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这个家还能回吗

　　“小慧，你怎么了，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在扔东西的几个汉子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他们知道高小慧未婚先孕，不会是受不了刺激孩子掉了吧。

　　想到这里，几个汉子连忙找来了三轮车，让看热闹的妇女同志帮忙，把高小慧送到医院。

　　陈大毛跳上三轮车就往医院方向猛踩，着急忙慌的挂号找医生，高小慧被送入了急救室。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陈大毛的耐心丧失，准备敲门的时候，门打开了，一个医生摇摇头。

　　“孩子掉了。”

　　医生眼神不善的看着陈大毛，觉得这个男人不行，他不应该先问他媳妇如何了，反而先问孩子。

　　“孩子暂时保住了，但孕妇似乎受了刺激，要好好养着，不然孩子还是保不住的。”

　　自有护士将人推出来送入病房，大毛全身无力的靠着墙壁坐在地上，一夜之间，他没了工作，没了房子，没了名誉，又差点没了孩子。

　　高小慧睁开眼睛时，就看到坐在地上，双手薅着自己头发的陈大毛，眼神暗了暗，现在她也处于尴尬的位置。

　　回老家，家里重男轻女，自己当初被推荐去工农兵大学上学时，还嘲讽了她的哥嫂，现在想要回去，无疑是找虐。

　　不回去吧，没工作没钱，在春城这个地方，没钱寸步难行，更何况他们还没地方住。

　　那唯一的一条路就是跟着大毛回向阳村，可大毛这样对待家人，估计也难回去了，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大毛一直低着头，他想的是同样的问题，跟高小慧回去不可能，唯一的一条路就是回老家。

　　可他还回的去吗，不管了，小慧肚子里还有陈家的种，就凭这一条，他相信娘还是会接受他们的。

　　想好了下一步该如何走，陈大毛也爽快，告诉高小慧好好养着，他去处理一下那些东西，能卖一分是一分。

　　邻居们早就看中了大毛打的家具了，厚实又牢靠，他们私下都瓜分好了，就等大毛回来跟他们要钱。

　　这里十块，那里五块，一个上午的时间，大毛将能卖的都卖了，老家有他的屋子，屋子里啥都有，所以有些东西能换钱最好。

　　三天后，大毛带着身边仅有的八十块钱，还有高小慧，坐上了回向阳村的长途汽车，等他们进村的时候，原先熟悉的村民似乎不认识他一样。

　　这种明显的冷漠让大毛心里不忿，想当初他被推荐到工农兵大学时，这些人还高看自己呢，咋一转眼就不认人了呢。

　　高小慧也难堪，她的第三者身份已经被曝光，而且她知道张月芳还在向阳村呢，这样就更加尴尬了。

　　“走吧，不知道我娘还在不在家。”

　　翠花的确在家，这段时间她可累坏了，每天县城医院和家里两头跑，还要煮饭洗衣服伺候住院的男人。

　　二毛已经放弃了高考，他拿起锄头下了地，家里是靠工分吃饭的，不下地哪里有粮食分。

　　陈小妞也放弃了读书，家里的鸡要喂，衣服要人洗，地要人扫，现在已经九月了，柴禾还不够，必须捡柴挖野菜。

　　她从来都是最受家里人宠爱的，平时多洗一件衣服都要撒娇的人，一夜之间就成长起来，家庭的变化让她懂事了很多。

　　“小妞…”

　　陈小妞回头一看，见是大哥，还带着一个女人回来，不用说，就是那个第三者高小慧了，她想要让他们滚出去，但看了一眼厨房，还是拿着柴刀离开了。

　　陈大毛心里很难过，小妞平时看到他总会大哥大哥的喊，可现在，小丫头似乎不认识自己一样，看向自己的眼神是不屑的。

　　“你回来干嘛。”

　　听到声音的翠花走了出来，一眼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傻愣愣的站在院子里，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眼睛一转，看到边上的笤帚，轮起来就要打，可想到自己男人被绊倒，猛一下子又收住了脚步。

　　陈大毛看到此情此景，心如刀割，他的确是故意绊倒自己亲爹的，但如果他知道后果有这么严重，打死他都不会伸腿。

　　“娘，我错了，求你原谅我，还有小慧怀孕了，差点掉了孩子，我们没地方住，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吧，老陈家的种可不能丢了啊。”

　　翠花心里一颤，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么希望抱孙子，所以张月芳的孩子掉了，她比张月芳还心疼。

　　现在得知高小慧也刚从医院出来，她纠结了，情感告诉她，让他们回来吧，理智却告诉她，这个儿子不能要了。

　　“娘，大姐不知道发什么疯，去春城告状，现在我和小慧的工作都没了，房子也被厂里收回去了，我们走投无路了啊。”

　　“啥…”

　　翠花知道大妞去找大毛算账了，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这个死丫头，毕竟是自己的弟弟，打骂一下就算了，咋还弄得两个人身败名裂了呢。

　　可她忽然清醒过来，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巴掌，她怎么能被大毛给带偏呢，大妞做的对，对自己亲爹都能下手，这种儿子不能要了。

　　“你去找村长吧，你的户口已经不在我家了，我家不能收留你。”

　　“娘…”

　　“我不是你娘，你也不是我儿子，至于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我不会认的，未婚先孕，多么不要脸才会干这种事情。”

　　高小慧站不住了，人摇晃了一下，如果不是大毛手疾眼快，人都要摔倒在地上，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可也别这么骂人啊。

　　正在学校上课的李欢还是被找了回来，原因无他，大毛的户口被退回来了，高小慧的户口也被退了回去，可人家那里不接受，说她已经嫁人了。

　　所以看着两张退户口的单子，李欢头疼了，他又不能不接受，毕竟大毛是土生土长的向阳村人。

　　“给个五十块钱，给你申请一亩宅基地，就在陈大柱那边，屋子自己造，如果要乡亲们帮忙，得给工钱。”

　　李欢虽然接受了两人的户口，但他知道陈大毛的户口肯定不能入陈家，他们虽然没有分家，可情况比分家还要严重。

第二百八十五章 高考

　　陈大毛点点头，现在这个时候，李欢还愿意收留他，打心底是感激李欢的，虽然自己被李欢打得不轻，可他该打。

　　村里没有一个人愿意给大毛起房子，大毛急了，天气已经转凉，高小慧的肚子又不稳，只能跪在翠花身前。

　　翠花看着脸色惨白的高小慧，最后还是心软了，但也只愿意让他们借住一个月，因为医生说一个月后陈为党可以回家了。

　　李欢摇摇头，还是帮着找了人，让陈大毛给工钱，这才在半个月内造好了房子，晾了几天，又烧了几天炕，才匆匆忙忙带着高小慧住了进去。

　　小妞还是在翠花的逼迫下，把大毛原先结婚的东西都搬了过去，这些被褥铺盖无疑是雪中送炭，大毛抱着被子，下定决心要痛改前非。

　　他让高小慧好好在家休息，自己扛起锄头下了地，为了养活妻儿，他拼了，还有他现在口袋里已经比脸还干净，等他有了钱，就去医院看望爹。

　　只是村里似乎哪里不一样了，至少他回来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可一次都没有见过张月芳，难道是在躲他。

　　也好，看到反而尴尬，而且现在小慧还怀着他的孩子呢，万一激动了孩子掉了咋办，所以不见面是最好的。

　　张月芳正在进行最好的冲刺，主要是考试的时间地点都下来了，就在七七年十二月的十号，县城小学，以前程巧做老师的地方。

　　李欢提前跟牛叔打了招呼，让高考这天送这些考生们去县城，牛叔一口答应，这是好事啊，等那些孩子们考上了，他都能吹嘘一阵子了。

　　这段日子他吃的好，睡得香，后院没了那些人，他更加不用操心了，每天闲时弄些木头回来做些家具，然后就是煮点东西吃。

　　只是老牛的精神状态令他担忧，想想老牛的岁数，也到了该走的年纪了，心里万分的不舍。

　　终于到了高考的日子，牛叔看着老牛，含着眼泪鼓励它：“能不能再坚持一下，把向阳村的考生给送到考场，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老牛“哞”的一声，声音低沉又坚定，牛叔驾着牛车先到了程巧家里，程巧一看老牛的摸样，心酸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打了一桶水，直接喂给老牛喝，老牛喝了一口水，看向程巧的眼神是感激的，就凭这桶水，它能坚持。

　　最终大家都是走着去的，牛车上除了牛叔，就是程巧的三个孩子了，他们人小分量轻，老牛应该能承载。

　　早上九点，是考语文，程巧一个小时不到就交卷了，然后走到外面，看到李欢紧张的样子，觉得好笑。

　　“巧，考得如何？”

　　三个孩子都抬头看着她，程巧抱起最小的小暖，小丫头在她的空间灵水滋养下，已经恢复了健康，长得好看又活泼。

　　“小暖说说看，娘会考上吗？”

　　“一百分”

　　“哦，小暖说的对，娘争取考一百分哈。”

　　李欢不用问了，看程巧的样子就知道考得不错，乐乐也出来了，她的脸上充满了喜悦，二嫂真厉害，有些题目居然都猜中了。

　　“我们先去吃饭，下午考政治，这是最要紧的，吃完饭再背一遍，只要政治考好了，应该问题不大。”

　　乐乐点点头，张月芳和韩春梅过来了，看她们两人的脸色，似乎考得还不错，只是小芳似乎有些不高兴，但程巧没有工夫问她。

　　钱隆坤带着赵小宝他们也进入了国营饭店，这四个人谈笑风生，一副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样子，让小芳的眼睛有些不舒服。

　　“程巧，你考得如何？”

　　赵小贝跑了过来，一把搂着程巧的肩膀，程巧笑着点点头，还好，希望下午的政治不要太难。

　　赵小贝笑着看了小芳一眼，聪明的没有多说什么，而且钱隆坤他们的说话声也明显低沉了下来，再也不见先前的得意。

　　李乐眨巴了一下眼睛，看了程巧一眼，忽然咧嘴一笑：“二嫂，我明白了，凡事不能失去信心，一定要努力到最后。”

　　程巧惊讶的看着李乐，小妮子成长的很快，就凭这一瞬间的观察，就吸取了精华。

　　下午考完政治，李欢就带着他们去了自己的宅子，明天还有两场考试，所以他们决定今晚就住在县城。

　　第二天上午考的是数学，程巧还是没有负担的交卷走人，只是乐乐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她最后两道题居然来不及做。

　　乐乐知道自己的执拗劲又犯了，程巧一直让她先做完卷子上所有的题目再复查，可她还是做一题复查一题，最终还是浪费了时间。

　　而下午的考试更加离谱，李乐的钢笔居然没有墨水了，看着写了一半的考卷，李乐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又不敢东张西望，担心监考老师怀疑她作弊，只能直接交卷，李欢看到她出来大吃一惊，程巧都没有出来，你咋出来了。

　　李乐哭丧着一张脸，她的笔没有墨水了，李欢如同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自己这个平时还算聪明的妹妹：

　　“没有墨水干嘛不跟老师说，讲台上不都有墨水吗，还有你干啥不多带几支笔。”

　　李乐：“…”

　　等程巧出来的时候，才知道李乐这次考垮了，她连忙拿出纸和笔复盘起来，然后计算着分数。

　　语文可以拿八十，数学可以拿六十，政治九十是必须的，历史地理能拿五十已经不错了，加加减减，保守的话春城的师范大学还是能上的。

　　“二嫂，可我想考京城的大学啊。”

　　程巧不说话了，平时乐乐无论心智还是能力，都是向阳村的佼佼者，可事到临头，却出了岔子，莫非是命运使然。

　　“二嫂，你考得如何。”

　　程巧点点头，上京城的中医大是没有问题的，现在的问题有些复杂，因为乐乐考试出了问题，他们原先的计划要改变了。

　　“李欢，我这次考得还不错，绝对能考上京城的大学，如果乐乐考上春城上学，让娘留在春城，我就带着三个孩子去京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