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带着笑道:“起吧。”
“飞扬武,这张纸你看看,内务府工匠能否做出来?”
梁九功将纸转交给飞扬武。
飞扬武恭敬接过,只扫了一眼便道:“回皇上,上好的木工十日就能做出。”
宝音:“要用上好的钢。”
[铁就算了,就怕硬度不够,玩几天就断了。]
飞扬武:“是,铸模子需要时间,完工需要半年。”
[半年?半年黄花菜都凉了。]
“皇上,您不是说分我几个工匠吗?不如现在就给我,我自己花钱去做。”
[还不如绕过内务府呢,我记得后世有个小故事,乾隆喜欢吃鸡蛋却不舍得吃,鸡蛋是他吃不起的东西,内务府给他报价十两银子一个。]
[一辆自行车能需要几天?用石膏做个模型,再用翻砂模往里注入铁水,不就做出主体了吗?再打磨打磨毛刺能花费多少时间?]
[半年该不会是加一个部门,往里面添一些走后门来捞钱的人吧?]
皇帝看着飞扬武的眼神变冷了。
哪怕内务府总管不时地换,还是断不了他们想要捞钱的手。
十两银子一个鸡蛋,他都不敢想象内务府后来贪了多少!
大冬日里飞扬武惊出一身冷汗,虽然不知这位是后宫哪位娘娘,这话就是诛心之言呐!
飞扬武辩解道:“皇上,铸造模子需要工匠一点一点磨,错一点都要重新来,半年时间已经是加急赶工了!”
皇帝,“多罗靖定贝勒,此事不必你管了。”
“下去吧!”
皇帝有些犯愁了,宗室挑不出合适的人担任内务府大臣了。
宝音可不知道他愁这个,她收起图纸,“内务府接不了,我就让我的人去办了。”
皇帝瞧了她一眼,“我将你阿玛提到内务府大臣,你看如何?”
宝音愣住了,她重新坐回去。
[他是怎么想的?]
皇帝拉过她的手,“方便你调集匠人做东西。”
宝音奇了,“皇上不怕我阿玛贪污?”
“你之前不是想挣钱吗?内务府就是我的钱袋子,交给你一段时间,让我看看你挣钱的能力。”
“你阿玛他不敢,我不信他有胆子在你眼皮底下贪污。”
***
西山门头沟,这里大大小小的煤窑少数也有一百多个。
近日京师购煤的数量骤降,一群窑主心焦之余凑到一起。
“总不会是涨价才降低销量吧?”
“一群贱皮子,往年冬日涨价也没见不买,今年是怎么一回事?”
“是不是秋日限量供应,让其他地方的煤入了京?”
“没听说有外地煤进京啊!”
“老姜,你不是派人去打探了吗?打探出什么了?”
一脸上修剪整整齐齐胡子带着皮帽的中年人回道:“京城里多了个卖煤的铺子,价格比我们秋日里卖得还便宜。”
“什么?!”
“是谁家违背了约定?不是说了不能降价卖吗?”
姜窑主摸了摸顺滑的胡须道:“这人大家应该很熟悉,秋日里不是来了一伙人来买煤粉,就是那伙人。”
中秋节那会儿,门头沟来了一群人,不要煤块,单单要没什么用的煤粉。
这东西每家煤窑窑口都洒了不少,一听有傻子要要,连夜将地皮铲了卖了。
“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煤粉粘了起来,卖的价格只有咱们的三成,这价格咱们非亏本不可。”
“这不是砸咱们饭碗吗?我看,咱们的窑挖得也够深了,不如就封窑吧!”
封窑是窑主常用的手段,只要窑封得多,碳产量就会变少,一变少煤势必就要涨价。
只要涨价,朝廷就得满足他们某些需求,比如打击某些低价抢占市场的不法商贩。
“这个办法不行!”
朝廷也不是没有应对方法,每口窑都有认开的牌照,随意关了,顺天府可是会来调查。
“那去找衙门做主?”
姜窑主道:“没用,那伙人是泰山商行,背后主子传闻是宫里主子。”
一群窑主面面相觑。
有一个一脸横肉的窑主咬牙道:“难道就没有治他们的法子?”
忙一年就指望冬天发财了。
姜窑主沉吟:“我听说安家官报跟泰山商行的小报有私仇,不如将消息透露出去,要是那些买碳的人知道买回去的是不值钱的煤粉……”
“哈哈,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瞧瞧,区区一个煤铺子竟然大言不惭说赞助一场滑冰比赛!”
安善优看着别人家小报占有的市场越来越广,将他家小报挤得没了生存空间,就不由生气。
这日小报重点宣传了煤铺子将要赞助一场滑冰比赛,比赛场地就在什刹海。
下面还列了比赛规则和奖品,最下面是报名地址。
今日报纸一出,到下午外出滑冰的人数肉眼可见暴涨。
“东家,我打听到一个消息……”
主编小声道。
“我手下的人去西山煤窑问过了,那煤场秋日里从他们那里采购了大量煤粉,也就是说泰山商行卖给平民的是连劣等煤都算不上的煤粉!”
安善优眼睛亮起来。
“快,竟然还有这种事?我们小报可不能见到这等奸商欺骗百姓,一定要爆出来!”
隔日,官报不约而同刊登了这个消息,将某个煤铺子打成了奸商行列。
顺天府张吉午看完小报后又拿起了官报,一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换上常服往菜市口走去,不是他不想去别的地方,而是菜市口更有性价比,这里烟火气息浓厚,内外城还有城外的人都往这里来。
还是那个熟悉的茶馆,说书先生念起了滑冰比赛,“冠军有一百两巨奖,亚军是五十两,季军二十两,前十名是五两优秀奖。”
“哇,一百两!泰山煤铺可真有钱!”
一百两多少人一辈子都没看到长什么样子。
毫无疑问,对于平民来说一百两就是一笔天大数字。
一家人吃喝二十年都用不完。
张吉午见所有人都热烈讨论着滑冰比赛一事,怀疑煤铺子卖的煤块是煤粉做的这件事还未传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街溜子模样的走了进来,大声喊道:“大家可知道泰山煤铺卖给咱们的煤块是煤粉做的,不值钱的煤粉呐,天杀的奸商!”
茶馆讨论气氛依然浓烈,压根没有人理会他。
街溜子青年咬咬牙,走到最近的一张桌子,大声问:“你们知道泰山商行卖的煤是劣质煤吗?”
坐在桌边的老汉悠悠道:“知道啊,人家卖咱的时候就说了呀。”
“可是耐不住它耐烧,它便宜啊!”
第44章
“你小子贼眉鼠眼是想打什么主意?”
老汉狐疑看他, 冷不丁一把拽住了他手腕。
“是不是想做坏事?你要是捣鬼,弄得咱们没有便宜的煤烧,咱可饶不了你?”
街溜子青年用力挣脱, “胡说,我就是为大家打抱不平!”
他收回手,“哼, 既然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哼哼,人家都把做煤球的方子给咱了, 咱愿意烧煤灰, 咱乐意烧,你们这群小子要是不干好事, 小心老汉找你家里去!”老汉气呼呼哼回去。
街溜子灰溜溜跑了。
张吉午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 侍卫里立刻走出一个人跟了上去。
张吉午慢悠悠走到老汉那一桌去, “老人家, 你们刚才在吵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老汉瞅了他一眼, “看你一身打扮也知道家里不缺吃喝,怎么也用我们平民用的煤球?”
“不不。”张吉午摆手, “别看我这身衣服没有补丁, 我家境也不富裕。”
朝廷给官员的那点薪资还真不够体面活着, 凡是官员都有来钱的法子。
老汉指着空着的板凳, “来, 咱跟你说道说道。”
等张吉午坐下,老汉嗑着瓜子道:“这煤球其实很简单,同样的煤磨成粉混合泥土能变成三份,人家都告诉咱们方法了,等天暖和了, 咱准备让儿子孙子挖点土跟家里的煤试试。”
“凭空变三份,还有这种好事?”
老汉回了一句,“这不正常吗?面加水、米加水,不都会变大吗?人家说磨粉后再混合水泥这叫燃烧得更充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