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双听到这没忍住骂了一句, “靠,凶手是变态吧?”
江铭:“死者腰上有一个两公分见方的蝴蝶刺青, 左手五个指甲里均残留着少量人体皮肤组织,推测应该是跟凶手打斗时留下的, 所以凶手身上应该有相应的伤痕。死者生前并未遭到侵害,但是刚做完人流手术不久, 而且这个手术并不是在正规医院做的,更像是小诊所一类的, 因为技术和卫生条件不达标,人流不全, 已经引起宫腔内感染。”
方正又说一下现场勘查情况,“现场没发现任何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那些废弃的杂物我们已经全都带回来进行检测, 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
陈远洲:“那件黑色雨衣要查一下,雨衣有七八成新, 不像是废弃不要的。”
目前死者身份还不能确定,但从死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十多个小时,陈远洲让赵无双问一下南阳区的各个派出所,看看有没有人报失踪。然后再以胡同为圆心,五百米、一千米依次为半径走访一下周围的住户、小卖部、摊贩这些,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这周围出现过。
赵无双不解道:“为啥要以胡同为圆心?凶手是就在这附近吗?万一他是别的区的呢?”
陈远洲解释道:“死者生前遭受过虐待, 所以胡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而是抛尸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理安全区,那是他经常活动的地方,对于杀人抛尸这种极端行为来说,心理安全区就更加重要,凶手不会冒险选择自己不熟悉的地方抛尸。”
赵无双长见识了:“懂了!”
陈远洲又让林寻一带人查一下南阳区所有能做人流手术的诊所,看看最近有没有腰上有蝴蝶刺青的年轻女性来做过手术,重点关注的是一个人来的。
赵无双又发出疑问:“为啥关注一个人去的?”
林寻一一脸嫌弃:“正规医院做人流手术不便宜,而且还规定要有家属陪同,小诊所费用低,也不要求这些,死者选择小诊所做手术,可能是因为便宜,也可能是因为没人能陪她。她二十多岁的年纪要是因为没人陪而选择小诊所,就说明她很可能还没结婚。一个女人未婚先孕,她会满世界的宣传吗?”
赵无双觉得他分析的有道理,却还嘴硬道:“就你能。”说完就招呼邓回和姜越跟他去走访。
林寻一也带着几个人去查小诊所,临出发前陈远洲提醒道:“除了查诊所,还要查能做手术的大夫。”
林寻一脑子反应很快:“意思是,也许不一定是在诊所内做的手术?”
“嗯。”陈远洲点点头,“不排除有些大夫会私下里接触患者。”
林寻一提出疑问:“那就不只是小诊所了,大医院的大夫也可以偷着做手术啊?”
陈远洲:“如果小诊所找不到,这就是下一步的排查方向。”
林寻一明白陈远洲的意思了。他看了眼陈远洲,心想这个空降兵还不算太废,那个什么“心理安全区”就有点意思。
赵无双和林寻一带着人出去走访排查,陈远洲则叫上方正又去了胡同。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被吓到了,徐秀竹今早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上下眼皮直打架。她强撑着把昨天顾客预定的面点做完送了出去,回来后就一直在床上躺着,临近中午了也不想起来给郝行做饭,一直躺倒快十二点,她才去给郝行送了几块脂油卷和两个煎蛋,让他垫垫肚子。
郝行见她脸色不太好,就让她回家歇着,他下午要回家看看父母,这几天都不回来,也不用送饭了。
徐秀竹拖着沉重的脚步下楼,就看到郑悦欣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郑悦欣说她妈妈生病住院了,她赶着去医院陪护,想麻烦徐秀竹下午四点半去学校接一下吴桐。
郑悦欣焦急的解释道:“我爸去了外地,要过两天能回来,吴凯带着毕业班,下午还要多上一节课,他有个同事这几天又请假,他还得帮着代课,实在没办法接桐桐。”
徐秀竹一听立马答应了,“照顾阿姨要紧,吴老师要是没时间的话,这几天就让桐桐住在我这里,我接送她放学。”
郑悦欣谢过徐秀竹,回家取了点钱就赶紧去了医院。
徐秀竹惦记着接吴桐放学,一下午也不敢睡觉,不到四点就出发去了学校。
吴凯和郑悦欣都在师大附中当老师,吴桐上的是师大附小,两个学校就隔了一条街。
吴桐的老师没见过徐秀竹,尽管吴桐说认识徐秀竹,可她还是不太放心把孩子交出去,好在吴凯趁着下课的功夫赶了过来,说明徐秀竹是他的邻居,两家关系也很要好,老师这才放心。
吴凯再次向徐秀竹表达了感谢,徐秀竹开玩笑道:“悦欣姐已经谢过我好多遍了,吴老师要是再这么客气,我可就要收看护费了。”
吴桐也觉得吴凯的话太多了,她亲昵的拉着徐秀竹的手,直接朝爸爸挥了挥手说了句再见,然后头也不回的拉着徐秀竹走了。
“桐桐在婶婶家要听话啊!”身后的吴凯还在叮嘱。
“爸爸好啰嗦啊。”吴桐仰着小脸看向徐秀竹:“我又不是六七岁的小孩子,我都八岁啦!”
最近吴桐饭吃得比较好,小脸上也有了肉,徐秀竹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道:“桐桐最乖了,今晚想吃什么,婶婶给你做。”
“婶婶做什么我都爱吃。”吴桐的小嘴像抹了蜜一样。
徐秀竹一脸受宠若惊道:“哇,你这么说我好高兴呀!”
回去的时候徐秀竹去了菜市场,只是一进菜市场她的目光就忍不住朝胡同的方向看过去,感觉身上的汗毛又要立起来了。
徐静麻利的给她切了二斤排骨,然后神秘兮兮的跟她说道:“妹子,今天警察来我们这问话了,问我们这几天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听说是后面的胡同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徐秀竹的回忆又被徐静的话勾了起来,她把钱递了过去,含糊道:“是吗?那也太可怕了。”
“现在菜市场里传什么的都有,说这个凶手专杀女人。”徐静一脸气愤道:“那个凶手最好别被我碰见,被我碰见我一刀废了他!真当咱们女人是纸糊的呢!”
晚上徐秀竹给吴桐做了糖醋排骨。怕小孩子肠胃弱,徐秀竹并没有炸排骨,而是把排骨糊的软软烂烂的,又用她自己调制的糖醋汁小火慢煮,出锅的时候还撒上了芝麻。
“好香啊!”吴桐盯着排骨直咽口水。
“咱们先去洗手吧。”
“好!”吴桐乐颠颠的跟上徐秀竹的脚步。
徐秀竹没什么胃口,但看着吴桐吃得香她也高兴。吴桐的小嘴就没停下来过,她从前不喜欢吃肉,总觉得肉有一股怪味,可徐秀竹做的完全没有,除了香就是香。
“你这孩子不吃饭跑这来干啥!”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个小男孩的哀嚎声。
徐秀竹赶忙出去,开门就看到住在四楼的王冬玲和她儿子李航。这一家人是前一阵刚搬来的,来之后也是挨家挨户的认识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徐秀竹看着王冬玲还拧着李航的耳朵。
李航今年上二年级,长得虎头虎脑的,一看就是那种淘气的皮孩子,耳朵都被他妈拧着了还不老实的扭动着身子。
王冬玲有些不好意思,“我家这个臭小子实在是太馋了,非说你家做饭香,愣是要趴在门口闻味,死活也不肯回家吃饭。”
李航眼巴巴的看着徐秀竹,“婶儿,你家今晚吃的是啥啊?也太香了吧!”
正说着吴桐拿了块排骨跑了出来,边啃边看热闹。
李航吸了吸鼻子,指着吴桐手里的排骨大喊道:“就是这个!就是这味儿!”
王冬玲松开李航的耳朵,照着他的屁股又踹了一脚,“馋死你得了!”
徐秀竹被李航逗笑,说道:“你等着,我去给你装几块回家吃。”
王冬玲连忙说道:“妹子,不用了!”
“用。”李航朝着王冬玲直眨巴眼睛,“妈,用。”
没一会儿徐秀竹端了个小盘子出来,她给吴桐留了几块,又给李航分了一些。李航端着盘子乐的眼睛都看不见了,王冬玲则被自家儿子搞得有些无语。
王冬玲说李航从小就贪吃,小时候经常因为吃积食闹毛病,可就算是这样也挡不住,一边难受一边还要吃。她说李航好像就没有不吃的东西,饿急眼了桌子腿撒点盐面都能啃两口。
徐秀竹被王冬玲的形容逗乐了。她来滨城这段时间也发现了,东北人好像骨子里就带着幽默劲,说话特别逗,还很有画面感。
“看看这大腚,多实诚,全是肉。”王冬玲丝毫不给儿子面子,在他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
吴桐一直看着李航。在李航的认知里,在大人面前挨打挨骂都没啥,但是在同龄人面前可不行。他一脸怨念的看着王冬玲,幽幽道:“妈,给我点面子。”
王冬玲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笑道:“你趴人家门缝闻味的时候咋不知道要面子呢?”
“哎呀!”李航抱着盘子就往家跑,跑了几步还不忘回头跟徐秀竹道谢。
吴凯是快七点来接吴桐的,吴桐已经写完了作业,正在画画。
徐秀竹见吴凯一脸疲惫,说道:“吴老师你吃饭了吗?家里还有饭,你带些回去吧,省得你做饭了。”
吴凯谢过徐秀竹,他说自己已经在学校吃过了。
两个人又闲聊了两句。吴凯是教数学的,除了是初三一班的班主任,还负责二班和三班的数学课。他们数学组有个高老师这几天请假,他还得帮忙上四班和五班的数学课。两个老师的教学进度不一样,他着实忙得够呛。
吴凯刚把吴桐接走,陈远洲就回来了。陈远洲在外面跑了一天,晚饭还没吃,徐秀竹赶忙把饭菜给他热了一下。
陈远洲吃饭很快,但并不是狼吞虎咽的那种,反而让人觉得吃得很香。徐秀竹晚饭的时候还没胃口,这会儿看着他吃还有点饿了,于是给自己盛了一小碗饭,跟他一起吃。
饭后徐秀竹看着陈远洲洗碗的时候,实在没忍住,问道:“凶手抓到了吗?”
“还没有。”陈远洲把洗好的碗筷放好。
徐秀竹说她今天去买菜,听徐静说菜市场里传什么的都有,还说自己现在一到那个市场就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会不会是菜市场里的人?”徐秀竹大胆猜测了一下。
“不好说。”
见徐秀竹不说话,陈远洲问她怎了么。
徐秀竹叹气:“就是觉得你们也挺不容易的,坏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所以我们就要比坏人更狡猾。”
第二天陈远洲又是一大早就去了局里,但比他更早到的是谭立新。
第22章 他们总是要图点什么。
谭立新这些日子在家里养着, 整个人闲的身上都要长毛了,可薛艳看得紧,非要让他完全恢复了才能上班。
伤筋动骨一百天, 真要是在家里待够一百天, 那谭立新非得抑郁不可。昨晚他软磨硬泡,薛艳总算吐口让他回单位, 但前提是不许出外勤,只能在办公室里坐着。
谭立新早上一来就听说发生了命案, 了解了细节之后他总觉得不对劲,就跟陈远洲说前年和去年也发生过类似的案件, 死者都是浑身赤/裸被抛尸,也都遭受过不同程度的虐待, 唯一的区别是没有做过人流手术。
至于案子为什么至今没破,谭立新说凶手都是选择在雨夜抛尸, 现场被大雨冲刷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他们只能从被害人的社会关系着手调查。可两名被害人都不是本地人, 又都是独居,没有固定工作,性格孤僻, 平时也不和什么人接触,更是很少和家里人联系。
赵无双这边也有了线索。三道口派出所今天早上接到一名女性报案, 说跟她合租的室友已经三天没回来了,她描述的体貌特征跟死者吻合,腰上的蝴蝶刺青也对上了,赵无双立马安排她辨认了尸体,确定死者就是她的合租室友苗颖。
根据报案人钱清的描述,死者苗颖今年二十六岁, 老家是滨城下面安县的。她和苗颖之前都是纺织厂的临时工,因为厂里不给临时工提供宿舍,二人为了省钱就合租了一个平房。去年秋天厂里裁员,二人就下岗了,之后钱清在商场里找了一份卖服装的工作,而苗颖则一直没有工作。
谭立新问道:“她不工作要靠什么生活?”
钱清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是她好像也没有缺过钱,花钱反倒比之前有工作的时候更大方,经常买东西,而且还有多余的钱寄回家里。我听她说,她家里的两个弟弟都没结婚,爹妈重男轻女的厉害,总是管她要钱,我之前听她念叨过好几次,说早晚要和家里断绝关系。”
陈远洲问道:“她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钱清想了一会儿,“还真有,她上个月有一天上午出去了一阵,回来之后看起来特别难受,脸白的像纸一样,我那天正好歇班,就给她煮了点粥,但是她也没吃几口,晚上的时候我还听见她在房间里哭,我以为是她家里人又管她要钱了,就站在门口劝了几句。”
陈远洲:“门口?”
钱清点了点头:“她平时不让我进她的房间,出来进去都锁门,我还觉得挺伤心的,毕竟都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她防我还跟防贼似的。”
陈远洲:“你觉得苗颖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
钱清斟酌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她挺孤僻的,之前在纺织厂的时候就不爱和人说话,也不和邻居接触,别看我们住在一起,但我觉得她并没有真心拿我当朋友,我感觉她防备心特重。”
陈远洲:“那她平时有没有接触比较多的男性友人?”
钱清:“之前车间里有一个叫冯阳的追过她,不过她没答应,但两个人吃过几次饭,我当时还挺纳闷的。后来我们离开纺织厂,就没听她再提过冯阳了。”
另一边林寻一也走访了苗颖的邻居,跟钱清说的差不多,苗颖平时都是独来独往,走路也是低着头,像怕见人似的。他在苗颖的住处也找到了些东西,其中就有她做人流手术的小诊所开的收款单。那个诊所林寻一昨天下午去过,但是因为诊所关门,就没见到人。
钱清又说了一些苗颖的情况,姜越就把人送了出去,还告诉她如果想起其他的事或发现了什么,一定要随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