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恭敬回答:“回王爷,王妃说身体不适,回了自己院子歇息。”
四皇子面色一沉,沉默片刻,抬脚就往外走,出了主院,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无视守门婆子的请安,大踏步进了院子,来到屋外,迟疑片刻,伸手推门进去。
吉秋从内室快步迎出来,屈膝请安:“王爷。”
四皇子问:“王妃呢?”
吉秋轻声说:“回王爷,王妃累了,歇下了。”
四皇子蹙眉,挥了挥手,语气尚算温和:“行了,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王爷,王妃交代过,任何人不得打扰。”吉秋小声说,朝内室看了一眼,目露担忧,脚步踌躇,有些不想走。
四皇子瞬间冷脸:“来人,拖出去。”
吉秋脸色一白,还不待求情,屋内就传来四皇子妃不悦的声音:“吉秋,你先下去。”
吉秋忙应是,快步退了出去。
屋内安静下来,四皇子站在原地未动,按了会儿眉心,平复心中怒气,这才抬脚走进内室,就见四皇子妃身着白色寝衣,背朝外躺在床上。
看着那玲珑的背影,白皙的脖颈,四皇子眸色一深,走过去,坐到床边,伸手搭在四皇子妃腰上,大手一扣,一把将人捞起来,用力按在胸前,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咬牙低声道:“本王又哪里得罪了你?”
第104章
京城, 崇安宫。
太子带着沈为晏坐在承武帝面前,提起那柄匕首之事,“父皇, 您这是打算把暗卫给到诺儿?”
承武帝点头:“你也知道,诺儿同别的孩子不大一样, 朕不放心她。”
太子真心实意劝:“诺儿那里,儿子会派人护着, 父皇不必担心,这些暗卫您还是留着用吧。”
承武帝瞪他:“那是我这个皇爷爷对诺儿的一点儿心意,你不必替诺儿拒绝。再者说, 现在也还没给, 朕还要用一阵子,等朕殡天,梁泉才会带着暗卫到诺儿身边去。”
太子:“父皇不要整天说这样的话,儿子不爱听,”
沈为晏也说:“是啊, 皇祖父,太医都说了只要好生将养着,您定能再活个十几二十年。”
承武帝笑了笑:“朕知道你们是为了让朕宽心, 但朕的身体朕知道。”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承武帝拉起太子的手:“老大, 你是个好儿子, 也是个好兄长, 梁泉是个命苦的孩子,也没个家人,往后等朕去了, 你替朕照拂他一二。”
太子清楚梁泉的来历,对他也颇为同情,更感激他这么多年一直护在陛下身边,便郑重点头:“父皇放心,从今往后,儿臣就把他当弟弟。”
承武帝笑着拍拍太子的手,喊了梁泉进来:“给你大哥磕头。”
梁泉便听话地跪在太子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大哥。”
太子起身,将他扶起,拍拍他的肩膀:“好样的,往后没事的时候就来东宫坐坐。”
梁泉拱手:“是,殿下。”
太子也不强求他改口,笑了笑。
事情说完,见时候也不早,太子便带着沈为晏离开。
梁泉也告退,临走前问承武帝:“陛下,臣能寻个机会偷偷去看看宝宁郡主吗?”
以前他在暗处也没少见宝宁郡主,但除了觉得宝宁郡主圆乎乎的挺可爱外,其他的还真没留意,如今成了他的新主子,他觉得还是要去看看,打探一番她的生活习惯为好。
承武帝笑:“宝宁整日在宫里头跑,你想看便去看。”
梁泉便笑了:“那臣明儿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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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妃双手撑着四皇子胸口,尽力拉开两人距离:“王爷有什么不满,朝着我来便是,何必对一个婢女发那么大的脾气。”
四皇子手上用力,又把人按了回去:“这话该本王问你才是。”
四皇子妃偏过头去:“王爷说笑,妾身怎敢对王爷不满。”
四皇子冷哼一声:“不敢?本王看你可太敢了,放眼大宣,你看哪家的女人不管丈夫饿肚子与否,竟只顾自己去睡。”
说着突然俯身,想去亲她。
四皇子妃偏头,躲过那一亲,“妾身身子不适,几位侧妃对王爷望眼欲穿,那两个新收的通房也对王爷翘首以盼,王爷不如去她们那里歇上几晚?”
她的语气温柔,神情淡定,没有嫉妒,没有酸意,只有毫不隐晦的拒绝之意。
四皇子刚刚缓和了一些的神情,瞬间再次阴沉,仔细打量她一会儿,突然松手,转身就走。
几个大步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没有回头,就那么站了一会儿,才开口:“这几日我要和老八出去剿匪。”
四皇子妃声音无波无澜:“王爷一路平安,早日归来。”
四皇子抬脚出门,到了院外,却一下不知要往哪里去,原地站了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径直回了主院,进门之后,吩咐下人:“传膳。”下人应是,出门去安排。
四皇子又喊来随从,询问:“扶摇居士可回城了?”随从答:“回了。”
四皇子吩咐:“请他过来,本王有事相商。”随从应是,出门去请人。
待他草草用过晚膳,扶摇居士来了,进门之后,朝着四皇子拱手:“王爷。”
四皇子笑着颔首,伸手指着一旁的椅子:“扶摇先生请坐。”
下人上了茶退下去,四皇子开口:“不知令堂可好些了?”
扶摇居士拱手:“多谢王爷惦念,家母还是老样子。”
见他眉宇之间愁云惨淡,四皇子安慰道:“老人家上了年纪,只要身体无碍,便是万幸,先生想开些。”
扶摇居士点头:“王爷说的是。”
寒暄过后,四皇子进入正题:“想必先生已经听说,鲁王来了黔州。”
扶摇居士点头:“是,在下已经知晓,且听说鲁王还带了几万精兵一同前来,不知鲁王此举是何用意?”
四皇子蹙眉:“还不是那伙流寇闹的,陛下震怒,嫌本王剿匪不利,派鲁王前来清剿。”
扶摇居士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见紧了紧:“陛下这是信不过王爷?”
四皇子摇头:“不知,但陛下的意思是让八皇子留下剿匪,让我带着王妃回京。”
扶摇居士放下茶盏:“王爷,在下有一事不明,陛下为何三番两次传召,让您回京?”
四皇子不欲多言:“此事说来话长,内里详情此刻还不便告知先生,还请先生见谅。”
扶摇居士笑了笑:“了然。”
四皇子:“本王如今有一困境,想请先生出谋划策。”
扶摇居士:“王爷请讲。”
四皇子:“本王当初给陛下上的折子,先生也瞧过,当初本王说,流寇一日不灭,本王一日不回京,可如今鲁王带兵前来,想来那伙流寇不日即将肃清,可因为一些特殊缘由,本王暂时还不想归京,不知先生可有什么好的主意?”
因着四皇子方才已经说了不便告知内里缘由,扶摇居士也不追问,只说:“王爷不如装病?”
四皇子摆手:“这招别人已经用过了,本王若再用,陛下必定起疑。”
扶摇居士:“别人?”
四皇子:“对,陛下也召了其他藩王进京,三皇子用的恰恰就是这招。”
扶摇居士想了一会儿,歉意道:“恕在下技拙,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四皇子摆手:“无妨,本王也是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毫无头绪,这才请了先生过来。”
扶摇居士微微笑了下,随即又说:“不知王爷几时出门剿匪?”
四皇子:“鲁王急着回京,明日我们便出门。”
扶摇居士又问:“那伙流寇行踪不定,不知王爷打算去何处寻他们?”
四皇子:“前几日那伙流寇在红枫山一带出现过,本王打算带兵过去瞧瞧,先生可要一起?”
扶摇居士歉疚道:“抱歉王爷,家母这两日有些糊涂,身边离不得人,在下需得亲自陪在身旁,方能安心。”
四皇子:“也好,那你就留在城中,本王这边若是有事需要先生,再差人带信回来。”
扶摇居士应好,两人又就着清剿流寇一事商议一番,扶摇居士便告辞离开,四皇子亲自将人送至屋外,这才回转。
扶摇居士出了院门,一路朝着大门方向走,行至半路,遇着吉秋,吉秋上前行礼:“扶摇先生。”
扶摇居士微微颔首,接着往前走,两人擦肩而过之际,他压低声音快速说道:“请王妃打探一下,陛下为何逼王爷归京,而王爷又为何不愿归京。”
吉秋低声应是,等扶摇居士走过去,她若无其事起身,快步回去四皇子妃居住的小院,进了屋门,将屋内候着的下人打发出去,关好门,进了内室,低声禀报:“王妃,扶摇居士果然来了府中,不过刚刚已经离开。”
四皇子妃从床上坐起,低声询问:“他可有说什么?”
吉秋将方才扶摇居士的话原样转述,四皇子妃听完,绷着脸坐了许久,起身下地:“替我更衣。”
很快,四皇子妃穿好衣裳,梳好头发,出门去了主院。
四皇子已经沐浴躺下,正头枕双手,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睁眼看向门口,就见四皇子妃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他。
他当即坐起来,想问问她怎么来了,可想到刚才她毫不留情将自己往别的女人那里赶,刚刚弯起的嘴角又压了下去,就那么静静回望着她。
两人对视片刻,四皇子妃默默走到床边,也不说话,直接脱鞋上床,面朝外,躺在了床上。
四皇子低头打量着一言不发的女人,到底还是没绷住,笑了。
他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躺在了四皇子妃身后,伸手将她环住,却没有其他动作,只将头下巴卡在她头顶蹭了蹭,随即闭眼。
四皇子妃一直沉默着,许久,才开口:“王爷,老八带来的圣旨上写了什么?”
四皇子眼睛未睁,声音慵懒:“让老八留下来剿匪,命我带你回京。”
四皇子妃:“陛下为何非要王爷这时候回京?”
四皇子:“还不是那神算子一事。”
四皇子妃垂在床边的手一僵:“还真的有什么神算子?”
四皇子:“应是真的,老八说的有鼻子有眼。”
四皇子妃感慨:“上回你提了一嘴,我还当是玩笑话,没想竟是真的。”
四皇子感慨:“是啊,谁能想到这天底下竟然还有那样匪夷所思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