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了,查出问题没有?”紫翡缓步走出来出声询问。
和丰伸手环住了赤珠的肩膀,“进去再说。”
屋内已经烧了炭盆子不算很冷。
“这人现在被宛平县衙安排在顺天府附近,就等着开庭审理了。”
朝廷三法分权后,宛平县衙就不管官司了,之前宛平县衙还不满权力被阉割,这会儿又很庆幸,这倒霉事没轮到他们身上。
“从住进去后,就一人独来独往,没见有人接近他。”
紫翡沉吟一声,“会不会接触了,咱们的人没发现?”
有时候碰个面,消息就传递过去了,有时候周围挂起一块布也能传递信息。
“主子那边怀疑是索额图那边的手笔,有查到吗?”
和丰摇摇头,见四人都面露忧愁有些好奇。
“我跟主子的时间要晚,你们四人应该认识那人,去见过没有,是不是主子的未婚夫?”
蓝玉咬牙,“当年主子说得第一门亲事人得天花没了,媒人说名声不好得往低的找,纳兰府竟然同意了,没有跟主子说一声就为主子说了这门亲事,这人一直在外打仗,根本没回来过,后来战亡的消息传回来,我们才松一口气。”
“也是那次,发现纳兰府一点也不为主子考虑,再找该往更低的门第找了,主子才不得不想出污了自己名声的办法。”
接下来和丰就知道了,他就是被选中的幸运儿。
他摸了摸下巴道:“也就是说你们都不知道这人身份真假可对?”
青珞挑眉,“你是说这人身份是假的?”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消息递进了宫,宝音拿着信若有所思。
皇帝走进来端起桌上的茶就喝了一口,随口问她,“皇贵妃找你所为何事?”
“不就是来祝贺我这个出局的人?”她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问,“你何时宣布不准备立后?”
皇帝放下茶碗的动作变慢,扫了她一眼,才慢条斯理坐下来。
“不急。”
“皇贵妃可是等着自己被册立皇后,若是知道你不准备立后,你就不怕她跟你闹?”
“闹?”
皇帝冷笑一声,“有什么可闹的,朕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立后!”
她将信递过去,只等着看热闹了。
“那人调查得如何?身份可是有异?”
[过于巧合了,立后的当头就蹦出这么一个人。]
皇帝拿过了她手中的信,翻开看了几眼,然后告诉一个让她失望的事。
“那人就是本人,派去查他在江南的行踪人还未回来。”
他皱眉说出了自己的怀疑,“这人不像是他说得像是失忆,若真这样,这人在战场上怕不是失踪而是做了逃兵,这人的出现有问题,索额图怕是被人当作马前卒使。”
做了逃兵怎么还有胆子出现?
“江南?”
[难道什么天地会、白莲教这时候就有了?]
后世看过金庸电视剧的谁不知道,江南是汉人的中心,同时也是反清复明组织大本营。
白莲教不必说,历史悠久,屁股底下的黑历史不少。
宋朝就有其踪迹,元朝开始反朝廷,明朝反明,清朝反清。
因其教义比较激烈,总是反对朝廷政策,被视为邪教遭遇打压。
皇帝瞅向她,“白莲教我知道,天地会又是什么?”
宝音查了一下回答:“这个现在还没有,得一百年后才会出现。”
他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你是怀疑这人被反贼蛊惑?”
宝音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先说的,现在又来问我?”
要不是他先提起那人背后还有黑手,她也不会想歪。
想到江南宝音眉头一皱,江南那地方地头蛇多,最大的地头蛇毫无疑问就是织造局。
还有大大小小的盐商,她目前的产业都没能铺过去,这地方形势太复杂了,还有百万漕工,几十万纺织工,结社之风盛行。
“算了,派人盯着点,要是有问题,马脚迟早会露出来。”
……
京城有三个法院,初级在顺天府,中级在刑部,高级在大理寺。
原来宛平、大兴二县还有处理官司权力,因跟顺天府职能重合,这功能被剥离出来。
当然说是顺天府处理官司也不正确,人是从顺天府剥离出来,顺天府分了一部分屋子给这个新分出来的法院。
近日有一起值得关注的官司出现,何怀接过原告重新递交的状纸,原本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幸好,状纸上的原告不是皇上,变成宸贵妃。
法院新建立之时就立下了规矩,无论原告被告是谁,都不能拒绝状纸,以此来保证司法公正。
规矩是规矩,皇上真要成为被告,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何怀拿着状纸刚要走出门,就被人给叫住。
“何讼师,你是去找那个姓关的人?”
何怀忙过来行礼,“见过大人,是,明日就是开庭时间,在下要去跟对方见一面。”
张吉午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这个官司可是有不少人看着,本官别的不说,你最好劝一劝让他撤回状子,闹这么难看,大家都下不了台。”
何怀笑笑,拱手道:“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等出了顺天府,何怀就往东边那块走,走了约莫一刻钟到达一个小闹市街。
京城繁华的地方在外城,满人不愿意经商,这里说是闹市其实就是一个临时的集市。
进入一个胡同,胡同里的房子明显破旧,院子里晾晒着不少太监的衣服。
显然这里住得太监居多。
何怀低头看了一眼地址,又找了一会儿才找到要找的人。
“可是关怀胜?”
一个胡子邋遢明显有些虚的男子抬起头来,“我就是。“
何怀自我介绍,“我是法院安排给你的讼师,先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男人无所谓的让开了空,“进来坐吧。”
何怀走进屋子,屋内空荡荡的就两条长凳子,连长桌子都没有,门后摆放着一个半旧的炉子。
何怀坐下道:“我是来了解一下你的诉求,你是状告宫里的贵妃,想要其返还你家当初下定给的信物可对?”
男人冷笑一声,“怎么,我还能要回人不成?”
“那信物是祖上传下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信物要回来。”
何怀拿出纸和笔,“能说一下信物是什么吗?”
“一张免死铁券,呵呵,皇上还能为我补上不成?”
何怀眉头凝起来,免死铁券,哪来的免死铁券?本朝没发过,眼前这人无疑是在发疯。
关怀良就是在发疯,本来是偷偷回老家,知道父母没了,只想安生度日,谁料这点安宁也不愿意给他,逼迫他进京告什么状。
不告得死,告也得死,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他现在就是苟延残喘,迟早要死,还不允许他发疯吗?
他对着何怀破罐子破摔道:“皇上要是愿意补我一张免死铁券,我愿意撤诉,回家永不进京!”
……
“免死铁券?”
宝音有些惊讶,“这人真这么说了?”
[什么免死铁券,这不是死亡笔记吗?凡是得了这玩意的哪个有好下场?]
皇帝也很惊讶,“这人当初定亲的信物真是免死铁券?”
宝音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就是两匹布,两头羊。”
“不对,他一个满人从哪里知道的免死铁券?”
大清可不兴这个,真要立下汗马功劳,那得封铁帽子王,身份低的得赐一身黄马褂。
这黄马褂是没有免死的功效,也跟最初的丹书铁券没什么区别。
皇帝看着信陷入沉思,什么样的人想要免死铁券?
只有生命受到威胁的人,这人张口分明是在向外求救。
他这样一分析,宝音也明白过来了。
两人将线索放在一起给出来结论,“这人当初应该是在战场上做了逃兵,今年才敢回乡,很不巧被赫舍里家的人发现,接着佟家的手将人带进京城。”
目的当然是阻止她被立为后,这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是不管这人了,这人怕是觉得自己事后会被灭口,才要什么免死铁券。
“所以没有什么反贼?”
皇帝轻笑一声,“怎么?你很失望?”
说完他有些高兴,“这说明南下还是有效果,稳定了民心。”
宝音不理会他的吹嘘,南巡绕开了扬州和杭州,连进南京也只敢住满是八旗士兵的内城有什么值得吹嘘的?
“既然是被逼迫,那就快点平息此事,不如让他回盛京,让盛京将军照顾点,莫要被人害去性命。”
宝音感叹一声,“当初定亲给的礼,如今当十倍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