喝掉杯中的水,喉结滑动下,冰凉的水液在胃部的火焰中骤然蒸发。
翌日一大早,温之皎十分准时地继续在走廊闹腾起来。
她像是被投入可乐中的曼妥思,恨不得炸出一米的泡沫,叫谢观鹤隔着门都能感觉到她的活泼。早上时,她在看电视,台词都成八倍速了,人人说话都含糊不清。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她也不回去吃饭,就看着手机,跟顾也聊办法。
[顾也是人:你就在他病房门口折腾呗]
[顾也是人:瓮中捉鳖,你就烦他,烦得他受不了了]
[顾也是人:到时候你再提要求,每天见一面这任务不就轻松了]
[宇宙跳跳皎:那陆京择那个怎么问他啊!]
[宇宙跳跳皎:你昨天非卖关子,结果我进去见谢观鹤一分钟不到就被赶走了]
[顾也是人:见第一面你就提要求肯定没用啊]
[顾也是人:等他被你烦得受不了了,第二面才是提要求的场合]
温之皎想了想,又看了眼放在旁边的小提琴。
[宇宙跳跳皎:我感觉他很能忍,我准备上小提琴了]
[顾也是人:哟,还会拉琴?]
[宇宙跳跳皎:你瞧不起谁呢,我学过一年小提琴!]
[顾也是人:那你拉的时候录着发给我,我开会前听听]
[宇宙跳跳皎:为什么不睡前听?]
[顾也是人:是财务会,怎么不算税前听?]
[宇宙跳跳皎:……]
好无聊的谐音梗!
温之皎无语,切出了录音,又打开了琴盒拿出小提琴。
病房内,谢观鹤刚吃完饭。
今天是住院第五天,他现在能站起来走动一下了,此刻正站在窗台前望楼下的风景。身后,其他人收拾着病房,小秦面色很有些复杂地道:“小谢先生,温小姐她似乎不打算吃午饭。”
谢观鹤顿了下,道:“随便她。”
他话音刚落下,一道嘶哑高亢的声音骤然传来。
紧接着,更多犹如狰狞的嘶吼似的音符不断扒着病房门,一下下地望谢观鹤耳朵里钻。他脖颈的经络都被这极为难听的音乐牵扯着,抽动了几下。
小秦拿出遥控器,打开了电视,选中了音乐播放试图抗衡。
可很快的,门外那像锯木头又像是杀猪似的音乐杀伤力更强,不断试图入侵每个人的耳朵。忍受不了这个音乐的显然不止是小秦,连带着门口的守卫都发出了有些崩溃的声音。
小秦道:“我去和温小姐说说吧。”
谢观鹤眼皮都没动,合着这杀猪似的背景音乐,他道:“别过去,由着她,和她搭话,她就知道这招有用了,要顺杆爬了。”
小秦面露难色,捂着耳朵,“可这实在……”
谢观鹤思索了两秒,道:“抽屉里有个玩具,你拿出来,跟她一起玩。”
小秦:“……什么?”
她迷惑起来,却走到床旁的书桌前,拉开抽屉,一眼望见一个模样古朴的铃铛。铃铛上篆刻着不少图案。
这似乎是三清铃?
小秦怔了下,却还是拿起三清铃,站到了病房门口开始晃。
很快的,她发现,她这么一晃铃,温之皎的小提琴声就要中断一会儿。明明听着就像是用尽蛮力地乱拉的声音,可她居然有自己的节奏似的,这铃声这么晃,倒像是影响了她发挥。
晃了十来分钟,病房门口传来一声懊恼的尖叫,接着,就传来她愤愤收拾小提琴的声音了。
“咔啦——”
温之皎拉上琴包的拉链,气呼呼地提着小提琴走了。
到了下午,她又换了几个法子折腾,偏偏谢观鹤死在病房里了似的,一点反应都没给。搞得她像是把所有力气全对着棉花用了似的,烦得要死。
就像现在,温之皎恨不得在门外吹拉弹唱,但晚饭的餐食还是照样送进谢观鹤的病房里又送出来。
小秦站在门口看着温之皎,轻声道:“温小姐,您今天似乎一直没吃饭,这样对您身体不好。”
温之皎:“……不吃了,没胃口。”
她气都气饱了,也终于不想折腾了,一转身回了自己病房。
什么人啊,这么能忍,是乌龟吗?把脑袋缩进去就什么都不管了?!
窗外,盛夏的天空笼罩了一层灰色的厚纱,夜晚的空气也显出了略微浓稠的厚重感。
温之皎爬上了病床,两条小腿翘起摇晃着,很有些无聊地玩着小游戏。今天是第五天了,而她还一次都没见到谢观鹤,人已经气得彻底释然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释然什么,只是崩溃得有点发笑。
今天要是见到了,明后天还得想办法见面。
今天要是见不到,任务失败了,她就再也不用想办法了!
温之皎破罐破摔地想着,却发现顾也回了信息。
[宇宙跳跳皎:【录音】]
[顾也是人:……]
[顾也是人:this is true music.jpg]
[顾也是人:效果怎么样?]
[宇宙跳跳皎:没用,一点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