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哼”了一声, 拿着香皂用力擦手腕,等手从盆子里出来,才觉得心里那股阴影淡去。
天气太热, 宝音没什么胃口,让人准备了凉皮凉面。
旁边还有一盘狼牙土豆,两瓶冰冻过的汽水。
太子不客气坐下来, 抢走了她面前那一碗没动过的凉皮大口吃了起来。
凉皮的清爽口感是他没有尝过的,吃一口凉皮喝一口汽水,什么夏日炎热没胃口, 全然没这回事!
宝音重新拿了一份, 放了更多的油泼辣子。
只闻一下辣椒面和黄豆粉花生碎的香味就让人忍不住口水直流。
旁边还有一盘子刚出炉的肉夹馍,太子吃了两口凉面, 这会儿胃口上来拿起肉夹馍咬了一口。
“好吃!”
今日午餐若是以太子和贵妃的俸禄来算可以说寡淡至极。
不说太子, 贵妃每日能享用九斤八两猪肉, 若按照此餐水准定然是不够的。
太子尝过延祺宫小厨房送来的膳食后对于御膳房送来的炒菜就不怎么想对了。
今日宫里主子因为天气炎热, 胃口都不是太好。
御厨们为了让主子能多吃一些可以说费尽心思。
宝音瞅了胃口大开的太子一眼就知道效果不太好。
“以后我也要这样吃。”
这面饼夹肉比早上一成不变的点心好吃多了, 关键是用纸包着饿的时候随时能吃。
“只吃这个?”宝音一脸遗憾,“可是我那里好吃的还很多。”
太子眼珠子一转, 命令道:“你把厨子送给我。”
宝音冷笑一声:“给你了, 我吃什么?”
太子不在意道:“大不了我让汗阿玛再送几个厨子给你。”
他见宝音脸色冷下来, 顿时清醒过来, 眼前这人可跟宫里其他人不一样, 不会宠他惧他。
他声音低下来沮丧道:“母后要是在,定然不会让我饿肚子。”
这话说完他悄悄看了她一眼。
宝音心想小孩子不管多大,似乎天生具备拿捏大人的手段。
见势不好就开始装可怜了。
宝音心想改造这破小孩还有的磨。
吃了饭,宝音不准备留下了,她昨夜睡得不好, 耳边总是萦绕着喇嘛手里转经筒的声音。
陪着这小孩吃了午饭,看他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便准备撤了。
太子见她一走,瞧了一眼外面的墙壁,忙问:“你真要走?”
“你不是说要教我做实验吗?”
宝音想起昨夜宽慰他的话,问题是她想做现在条件也达不到。
没有感光材料想要做出照相机基本是妄想。
“你是不是骗我的?”他像是抓到了把柄一样开口质问。
紧接着他跳起来抓住她胳膊躲在她身后,疑神疑鬼地盯着这偌大的乾清宫。
“有鬼对不对,真的有鬼对不对?”
宝音被这小鬼给缠住了,北京另一地方格物学院却享受到了丰收的喜悦。
昨日雷火虽然未能打在钟楼上,却击中了西山最高处的一座山峰。
这山峰早早就竖起了一长达十丈长的铁棍,按照钟楼上的那一根缠绕了铜丝裹上了一百多个各式形状的铁块。
此处本来是备用之选,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场,一大早格物学院的二十多名学生上山将被雷击过的铁块取下来。
“成了!”
一群人看着吸在一起的铁石欢呼。
铁柱继续留在山上,等待下一次使用,他们背着磁石下山,开始了新一轮实验。
随着线圈转动,两根铜线触碰到一起溅出渺小的电光,一群人激动得快要不能呼吸。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我们是不是能拿到一万两悬赏了?”
大家抱在一起欢呼许久,有人激动开口问。
薛洋跟着冷静下来,“这样怕是没人会认,电光小的不认真看都看不见,我们得放大点。”
“雷可是会电死人,放大了对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眼下这点电光也就让手指麻了一下,根本没有生命安全,真要变成天上那般大的雷鸣在场人怕是都跑不掉。
“不如我们去问问那位?”
他们口中的那位是一位神秘人物,也是他们格物学院师生的领路人,据说许多物理、数学、化学书籍都是他编写出来。
虽然没人见过他,但是薛洋他们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不时发下任务引导他们走向正确道路。
一群学生纷纷赞同,很快格物学院的研究递到了宝音面前。
宝音看着粗糙的发现装置,就是两块磁石中间是铜线圈。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只是铁柱上的铜线圈就让他们找到电与铜线圈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
她又翻看了几条理论,许多假设并未验证成功,不管失败还是成功都递到了她手中。
宝音翻完后,在纸上写下了各种疑问,只要能顺着她这些疑问将发电装置给完善了,这发电机也就妥了。
红笔顿了顿,她在纸上写下了最后一个问题,在雷电量不变的情况下是否可以放大电光,使得电光替代蜡烛成为照明之物?
这要是被这些人做成了,电力资源出现大概会给这个世道带来翻天覆地变化。
皇帝刚进山东不久就收到了宫里的传信,他心情十分不好。
“太子病了?”
这是慈宁宫派人送来的信,内容是催促他赶快回京。
密折晚了慈宁宫得信一步,不知道太子病情的皇帝心急如焚,他索性弃御驾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到正定府时才收到宫里送来的密折,密折里详细记载了太子生病内情。
皇帝看到这荒诞的生病理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太子太娇惯了。
说乾清宫闹鬼,他这个乾清宫主人为何不知?
在看到宝音陪了太子一日一夜皇帝神色顿住,又认真看了一遍,确认并没有看错。
皇帝惊奇不已,半晌后得出一个结论,她定然是太爱他了,才爱屋及乌爱护他的孩子。
她都知道太子未来不是皇帝,为何还对他好?不就是因为太子是他的孩子吗?
皇帝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一下飞回京城将人抱在怀里。
宝音要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怕是得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一场雷雨过后让全京城人都很振奋,往年这么大的雨城里低洼处定然会出现内涝,今年返修水渠修得及时,还拓深了护城河,雨水及时被排出去,哪怕后来护城河水上涨,也没有倒灌。
多少南城的百姓庆幸自己帮着去修了护城河,不然今年夏天又得蹚水过了。
一场雷雨天带走了京城的黄沙,空气像是被清洗了一般,明亮又清新。
宝音又想出宫了,她关心西山那边的情况,然而还没等她出宫,就收到了皇帝已经抵达大兴县的消息。
说实话她很惊讶,要知道昨日才传来御驾莅临正定府的消息。
正定府听着陌生,要是换成石家庄就不陌生了。
到了石家庄离北京也就不远了,但是这么快到大兴县,说明皇帝日夜兼程赶路了。
不过想到他那宝贝儿子生了一场大病,他急着回京也是正常。
她思考的是另一件事,她跟索额图之间闹得不算大,索额图指使人砸她商铺的事是洗不清,关键是找到罪证和人证。
罪证是至今未能寻回的被盗窃之物,人证她还等着索额图自己送上门。
索额图的罪证哪怕找不到,她还可以栽赃,反正这事了解内情的都知道是索额图干的。
至于她干的那些就得在皇帝回来之前扫清证据。
皇帝一进大兴县范围发现这里变化很大,首先是百姓的精神气,一看脸色就知道过得不错。
大兴跟涿州很近,若是说涿州百姓骨瘦如柴一脸麻木,那大兴的百姓就不一样了,精神气非常好,就好像有了好期盼一样。
他觉得有些奇怪,本来想找个庄子问问,谁料官道两旁几十里地都种植着一种植物。
放眼望去无边无际,就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一种粮食了一样,他面带不悦,大兴县的县令是怎么指导耕种的?
他下马走向田埂忙碌的一对老农夫妇。
“老人家跟您打听一件事,这里都是谁家的田地,官府不应该指导种植小麦吗?”
戴着草帽的老农回过头来,一见路边大批骑着马的人,立刻颤颤巍巍上前行礼。
“小人给贵人磕头。”
“老人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他望着看不到顶的田地笑着询问,“我们只是路过,见这里没有种麦子有些好奇,老人家不必多虑,我们也算不上是贵人。”
老农见这群人个个穿着光鲜亮丽,还是旗人打扮,什么不是贵人,这话听听也就算了。
“这地是我家的地。”老农紧张道。
皇帝见状询问了他家里情况如何,日子还过不过得去,听闻孙子进了义学读书,又夸奖了几句。
老人跟他熟悉了,这话也就放开了讲。
“这地虽然是我家的,但是已经租出去了,地还是我们种,种什么得听人家的,人家免费给种子,让我们集中只种一种粮食,等粮食收获人家还会组织人过来收,收获的粮食人家也愿意收。”
他小声道:“我们去年种过一次,一亩地比种麦子要高三层,往年交完税后所剩无几,去年多了十袋苞米,磨成面够全家吃半年,还有今年去服役,干的是挖河活,累是累了点,管饭吃,运气好还有大白干饭,菜也有油水。只干了一个月,我两大孙子个头都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