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子嗣不丰……”
宝音瞪大眼睛, “他他他才十二岁!难道你现在就给他找女人?”
宝音看向他的眼神跟看变态一样,皇帝嘴角抽了一下。
“你想多了, 国库没钱, 阿哥们不到十八不会成婚。”
他连选秀年龄都改了, 只选十六以上的秀女, 不就是变相提高满女初婚年龄吗?
“只是先定下婚?”
宝音撇嘴, “得了吧,现在找什么?找姐姐吗?”
“等到了年纪再说吧,少年时青春萌动比年幼时懵懵懂懂就定下婚事好多了,四阿哥原来的福晋他又不喜欢,别乱点鸳鸯谱了。”
皇帝敲打她脑门。
“什么叫乱点鸳鸯谱?选嫡妻就该选温柔端庄有家世, 若是喜欢别的女子,纳回房里便是。”
宝音冷笑一声,“好啊,爱新觉罗玄烨,露出真面目了吧?不是所有人都爱进你爱新觉罗家的大门,你给过女孩选择的机会吗?”
“当着我的面说绝对不重男轻女,结果我那皇家女校培养出来的学生,全都被你当成秀女培训班了是吧,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学生,你还准备塞到阿哥们房里做妾不成?”
“这关女学什么事?”
“怎么不关女学的事?女学里的女孩都是适龄秀女和秀女预备役,我说你怎么大大方方点头,同意了皇贵妃开女学,原来是在这等着,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会被搜刮进自己和儿子的房里,可真是恶臭!”
“你、你无理取闹!”
“你做贼心虚!”
宝音再接再厉,“你敢说你心里没这个想法,若是男女身份颠倒,你让苦学多年的士子进后宫试试!”
“这是两码事!”
“在我看来就是一回事,凭什么女孩读书是为了嫁个好对象,凭什么就非得嫁人,凭什么嫁人后连姓氏也要剥夺,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你们男人的私心作祟,一点一点压低女人的身份吗?”
“男人跟女人怎么能一样?”
“男人跟女人哪里不一样?一样要去田间劳作,怎么女人就多了个生孩子的功能,连活都不用干了?”
“自古以来……”
“别跟我提什么自古以来,我来自一个从建国起就立法男女平等的国家。”
宝音发泄了怒火,这会儿看他面目可憎,“三观不合,我们离婚!”
皇帝气笑了,“皇家没有和离,只有丧妻!”
“你看,你连离婚的权利都不给,人家做你儿媳简直是倒八辈子霉,你儿子不喜欢正妻,去宠妾室,生下一大堆孩子,还不允许正妻吃醋,怎么不干脆娶个泥菩萨回去供着?”
“别闹了行不行?”
“我是在闹吗?要是小四,肯定会听我的,而你只会和泥水!”
“不是都说了一步一步来,会将大清建设成你喜欢的样子。”
“哼,这饼画得傻子都不信。”
正吵着,宝音看到外面魏珠探头探脑,面色带着焦急。
“谁在一起外面?”
魏珠疾步走进来,“皇上、娘娘,慈宁宫那边传话,说太皇太后身体有恙。”
“什么?皇玛嬷身体不适?”
皇帝大步往外走,“可有请太医?”
“请了,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被喊了过去。”
宝音也顾不上跟皇帝吵架,急匆匆赶上去。
按照原定历史,太皇太后活到了大前年,虽然精心养着,但宫里人心里都有了准备,老人家也就这几年了。
不是医疗问题,而是寿限到了。
这几年太皇太后都待在慈宁宫不出,冬日连温泉都不去泡了,上次出宫还是去畅春园那次,留下那张大合照后,她没再出过宫。
脑子也有点糊涂,不怎么认识人,见到皇帝偶尔还把他误认为是先帝。
到今年是完完全全认不出人来了。
听说皇帝南巡的期间还大病了一场,后来就一直缠绵病榻。
皇帝回来后才得知太皇太后让瞒着他,发了好大一通火。
之后召集天下名医,还将各种医学器械往宫里拉,变相让太医院多了西医科。
皇帝搁前面跑,宝音实在是追不上,转了道弯前面就没人了!
身后一大群奴才追赶,宝音回头,“通知太子阿哥们还有各宫主位,其他人就别添乱了。”
一大群人呼啦啦应下。
宝音也不让人搀扶,快速往慈宁宫走去。
慈宁宫门口守着人,宝音进去,就有人行礼。
“行了,这时候不用多礼。”
她指着一位慈宁宫的嬷嬷,“太皇太后现在什么情况?”
嬷嬷哭丧着脸。
“奴婢不知,从昨晚上主子就没怎么吃东西。”
“怎么不派人来报?”
“太皇太后不允许,奴婢们不敢!”
得了,问不出半句实话。
她干脆进殿堂,往东暖阁走去。
还未走近暖阁的门口,就看到屋里挤满了人。
外面的宫女嬷嬷看她要进去,忙让开位置。
宝音不悦道:“杵在这里做什么,都出去候着。”
几个宫女太监嬷嬷往外走。
屋内只剩下皇帝、太医们和苏麻喇姑。
四月里已经入春,可这暖阁还烧着炕,热得人都坐不住。
宝音带上门,走到窗户前开了一道缝透透气。
才走到皇帝身边。
皇帝握着太皇太后的手坐在炕上,太医轮流为太皇太后把脉。
还有几个年轻一点,拿着听诊器的西医,正排在后面等候。
宝音看着皇太后,神情有些复杂。
太皇太后早没了早年的圆润,越是年岁大约是消瘦。
跟她入宫那会儿判若两人。
此刻她正躺在床上,半合着眼睛,只站在床头就能听见她呼吸时伴随着的杂音。
门外响起哭喊声,太子猛地拉开门走进来,一把跪倒在床边。
“太奶奶!”
这时候哪里还有什么身份,只有重孙和太祖母。
后面跟来的皇子们十分惊慌,跟着跪了一地。
或许是孙辈们的到来,让太皇太后悠悠转醒。
她转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太子。
“是福临啊,额娘没事……”
屋内出现片刻冷寂。
皇帝给了太子一个眼神,太子跪着爬到床头,一把握住了太皇太后的手。
“儿、儿子在!”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福临,你喜欢董鄂氏就纳进宫里吧。”
“对了,福临,你去种牛痘,种了牛痘就不会再染上天花……”
屋内出现一片低泣声。
谁都知道太皇太后心里惦记着先帝的死,或许午夜梦回还想着牛痘早点出现该有多好。
宝音看见皇帝眼眶变红,握紧了拳头,显然是强忍着悲伤。
太医一个个轮完。
皇帝冷声问,“皇祖母境况如何?”
太医们一个个跟死了爹娘一样,最后还是太医院的院判说话。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生机渺茫,拖到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
皇帝的身体晃了晃,宝音伸手扶住了他。
这会儿她什么都不敢想,就怕太岁头上动土。
“怎么回事?”
皇帝看向苏喇嘛姑,“之前请安脉不是都很好?保母,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苏喇嘛姑叹息一声,“皇上,格格只是被长生天眷顾,迟早回长生天身边。”
不用苏喇嘛姑说,现场的人都大致猜到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命令。
要知道不久前皇帝才南巡回归,忙着朝政基本上就歇过。
这时候各宫嫔妃都赶过来了,宝音只喊了主位,但有眼力见的就不可能当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