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皇帝进来,四阿哥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委屈。
“呜哇,汗阿玛,大哥他们抢我的糖果子!”
大阿哥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不是抢,不是说会赔你吗?”
皇帝看向太子,“保成,怎么回事?”
太子面带羞愧,“四弟带来的糖果子太好吃了,我们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四阿哥抽抽啼啼道:“这糖果子只有贵母妃那里有,你上哪弄来赔?”
皇帝眉一挑,“哪位贵母妃?”
四阿哥噘着嘴道:“是延祺宫的贵母妃,这些糖果子是她拿来给我赔罪的,吃完就没了。”
“赔什么罪?”
皇帝有些惊讶,小四跟延祺宫混得很熟吗?
四阿哥捂住嘴,他想到这是他和那个女人之间的秘密,他答应了不告诉别人。
四阿哥有些纠结,汗阿玛算别人吗?
皇帝也没有追问到底,开始翻看起他们交上来的作业。
他也说不出失不失望,这些答案明显不是他们这个年纪能想到的,显然照搬了汉人老师的说法。
倒是小四的回答让他有点意外,这孩子是真思考过,回答女人地位低是因为没人关注过她们。
指点了几个孩子的字,皇帝又走到南书房外间,他面无表情翻看让刑部编写的纂修的《现行则例》。
纂修三年,交上来的都是什么玩意?
只知道从大明律照抄,一点脑子都没有。
民间闹得沸沸扬扬,刑部这群蠹虫就没想着变通一下,要他们有什么用?
“皇上,户部尚书求见。”
皇帝忍不住蹙眉,他想到户部上奏的折子,伊桑阿是怎么想的,收税收到贵妃头上?
“不见!”
“皇上,礼部尚书求见。”
礼部来凑什么热闹?
皇帝语气不算好,“宣!”
礼部尚书帅颜保躬身走进来,“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伊立。”
“皇上,奴才有重要事禀报!”
礼部尚书起身后一脸凝重地递上一个折子。
梁九功极有眼力见,接过来送到皇帝手中。
皇帝翻开,淡淡问了一句,“你请奏封禁报馆是怎么想的?”
帅颜保神色严肃道:“皇上,近日因小报出现,导致民间绯议声不断,皇家私事都成为百姓茶余饭后话题,实在是有损我大清威严!”
“京中报馆本是传抄谕旨和章奏,这个完全可以用各地提塘来传达。”
好嘛,为了封禁小报,干脆连官报一块封禁。
皇帝很想拧一拧他脑子,看能拧出多少水来。
“各省会馆学子也因句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奴才怕这些人脑子一热将事情闹大。”
外面又有太监进来。
“皇上,这是顺天府呈上来的折子。”
帅颜保还想再劝,皇帝已经懒得理会他,他拿起顺天府的折子。
看了几段,立刻笑了起来。
可不就巧了。
他将折子丢给梁九功,“给咱们这位礼部尚书念一念顺天府尹的折子,他对小报可是有不同见解。”
梁九功接住折子,清了清喉咙用满语翻译起来。
“臣顺天府尹张吉午奏请推广报馆……”
折子里张吉午说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从闹市急救,再到城外逃荒百姓,全都是小报有利的一面。
皇帝听到逃荒百姓眉头皱起。
折子不长,后面还附带了一份管理报馆的详细条例,从源头控制报纸言论。
皇帝眉头舒展,急他所急,这才是他的好臣子。
梁九功念完,帅颜保还是不赞同,“皇上一旦鼓励各地建设报馆,不能保证地方生员不会抨击朝政!”
他甚至还提起了“哭庙案”。
皇帝脸色一变,因为“哭庙案”发生时先帝刚驾崩,等他长大了才了解此案,也明白此案造成的影响。
可以说“哭庙案”直接加剧江南跟朝廷的冲突。
“你且闭嘴,梁九功宣顺天府尹进殿!”
张吉午很快进来,“臣恭请皇上圣安。”
皇帝面色不是很好,“张爱卿,你奏请的推广报馆一事,礼部尚书有不同意见,你们自己辩一辩。”
张吉午冲帅颜保拱手,“敢问大人有何建议?”
帅颜保直截了当道:“我不赞同鼓励开设报馆,朝廷禁止读书人议政,一旦鼓励报馆,这种事就无法禁止,朝廷能管得了京城,还能管得了地方?”
张吉午摇了摇头,“此言差矣,下官在奏折上说明了,只有地方官报才允许发行朝廷政策,私人小报不允许涉朝政,况且通过这些小报,皇上在宫中也能了解天下事。”
“推广报馆利大于弊,大人不该因噎废食。”
帅颜保质问,“你敢保证小报不偷偷刊印反朝廷言论?”
张吉午摇摇头,反问了一句,“难道没有报纸,民间就没有人刊应了吗?”
不,反清言论一直都有,白莲教活动更是一直没断过。
这个白莲教也有趣,宋时反宋,明时反明,跟似乎朝廷对着干才是他们的主业。
皇帝这会儿已经知道未来大清江山稳固,对于帅颜保那些危言耸听的话不怎么在意。
他已经发现报纸利用得好就是一把锋利的刀,没看小报才出现几日,民间已经将某女吹嘘得如同菩萨在世吗?
“行了,不要争论了,明日朝堂再议。”
皇帝打发走帅颜保留下张吉午。
“和朕说说逃荒百姓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33章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了桌面上, 宝音支着下巴坐在窗户边。
今日难得是个晴天,一早就听耳边宫女叽叽喳喳,说哪个宫的嫔呀妃呀去了御花园, 她属实有点烦躁,便将身边的人都赶到了外面。
延祺宫内两棵楸树叶子已经全部变黄。
正殿前的院子里一群人正在忙活着,安装她不久前定做的秋千架。
宫里的生活虽然枯燥, 但是有一点好,要什么内务府都能办到,办不到的加钱也能给她办到。
秋千架就安装在西侧殿外, 除了垂下来的铁链, 其他都是木质结构。
内务府派来的人忙完并未走,又搬来许多砖, 在正殿和侧殿之间搭建了一个小厨房。
小厨房内没有做灶台, 宝音画了一个铁皮炉子, 能烧蜂窝煤带烟囱的那种。
图纸被蓝玉带出宫了, 这些拿到宫外去打, 材料庄子都有。
盛京的冬天很冷,北京的冬天她想应该比盛京好不到哪去。
往年在家这个时候都在准备过冬物资, 今年进了宫, 头一年她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 只尽量让自己住得更舒适一些。
总不能进了宫, 日子还没以前好。
小厨房四面墙已经搭建起来, 就等待晾干后上大梁。
内务府的人撤了,院子里闲着的宫女太监开始收拾院子,不说地面,秋千的椅子都擦拭得干干净净,还找了块皮子铺在上面。
宝音出了一会儿神, 又低下头写自己的论文。
日子总是要过的,她得为自己人留下点什么。
近来她喜欢上了将记忆里一些东西画出来打发时间,没有详细数据或记不太清时还会翻看搜索出来的论文。
这样一来点数日益减少,她不得不拾起笔费尽脑筋写论文。
咬着笔头,就看到三位阿哥一前一后进了大门。
有些意外,她放下笔走到外间。
“贵母妃,我跟大哥、三哥来看您,这是栗子糕,御膳房的太监说这是用今年刚打下来的栗子做的,正是吃的时候。”
宝音还未出声,隔壁那位话多的小阿哥就呼啦啦说了一大堆。
宝音抿嘴想笑,她也看过不少清穿剧,了解这位小阿哥真实性情,再看他时总有些出戏。
大阿哥和三阿哥一起上前行礼。
大阿哥拱了拱手,爽朗地说明来意。
“四弟说这糖果子只有贵母妃这里有,想换一些还给四弟。”
“派个人过来说一声就是。”
还带伴手礼,怪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