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臻笑道:“你跟着才是拖累我呢,婶娘有空间呢,遇到危险能躲到空间里呀。”
顾连城再三叮嘱:“只要找到地方能打电话,随时保持沟通,让我知道你们到什么地方了?“
姜臻心态蛮好的,就那个摸尸, 摸活人可是摸谁谁死,一点不用怕,
顾连城这次没去, 如果对方是冲着姜臻来的,他一动确实太打眼了。
交接的地方定在省城,为什么挑这么繁华的城市, 姜臻和顾连城都没搞明白, 或许是障眼法,对方半路动手, 也有可能。
从樊城到省城有五六个小时的路程,一大早七点出发,下午一两点能到,中午十二点左右,顾连城在办公室,接到了姜臻打来的电话。
“我们在松陵县的桑榆村,下大雨,车子陷到泥潭里,准备进村找人帮忙,我是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县城给你打的电话,可能会在村子里耽误好几个小时。”
顾连城隐隐有不安,对着地图查看,松陵县到省城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桑榆村是近道,但是这个村庄很孤僻,登记在册的,只有十几户人家,通往省城的那条国道,距离这个村子还有一条深堑,需要靠渡江索进出村子。
道路确实不好,可偏在这个地方车轮陷进去了,还是去交赎金的路上,太可疑了。
顾连城说:“萧庆丰他们没跟上来?”
姜臻:“没有,我也很奇怪。”
“那你还敢往村子里去?”
姜臻敢的:“如果真是请君入瓮,我能不去吗,还是去看看吧,我有保命技能,不怕的。”
顾连城知道她敢,急忙道:“那你至少等我到,我们一起去。”
姜臻没忍住,失笑道:“你好好在家等着吧,真有我都搞不定危险,搭进去一个好过两个。”
……
顾连城怎么可能在家等着,他马上给萧建州打去电话。
萧建州语气轻松:“连城,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你姐叨念你呢。”
顾连城立刻意识到不对,每次和姐夫通电话,姐夫都异常紧张,开口第一句话是:“连城,又出什么大事了?”
姐夫被挟持了?顾连城不敢轻举妄动,装作若无其事道:“纺织厂出了一批羊毛毛毯,姜臻说给你们寄几条,你这边可有要送人的,确定好数量,我好给你们寄。”
萧建州笑道:“姜臻可真厉害,兔场还真办起来了,那么贵的毯子,不用给我们寄,给你外公寄一条吧,办兔场的钱是他给的,你们要时时想着外公。”
“外公那边要寄的。”顾连城说:“那我给你们寄两条吧,一起寄到你们那。”
“行,都是小事儿,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顾连城试探:“姐夫,你还记得樊城剿匪的事情吗?”
“这怎么能忘记呢,你跟踪齐家老大,摸到了土匪老巢,驻地派部队出其不意浇灭了一百多的土匪,抓的活口到现在还没判完,怎么问起这个了?”
顾连城叹口气:“我转业的事……”
萧建州安慰他:“那些土匪交代的隐患,需要你转业到政保科,继续调查清除,你大姐不知道内情,生气难免,我会时时开导。”
顾连城继续道:“姜臻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想出国。”
萧建州不赞成:“她虽然有过在国外生活的经历,但孩子们怎么办,你怎么办,这事你们好好商量,总之你和顾盼顾回不许去,这是底线,听到没有?”
“嗯,我知道,我们不会离开自己的国家。”
“那就好,你还有事吗,我这忙着呢。”
“姐夫,你忙吧。”
……
顾连城心沉到谷底,这大半年他经历的大事都对,剿匪、他和姜臻协议家庭、他转业到政保科,姐夫调回京,调换的那些小孩、真假表弟,还有姜臻开办的兔场,这些大事没动。
但是细枝末节的秘密全没了,没有特别部门,姐夫不是部门领导,还有庆丰,他怎么会和姜臻失去联系,他还记得自己的秘密身份吗?
萧庆丰没法立刻联系上,但是可以找到孩子们,顾连城立刻去了兔场,三小只在这里呢。
“顾盼顾回,你们还记得自己有异能的事情吗?”
顾盼顾回不理解:“记得呀。”
顾连城问姜糖:“你和妈妈之间最大的秘密,还记得吗?”
姜糖急忙捂住嘴巴,空间的事情,妈妈说过谁都不能说的。
看来孩子们没有受到影响,顾连城稍微放下一点担忧,又去了学校找姜兆,这孩子心细,顾连城问他:“你这几天,有没有遇到不寻常的人或者事情?”
姜兆提心吊胆:“顾爸,我这边都正常,是出什么事了吗?”
姜臻和顾连城之间,那些心照不宣的事儿,孩子们是不知道的,顾连城摇摇头:“只要你们几个没事,那就没事了。”
……
安慰完几个孩子,顾连城立刻朝着姜臻走过的路,前往桑榆村,他下午一点半出发,五点半的时候,在松陵县的县城路口,被萧庆丰拦下来了,萧庆丰在路边的小饭馆吃饭,看到熟悉的车牌跑出来的。
“哥,你怎么来了?”
松陵县正在下雨,顾不得找地方,顾连城给萧庆丰拉进车里,劈头盖脸问道:“让你跟在你嫂子后面,你还有心情吃饭,我问你,你嫂子目前在什么地方?”
萧庆丰摸不着头脑:“哥,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要去省城调查特务的吗,雨这么大,我准备在县城住一晚,明早再出发,不然这么大雨,抹黑开车,多危险。”
顾连城心里发慌:“还记得我们转业的原因吗?”
萧庆丰有些低落:“我们需要调查剿匪遗留的特务情报网,才转业的啊,离婚的事情,你不要内疚,是我自己决定离的,我知道,一味妥协的婚姻,最终不会幸福,你今天怎么了,我和嫂子虽然同路,但是她怕耽误我的事,叫我先走的,她是出了什么事吗,我跟你一起去找。”
这不对,姜臻说没看到萧庆丰,萧庆丰却说姜臻叫他先走,所以被改变的是萧庆丰。
顾连城开始怀疑,或许是之前过来的末世人,改变了相关人员的记忆。
顾连城道:“她没事,是我着急了,你按照你的计划走,我自己去找找。”
……
前往桑榆村的国道上,顾连城看到了那个能让车辆陷进去的大坑,堆了泥沙,看来车子出去了。
现在六点钟,距离姜臻给他打电话,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姜臻是随车去了省城,还是留在桑榆村里?
望着通往省城的国道,和前往桑榆村的步行小道,凭着直觉,顾连城选择步行前往桑榆村,过了渡江索,步行一段山路,很快看到坐落在山坡下的小小村落,在青山暮夜中,亮着星星点点的亮光。
只有十几户的小村庄,却透出小小的繁荣安定,中间那户坐落最高处、有层叠青石台阶拾级而上的大屋,灯火最旺,熟悉到忘不了的姜臻的声音,突然间击穿了他的耳膜。
顾连城毫不犹豫,踏上湿滑台阶,敲响了厚重大门,屋里的争吵声停了片刻后,门开了,随后姜臻从一具尸体前转过头,惊讶道:“让你别来你非要来,本来搭进来我一个即可,现在你也别想走了。”
地上躺着的男人只有二十来岁,脑袋被砸碎了,根据血液凝固程度,刚死没多久。
脑袋砸碎……姜臻还能摸尸体吗?
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僵持中怒目而视:“我们对你们带着最大的善意,你们却来杀人,还有后援是吗,说,你带了多少公安过来?”
顾连城不知道什么情况,选择不开口。
姜臻再次强调:“人不是我杀的,我爱人是公安,正好让他找线索破案。”
“他自然会包庇你,我不相信他,杀人偿命,姜臻,你今天别想走了。”
顾连城挡在姜臻身前:“走不走另外说,至少让我知道情况吧?”
姜臻指指死掉的男人和情绪激动的女人:“这两位,是从五十一年前的末世来到这里的。”
顾连城惊骇不已,男人看着不到二十岁,女人三十多岁,那岂不是长生不老?
吴慧娥看穿顾连城在想什么,冷言冷语:“你想多了,没有长生不老,我们只是外貌不变,但身体机能一样衰退,等到我们时间开始倒着走,面容回到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女,就是寿终正寝的时候,后山的村坟里,埋的都是一起过来的同伴,我们每个人感知到大限将至,都会选择回村叶落归根。”
“地上躺着被害的,是我哥哥,他心肠最好,姜臻乱来,被这里的人知道她的身份,还专门成立部分研究观察,多危险啊,等到姜臻容貌不会改变,一定会被抓起来研究,我哥哥改变了相关人员记忆,让你能好好生活,借着这次机会,请你来好好谈谈,谈不拢就谈不拢,你杀我哥哥做什么,看他退化的样子,没几年好活的了,为什么要杀他?”
这明显栽赃嫁祸,之后的场面很混乱,姜臻强行去摸男人的尸体,遭到强烈阻止,顾连城开了枪,姜臻摸到了残缺不全的记忆,指着吴慧娥:“人是你杀的,怕我摸尸,还把他脑袋砸碎,顾连城,你所在的部门里有人泄密。”
顾连城来不及多想,吴慧娥引爆了埋在房子下面的炸药,一阵无法言语的碎裂疼痛中,顾连城在听筒里,听到姜臻的声音。
“我们在松陵县的桑榆村,下大雨,车子陷到泥潭里……”
这是再次重生,回到了中午?
想到晚上在桑榆村的同归于尽,顾连城反应极快:“我知道,你准备进村找人帮忙,姜臻,我重生了,庆丰、姐夫、相关的人除了我们一家,都被改变了记忆,你现在去县城找萧庆丰,他在利民招待所,找到后给我打电话。”
姜臻:……原来顾连城的异能是死后重生呀,这是种自损严重的异能,重生到一定次数,会大大缩减他的寿命。
姜臻道:“不用去确认,我相信你,我们抓紧时间对信息吧。”
来不及感叹姜臻的接受程度,顾连城抓重点讲:“有些事情,我不能和你多透露,防止你亲身经历的时候,做不出吃惊表情,我只告诉你,村长能修改人的记忆,杀他的人是他妹妹吴慧娥,动机不明,村长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下午四点半到五点半之间,在这之前,你找机会和他单独聊清楚。”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们这个部门里有人泄密,姐夫他们的记忆已经修改了,但是那个泄密的人记忆修改了吗,这点很关键。”
“我明白了。”姜臻说:“你别仗着有重生乱回溯,会死,不到万不得已别让自己死。”
姜臻挂了电话,搓搓双掌,有意思的来了。
……
等她步行回到车辆陷坑的地方,车子已经开出来了,旁边站了好几个陌生年轻人,石洪孝冒着雨感谢,石恒钧撑伞过来,给姜臻解释:“表嫂,这是附近村子的,出来找医生,正好帮我们挖沙子填了坑,给车推了出来,我记得你做过护士,能不能去他们村子看看,省城那边,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几个小时,我跟石洪孝先过去。”
有了顾连城电话,姜臻这次没盘问,直接答应了:“救人要紧,你们到了省城,去最大的招待所住,等我这边忙好了,就去找你们。”
几个年轻人一路感谢:“我们村子往来不方便,村里一些常备药品都有,但是村长家的孙子是外伤,我们都不会缝合,搬动他送医也不方便。”
姜臻走到渡江索边,无语道:“你们村子好偏,就没想过换个地方定居?”
几个年轻人无奈:“爸妈辈不相信外头的世道安全了,喜欢住在交通不便的村子里,我们年轻人大多出来,这不快过年了,才陆续回村的。”
姜臻过索道,比这几个村里的年轻人还利索,受了一路的恭维,姜臻说:“没点功夫在身,我敢跟着你们来陌生的村子里?”
几个年轻人笑:“姐,你多心了,我们可是好人,在省城有正经单位,是爸妈的骄傲呢。”
“是啊,我在省城谈了个对象,入赘的,但我爸妈想得开,总不能让人家姑娘抛掉工作,来这偏僻的小山村吧。”
“不过我们村也有年轻人不愿意出去,老村长去世,他外出的小儿子回来接替了村长的位置,我们都劝过,他说年轻人都出去了,谁来照顾爸妈?他愿意留在村里,替大家照顾好父母亲人,说真的,我们很敬佩他。”
姜臻问道:“你们村长叫什么名字?
“吴守业,他爸妈过世,只有一个姐姐,嫁在省城里。”
吴守业,就是顾连城说从五十一年前穿过来的,能修改人的记忆,会在下午四点半到五点半之间,被他妹妹杀死,还把脑袋砸碎,不让她摸尸体。
……
姜臻看到吴守业的时候,很吃了一惊:“这么年轻选择回来当村长,想法很超前啊。”
难怪顾连城不说,姜臻以为怎么着,也得二三十岁,可没想到看着还不到二十岁。
他腿上有一道很长但不算深的口子,消毒缝合没有麻药,疼得他鬼哭狼嚎,姜臻撇撇嘴,末世来的人,这点痛都忍不了,看来几十年的好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缝合完,一旁的吴慧娥千恩万谢:“姜同志,你留下来吃个晚饭,明天一早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