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才第一天。

　　众人不由想起开始军训时陆教官说的“今天让你们放松放松，先练军姿、口令和变阵”的话，如果说白天那种程度叫轻松，接下来的军训恐怕无法想象。

　　想到这，什么兴奋心情都熄了，大家纷纷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叶绯在这个小小的临时营地里走了一圈，大致了解情况后，找了个可以看见教官们的位置坐下，然后抱着臂倚着树干，闭上眼睛。

　　而这时的空地上，因为迷路、遇险、掉队、走太慢等原因迟到的学生，被一路跟随的辅训员找到并送到集合点，他们不知道先到的发生什么事，但总有喜欢炫耀的学生，于是便有学生厚着脸皮找到小队长索要筹。

　　一共6个小队，除了叶绯拿到符合人数的筹，有2个小队拿少了，剩下3个小队都拿多了筹。

　　那2个不够筹的小队，没拿到筹的学生正在和小队长吵，而另外3个小队长则被越来越多得到消息的迟到学生围住。

　　现场乱糟糟的，教官们冷眼旁观。

　　这时有人打听到那个未成年的小矮子也是小队长，猜她手上可能有筹，便左右张望，朝她走去。

　　还没靠近，一道高大身影挡住了来人。

　　他们一看，这不是鼎鼎有名的太子吗！

　　“太子！”大家兴奋地叫他，却见对方脸色冷淡，不由也有些讪讪，解释道：“我们想找叶绯……”

　　阎曜抬了抬眸，“她没有多余的筹。”

　　这些人并不信，但阎曜半点不让步，也只好走开。

　　阎曜回头看了眼，小姑娘头发松散地束在身后，双手环在身前，眼睛紧闭，眉头却皱着，一看就睡得不踏实。

　　他默默往树干上倚去，闭上眼睛，稍稍小憩。

　　不远处辅训员休息的地方，隗岩瀚看得啧啧称奇，“真有责任感，不愧是队长！”

　　雷治等其他人听了不由撇嘴，心想那和责任感有什么关系，换个人看阎曜还这么做不，大块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线条啊……

　　叶绯并不知道她睡着后还发生不少事，虽然山上冷了点，但无人打扰，也顺利睡了个饱觉。

　　迎着升起的太阳光睁开眼睛，恍惚看见前方站了个人，她揉揉眼睛，再定眼看去，哪里有人。

　　篝火已熄，早起的教官们和一些学生正在梳洗，她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营地有基础物资，大家去负责发放的教官处领物资，简单梳洗后吃早餐，一切快速而安静地进行着。

　　直到再一次集合，叶绯才知道昨晚睡着后发生什么事。

　　陆教官：“以后会不时进行昨晚的抽考，合格的人能领到筹，筹的多少关系到你们最终的考核成绩。”

　　陆教官：“早上有人跟我反馈昨晚合格但没领到筹，有些迟到的同学却拿了筹，关于这事，我只说一次——”

　　“合格但没领到筹的，没办法，过时不候。迟到拿了筹的，最好自己交出来，辅训员记录了你们的名字，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会让你们的考核档案更难看。”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那些明明合格却因为小队长报少数目没拿到筹的，以及明明迟到却通过各种手段拿到筹的学生顿时不安慌乱。

　　陆教官没有说筹相当于什么，可当它和每一次考核的合格与否挂勾，那就是很重要的东西。

　　陆教官仿佛没看见学生们的躁动，他微微一笑，“最后，收好你们自己的筹，禁止一切形式的交换，你们的成绩教官们都记着，大家好自为之。”

　　完全绝了让人动小心思的可能，这是要逼学生们拿出真格了。

　　叶绯心中暗暗叫苦。

　　果然，接下来的训练，不管是分组扛木头下山、背沙包传递跑圈、还是负重时突然接受高压水枪喷射，每一项都出乎叶绯的想象。

　　这种强度，教官们是没把他们当学生，真当成士兵来操练了吧。

　　训练强度大，花样倍出，不只考验毅力，更多是考反应、体力、速度、耐力、力量，叶绯并不能事事都做得好，能合格拿到的筹并不多。

　　但不管合不合格，就算前头学生已经完成，明知再继续也拿不到筹，有些学生会选择放弃直接休息，但叶绯从不，每一项，她都坚持到了最后。

　　每一天训练下来，她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她累得倒头就睡，也并不知道，越来越多的人，同学、充当辅训员的高年级学长学姐、甚至教官，看她的眼神逐渐不一样。

　　那是一种意外的情绪、冲击感官带来的复杂感，更多的人日益褪去因她外形产生的刻板印象，生出激赏和认同感。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跑过很多地方，训练场、树林、山上、小溪流。

　　这一天，他们来到一条河，今天训练闭气。

　　指令一下，学生们一个个闷头往水里扎，重复入水闭气出水前进的动作。

　　这项训练并不难，稍微有点水性的学生都能做到，陆教官也说，基训最后一天，让他们放松一下。

　　随着学生们陆续到达终点，水里的学生越来越少，大家都不由关注仍在河中的学生，特别是那个个子小小，但训练起来比谁都吃得了苦的小姑娘。

　　最后一天的基础训练了，她依然会坚持到最后吧。

　　这么想着，大家看着那小姑娘吸了口气潜进水底，随着时间推移，旁边的学生们一个个冒出头，却始终不见她出来。

　　直到水面波纹逐渐平静，大家似乎意识到不对劲，有人叫起来：

　　“教官！！！叶绯——”

　　陆教官立刻要下水，这时岸边跑来一道身影，直接跃入水中。

第12章

　　阎曜跳进河里后，还有几个人陆续跳下河，是离得近的几个辅训员和教官。

　　他们下水后，好一阵都没上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家的心都不由提起来。

　　就在气氛要凝窒时，远处的终点位置忽然“哗啦”一声，有人冒出头，大家下意识扫了眼，却呆住了——

　　那个在终点处冒出来的人，不正是叶绯？！

　　叶绯扒住一块浮板，刚喘了两口气，抬眼就对上无数双盯住自己的眼睛，顿时一头雾水，“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天！是叶绯！”

　　“她没事！”

　　“她竟然能在水下闭气这么久！”

　　一阵感叹后大家忽然齐齐静默一瞬，随即大声喊：“叶绯——”

　　叶绯吓了一跳！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大叫她名字？！

　　阎曜和辅训员、教官们就在这时候先后钻出水面。

　　他们一眼看见浮在水面、抱着浮板一脸懵的小姑娘，好气又好笑地向她游来：

　　“你的水性这么好？闭气那么久，我们还以为你怎么了。”

　　原来是以为她出事了，叶绯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想试试自己能潜多久，就试了一下，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刚刚有没有计时？感觉是我们这里潜最久的。”

　　“应该没吧，大家还以为出事了。”

　　“可惜了，这次不考闭气，不然你肯定可以多拿一个筹。”

　　同学们聚在岸边，吱吱喳喳地对着她讨论起来，对比之前的态度简直有了180度的转变。

　　叶绯惊讶之余又觉得莫名其妙，“谢谢？”

　　“大家以为你出事了，”陆教官站在岸边，脸色难得和蔼，“没事就好，上来吧。”

　　叶绯游过去，正准备拉住岸边的绳索，便见岸上齐齐伸下来几双手。

　　陆教官的，隗岩瀚学长的，还有平时一些没说过话的同学，都向她伸出了手。

　　叶绯眨了眨眼，正打算伸手就近抓住一个同学的手，这时身旁水波震动，一只大手握住她手臂，在她惊讶的目光里阎曜单手攀上岸，顺手一提，就将她人提上来。

　　“学长……”

　　阎曜一头湿透的头发被捋上去，神色有些冷淡，他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她便松手站起来。

　　叶绯还有点愣愣地，下一秒，一条毛巾就落到她怀里。

　　阎曜把其他人递过来的毛巾丢给她后，扫了她一眼，走开了。

　　叶绯想叫住他说声谢谢，这时教官和同学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问题，被这么一打岔，只好先应付他们。

　　等她身边的人散去，再抬头，哪里还能看见阎曜的身影。

　　陆教官说今天是基训最后一天，不折腾他们了，吃完饭就让他们早早去休息。

　　这三个星期他们都在野外度过，除了一开始回去收拾衣服，几乎没有回去过，就连洗澡也是去山脚下那个据说是一军早年旧建筑的产物——澡堂解决。

　　环境陈旧、设施极差、连水都是冷的。

　　一军不是没能力改建一个澡堂，但偏偏要留着这样的建筑物，叶绯怀疑，学院就是故意的，名为训练，实为折磨。

　　机甲系的其他人不是Alpha，就是Beta，有各自分属的澡堂，除了她。

　　搞得每一次洗澡，她都要特地选别人都不在的时间，才好冲进去里面单独的澡间。

　　但是今天，因为是下水训练，又是最后一天基训，不知道明天开始的实训有多苦，但教官说了今天到此为止，学生们感受到久违的放松。

　　于是他们成群结队去澡堂洗澡，洗着洗着竟然还放声高歌，叶绯远远徘徊了几次，都不见人出来。

　　直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叶绯这才死心，打算回去找教官蹭个篝火把衣服烤干算了。

　　她一边拖着步子往回走，一边吸了吸鼻子，还没走近营地，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倚在树旁，手里正抛着什么东西，听见脚步声，朝她看了过来。

　　男Alpha眉眼俊朗，望过来的眼神清泠泠的。

　　虽然叶绯并没有和他多熟悉，但仅有的几次接触里，他总是随性而为、漫不经心的，没见过他这样绷着脸。

　　叶绯好奇地走过去，笑眯眯问：“学长？阎曜？谁惹你生气啦？”

　　阎曜眼神奇怪地看着她，片刻站直身子，把手揣进兜里，“谁生气了，好笑。”

　　“哦，”叶绯没有多问，她指了指营地，“你在等人吗？那我先走啦。”

　　“等等。”

　　阎曜看起来像是有些恼，“我要回去一趟，你要不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