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逐字逐句,念出了碑文的内容。
旋即,她陷入沉思。
因为祂的记录,才会有故事的出现,这句话,让半夏不由联想到父母口中的这个世界的真相——
世界是一本书。
白衣喇嘛疾步走到半夏身旁。
他抬眸,一目十行扫过碑文中内容,有些无法理解这几段话的含义,他唤醒半夏。
现在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
诡帝,随时可能回来。
半夏从沉思中回过神,抬腿想要去看石碑背面——
“啪嗒”
脚尖落地的细微声响,从门外传来。
有人来了,白衣喇嘛捂起半夏的嘴,悄无声息躲在石碑后方,使用道具收敛起两人身上的气息。
“嘎吱——”
外面的人,推开了沉甸甸的殿门。
听着一步一步朝殿内走来的脚步声,白衣喇嘛心弦紧紧绷起。
他使用的这件隐匿气息道具是市级,能够瞒得过大多数的诡异,但倘若来者是诡帝……
那就不好说了。
白衣喇嘛抿抿嘴,心里没底。
那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漫无目的在寝殿中走走停停。
其中距离半夏他们最近的一次,是从石碑前方走过,与他们二人仅半米之隔,只要稍稍侧头就能看见他们。
万幸,来人没有扭头。
那道脚步慢悠悠在寝殿中走动一圈,便离开了。
“嘎吱”
殿门阖起时的木轴转动声,响起。
半夏稍稍松了一口气,担心对方会杀个回马枪,他们二人依旧直挺挺躲在石碑后方。
又过去好一会儿。
“呼”
两人终于彻底放下心。
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血液循环不太通畅,半夏揉揉有些僵硬的腰板,稍稍仰头看向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小白。
“快走吧,诡帝随时可能回来。”
她话音刚落。
不经意间发现,石碑上方似有东西。
半夏心中陡然一惊,下意识仰头望去——
四目相对。
穿着华丽的青色长衫,面庞上戴有枝枝蔓蔓草木面具的高大身影,正静悄悄半蹲在石碑上方,直勾勾看着自己。
“!!!”
半夏吓到炸毛。
俯瞰她那张自带三分笑的娇憨面庞,诡帝平缓有力的嗓音从面具后传出,“本帝认得你。”
闻言,半夏微微一怔。
本帝?
看来这位还真是诡帝,可……
仰望碑上那道完全陌生的高大身影,半夏面露迟疑,没有在记忆中翻找到这人的身影。
正想询问,诡帝是不是认错了人。
就听。
他又道:“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半夏心里一毛,瞬间明白诡帝意思,他认识的不是她,是她的母亲。
百年前父母亲通过建木进入昆仑虚,期间绝对与诡帝有过一定接触,而她与母亲长相极为相似。
无论杰克鱼,还是红衣师兄。
都能一眼通过她的长相,确定她与母亲关系匪浅,如此看来,她与母亲的长相至少有八分像。
诡帝能够一眼认出,十分合理。
她与诡帝之间的唯一联系,便是百年前的父母,任由诡帝继续逼逼叨叨下去,他绝对会提及百年前的父母——
危!!!
见半夏瞳孔地震,肌肉高度紧绷起,诡帝当即明白她在恐惧。
恐惧他说出。
百年前,那对夫妻进入昆仑虚一事。
恐惧他说出。
她与百年前的那对夫妻,关系匪浅。
诡帝枝枝蔓蔓的面具下,稍稍掀起几分带着恶意的微笑,最近赶来的外来者,可都是冲着那对夫妻而来。
毕竟……
那可是真神的权柄,谁不想要?
直勾勾俯瞰着下方紧绷绷的小姑娘,诡帝含笑的嗓音再度从面具后传出,“你们应该是母女吧。”
“当时,你似乎还没出生?”
“唔。”
“时间太久,我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看着她那张逐渐惊惶到极致的脸庞。
诡帝心中的恶意达到顶峰,脱口而出,“毕竟已经是——”
“百年前”三字,还未来得及吐出。
轰!!!
宛若初升的大日。
从酥油灯中,冉冉升起。
霞光万道,慈悲的佛音从天边来。
撑天柱地,坐落在万丈佛光中的金身大佛显现,祂眉眼低垂,脸上挂着神圣而慈悲的笑。
城内外千百里。
都清晰瞧见了这尊金身大佛的身影。
慈悲圣洁的佛音,席卷了整座都城,觉察这尊大佛不经意间泄露的恐怖气息,目击者栗栗危惧,两股战战。
只是丝缕泄露的气息。
便令人惶悚不安,瘫坐在原地。
作为被金身大佛重点关注的对象,诡帝直接僵在原地,他充斥惊恐的眼眸中,清晰倒映出大佛的模样。
时间好似放缓,开了零点五的倍速。
“阿——”
金身大佛慈悲一笑。
“弥——”
祂抬起了硕大无朋的巨掌。
“陀——”
佛光包裹的巨掌拨开云雾飞快落下。
“佛——”
轰!!!
眼前的世界被无边无际的金芒淹没。
半夏看不到周围发生什么,但能听到建筑物倒塌的声响,大片大片的建筑在轰然倒塌。
数息后。
霸占全部视野的佛光,终于散去。
明媚的阳光倾泻而下,落在发丝间,半夏扭头四顾,诡帝寝宫以及附近宫殿已经沦为惨不忍睹的废墟。
断壁残桓,灰尘漫天。
唯有她脚下这片区域,依旧完好。
诡帝的大半身躯被寝殿废墟所掩埋,只剩一双大长腿露在外面,一动不动,十分安详。
“呼”
半夏松了一口气。
很好,危险解除。
白衣喇嘛目瞪口呆望着她手中的酥油灯,“有这么强横的道具在手,你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