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早就等候在一旁的虫族大军们,因为祭祀活动被打乱,开始钻进那些随机打开的通道目的地,屠杀起了普通星民。
混乱的一切,他们从高高悬挂在天空的传送碎片,忠实地看见一切,而叶绯他们顶着压力找到禁地,结果却在碰触到宝物的那一刹那——
雷治第一个震惊发声:“你的意思是,你碰到宝物的那一下,我们全部人被丢到了这里?然后我们失忆了,但你还记得?”
叶绯点头:“就是这样。”
“可是,我的记忆里并没有许上将带人到我们星舰……”
阎曜敏锐地捕捉到叶绯话里的漏洞,如果没有必要,她根本不需要从昨天开始叙述,而她准确地从某一时间点开始叙述,这让阎曜有一个古怪感觉,他低头看了眼终端,诧异地挑了下眉:“我们回到了昨天?”
其他人:“什么?!”
大家纷纷低头看自己的终端,点来点去之后,终于确定一切信息定在叶绯嘴里的许上将来到一号星舰挑衅之前,他们并不是单纯地遗忘这一段记忆,而是回到了这一段时间之前。
叶绯觉得非常有可能,她告诉大家,现在的天空并没有后来他们通过传送通道到达这里后看见的浓烟,以及快要打开的传送通道。
这个事实让众人面面相觑之余,现场陷入了一阵诡异沉默。
叶绯理解,得出这个推论后,她心里也冒出了无数疑问:
譬如说,昨天这个时间,她去了主控制室打听有没有顾老元帅的消息,后来又去外面看圣树,去训练室锻炼身体。
但是忽然间她的时间回溯了,而那一个时间段的所有人都来到了圣树底下,那么昨天本应该在这个时间去主控制室的自己,或者说应该留在星舰上的她和一军队员们,是不是凭空从这个时间的一号星舰消失了?
还有,她知道顾炀碰触到宝物会失忆,但她从来没想过时间也会倒退,那么从前顾炀每一次碰触宝物,是否也会触发这种时间回溯?
叶绯觉得很神奇,而且无法就这个想法场展开畅想,因为这样会产生很多悖论。
但是不管如何,追溯过去或者讨论原因,对他们眼下情况无益,虽然这一刹那知晓自己遇上这种时光回溯且失忆的古怪事情,很是震惊,但是仔细想,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至少现在距离虫族大军进攻虫17星,还有10个小时,距离后来他们来到虫族祖星,想阻止传送通道打开,结果反而让虫族大军进攻星盟内部星区的惨剧,还有接近16个小时,这些事情,重来一次的话,就可以避开了!
其他人听见叶绯叙述的不可思议事情,一开始眼睛瞪得大大的,后来听说他们炸毁通道行为失败,引发虫族大军进攻星盟内部星区的惨剧时,一个个神色紧绷。
能够考进星盟顶级军校一军的学生,水平都不可能太差,震惊之余,大家很快反应过来,这时不是追溯为什么的时候,而是怎么利用眼下的情况、利用信息差扭转劣势。
本来,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就是因为虫17星、他们的临时驻地被虫族大军大肆进攻。
虫族女王那出所谓的三天期限,表面上说是要谈判,但实际上不知道酝酿着什么诡计,从叶绯刚刚描述的对方开启巨大传送图案、准备举族入侵的行为来看,虫族不可能是临时起意,肯定早有准备。
急性子的隗岩瀚率先开口:“想不通这些弯弯绕绕,不过,听起来这个结果也挺好,至少现在一切还没发生,我们是不是可以阻止虫族进攻虫17星?”
阎曜点头,看着叶绯说:“叶绯说,黄昏时虫族会进攻到我们在旷野上的临时驻点,我个人倾向他们不一定是在黄昏时候来袭,不知道他们把通道口开在哪里,或许更早时候已经入侵,等虫族大军成了规模,再一举进攻。”
宫一岚赞成阎曜的推论:“我也这么认为,既然现在一切都还没开始,虫族这边没有完全打开通道,我们是否能在顾叔叔的帮助下先找到这个通道?如果可以阻止他们打开或破坏就好了。”
大家都赞成这个结论,于是都向顾炀看去。
顾炀听完叶绯的话,便一直在思考:“女王自从知道宝物在叶绯身上,就开始准备进攻,不确定是不是打算在三天时限时进攻,但至少在我到墓园前的记忆,女王那边并没有发动攻击的预兆,我猜测,今天接下来,或许会发生什么事改变女王的决定。”
至于发生了什么让女王决定提前进攻的事,从叶绯话里可以推出,应该就是“之前的顾炀”告诉他们的,叶绯无意中和秦觅州做了血液实验,触发了虫族宝物的共鸣,这是最大的可能性。
他又说:“虫族大军一直在圣灵树脚下准备,如果你们想清楚了,我可以带你们去。”
叶绯其实有点拿不定主意,原本会决定来虫族祖星,是因为所谓的三天期限给军部造成的压力颇大;另一个是虫族忽然大肆进攻,甚至连出任务的顾老元帅都被影响到没办法回来。
如果可以扭转这个劣势,叶绯当然想把握机会,然而她又想到那悬空在虫族禁地的宝物,那一块散发着神秘能量的石头,总觉得,就这样子让它放在虫族禁地里,或许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一刻她非常理解顾炀的坚持,虫族有这么一块目前可以确定能打开黑洞、有空间传送,还具有时间回溯能力的奇异石头,怎么能叫人放心?
顾炀似乎能体会到她的纠结心情,温声告诉她:“反正都要去圣灵树那边,咱们先出发,路上再好好商量。”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众人不再浪费时间,张望四周没发现异样后,纷纷拿出滑板,升空飞出了这片圣树森林范围,低空朝着远方那棵参天巨树飞去。
那棵巨树是那样地宏大,看着它,大家甚至生出了一种或许那不是一棵树,而是这颗星球的化身的想法。
他们低低沿着森林树顶向圣灵树飞去,这一片传说中虫族墓园的圣树,忽然间,像海浪一般纷纷地摇晃起来。
它们的枝干、它们的叶子,从远远的边缘地区开始,向他们飞行目标倾斜而去,一下一下,好像膜拜,又好像打招呼,远远看着就好像涌起了一波又一波接连不停的绿色波浪。
“哗啦啦!哗啦啦!”
迎着拂面的轻缓清风,大家原本紧张而焦躁的心情都逐渐平复下来。
众人不由神奇地望着底下圣树:“好奇妙啊,这些圣树好像会通灵一样。”
在前面领路飞行的顾炀闻言,笑了下说:“圣树本来就有灵,是连虫族都不敢轻易冒犯的神圣之树。”
然而这阵轻松心情,只维持在这片圣树墓园的上空。
等他们接近那无法用视线丈量长度和距离的圣灵树脚下,看见那齐齐整整排在树脚下的虫族大军时,众人心情又变得沉重。
在蓝色荧光闪烁的土地上,无数节肢类的虫族在搬运着一些奇怪的黑色物质,将它们摆放在特定位置,渐渐地,地上显示出一个巨大的诡异图案。
这就是叶绯说的,虫族会以祭祀方式打开通道的传送图案。
虽然这时还没有以杀害同族催生死气的极端方式打开传送通道,然而在部分低等虫族之前,张开着一片以灰雾凝结成的穿梭雾,有高等虫族指挥低等虫族一只只地走进去穿梭雾里面。
原来如此,这时候虫族采用的是将低等虫族以先遣部队赶过去的进攻方式,这才是他们对明日的三天期限所做的应对,然而,在接下来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虫族女王决定提前打开地下那个巨大的传送通道。
众人躲在一旁,看着低等虫族一只只源源不断地走进穿梭雾,不免有些沉默。
这样一个穿梭雾,他们能炸毁,问题是这里有这么多的虫族,还有拥有智慧的类人高等虫族,假如他们豁出去炸掉这个穿梭雾,然后他们被抓住了,或者没有抓住,但虫族继续打开第二个第三个,他们能够一一拦住吗?
——拦不住。
他们只有9个人,再加一个顾炀,而他们面对的是望也望不到边的虫族大军。
沉默片刻,阎曜打破了沉寂:“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虽然没法在这边完全阻止他们,不如干脆混进去回去?现在他们一只只地过去,效率低且慢,如果我们能在虫17星那边守住出处,并不难将它们一网打尽,甚至我们可以提前纠集部队,在虫族大军过来之前,分而击之。”
他们现在的人太少了,能做的事有限,很可能拼尽全力却好心办坏事,像叶绯告知他们曾经做过的炸毁通道、之后却导致另一个极差结果——
通道没有完全炸毁,反而分裂出若干个通往星盟其他星区星球的通道,虫族大军意外攻入星盟内部,如果再一次出现这种后果,那可太可怕了。
但假如他们能先一步回到虫17星,守在对方准备突击的通道口,纠集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那这一战,未免没有一战之力。
叶绯眼神亮亮地看着阎曜,就见阎曜看了她一眼,扬起唇角说:“这是我们可以做的占先机的事情之一,另外一件,叶绯可以和顾叔叔试试再接近宝物,看看反应,反正最差的结果就是再来一次。”
顾炀看了眼阎曜,再看原本有些沮丧、但是经阎曜三言两语便一扫低落心情而变得踌躇满志的众人,他微微一笑:“可以,如果你们确定了,我能帮你们混进这个穿梭雾,你们回去后赶紧去通知军部行动。”
大家商量了一下,确定了兵分两路的行动方案后,便不再浪费时间,准备即时出发。
阎曜放心不下叶绯,而且他认为留在虫族祖星的危险要比回虫17星的危险大,所以他决定留下来,和他一起留下来的是雷治,其他人都决定回去虫17星。
因为他们需要顾炀帮助混进穿梭雾,所以叶绯、阎曜、雷治三人先躲在墓园的圣树里不出来,其他人则准备跟随顾炀离开。
离开前,大家纷纷跟叶绯说小心,又有人开玩笑说,说不定叶绯碰到宝物,他们下一次又会在圣树下见面。
叶绯笑眯眯地跟大家说:“那也是有可能的!但还是希望我们一次性成功,祝你们成功,也祝我成功!”
众人一起击了掌,然后便跟着顾炀离开。
叶绯目送着他们,然后她看见霍磊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似的,走了几步又回头,他嘴唇动了动,但是最终还是闭上嘴转过头去。倒是屈会宁转过头来,大大方方跟她说:“小心点啊,叶小绯!”
“哈哈!屈小宁也要小心,再见!”
“再见!”
披着黑斗篷的几个人,很快就混进去那些种族各异的虫族里,身上带着噬虫、具有虫息的他们并没有引起这些低等虫族的注意,而在顾炀的带领下,他们顺利混进了穿梭雾里,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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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顾炀回来,叶绯、阎曜、雷治三人跟着他绕开底下的虫族大军,从另外一边攀上了圣灵树。
这时候的圣灵树并不像叶绯当时和队友们过来时的寂静情景,很多卫兵在四处游走巡逻。
登上圣灵树后,叶绯唇角原本扬起的轻松弧度很快消失了,她的眉心蹙着,轻轻按了按心脏,莫名感觉到一些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顾炀回头看她:“怎么,不舒服?”
叶绯摇头:“不知道,好像又是……那种奇怪的共鸣,”
几人继续走着,叶绯却不由向走在前方的顾炀的背影看去,想了想,拿下了戴在身上装着机甲的空间链,递给顾炀。
“这里面是你的机甲涅槃,还给你,有备无患,我自己有一部机甲。”
顾炀看着那条空间链,并没有拒绝,接了过来。
他们一直向圣灵树高层走,再一次来到女王宫殿大门外时,顾炀拦下了其他人的步伐,他望了望四周:“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叶绯眯了眯眼睛,他们之前第一次来到宫殿外时,上来的一路没有遇到什么卫兵,但宫殿这里依然有卫兵看守,怎么这次情况相反?一路上都有卫兵,反而宫殿外没有卫兵?
大家都很快反应过来,纷纷拿出武器装备,而这时,空中一声尖啸,随即一片阴影罩下,众人飞快避开阴影位置,抬头看空中“乌云”的笼罩,那是一大群兔子大的昆虫纲鳞翅目虫族,敞着翅膀向他们扑来!
与此同时,四周有数不清的高等虫族骑着骏马大小的直翅目虫族蹦了出来,他们操控着细小口器而有毒的扁平虫族向他们群起而攻之!
——怎么回事!居然有埋伏! ?
叶绯拔出了枪,和顾炀、阎曜、雷治且战且退时,忽然,她心有所感,倏地向打开门的宫殿正中看去,一个穿着白袍的老者被众多高等虫族拥在中间。
他抬起了脸,露出一张满含皱纹的脸,对着叶绯诡异一笑。
叶绯心脏一紧,电光火石间,她明白了——
这个人和自己一样,时光回溯后,其他人失去记忆,但是他没有!他策划了这一场埋伏!
中计了!
无数的虫族,飞在空中带毒的、爬在地面动作迅速的、像老虎狮子般凶猛的……数也数不清有多少种类的虫族充斥四面八方,不断逼近,叶绯本想拿出机甲对抗,却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她感觉心脏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她用力按着剧痛的心口,一边开枪抵御,勉强维持行动,不叫自己拖后腿。
然而阎曜一眼便看出她的异常,他向顾炀看了眼,下一秒把她人一拦,重重一推。
顾炀看懂了他的眼神,他颔首接住人,带着她迅速向外跑。
“等、等等!”
但是顾炀并不听她说话,他甚至连解释都没有,带着她动作迅猛地在高低错落的圣灵树枝桠上来回跳跃穿梭,叶绯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只感觉自己像在坐跳楼机一样,无法控制地被人拉着向地面坠落、坠落……
无数次的坠落后,终于来到地面。
叶绯感觉一颗心还停在半空,尽管晕头转向,但所幸那阵心悸稍稍减弱,她立刻反手捉住扣着她手臂的顾炀,大声说:“学长还没下来——”
“来不及了!”
疾行中,风将顾炀的黑斗篷帽子扬起,吹乱他一头黑色短发,他看过来,眼神冷酷:“祭司发现你了,你身上有碎片,不能留在这里被他捉到。”
叶绯知道自己不能落到虫族手里,但阎曜和雷治还在宫殿那里,她甚至没法回头看一眼他们是什么情况……
圣灵树脚下原本正在列队、行进、搬运物资、排队进穿梭雾……的虫族们,都被从天而降的顾炀和叶绯吓到了,纷纷弹开,而趁它们没反应过来之前,顾炀带着叶绯快速向开启的穿梭雾而去。
疾风中,顾炀的声音显得从容不迫:“回去立刻带人堵住通道口,再带人马过来,爸爸等你一起干一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