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想要下床,便问她,“想去哪里?”
司玲珑在他跟前完全没有秘密可言,也懒得跟他撒谎,但心虚还是有些心虚的,“我想去找泉先,跟她确认点事。”
果然,听到这话,赫连越的脸就沉了下来,“不许去。”
司玲珑忙道,“你不是你和元樽一起把她处置了,她现在翻不起浪么?我就找她问点事,绝对不靠近她。”
“那也不行。”赫连越拒绝得十分干脆,语气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我不自己去,我带上朏朏,实在不行找元樽跟着一起。”
司玲珑竭力想向阿越保证自己的安全。
事实上,昨天才出了那一遭事,司玲珑也不可能半点准备都没有就再对上泉先,但饶是如此,赫连越还是半点不松口。
“你身子还未好全,好好养病,不要胡闹。”
司玲珑顿时有些不满,“我这怎么是胡闹……”
她忍不住揪了揪眉心,好半晌,忽然暂时放弃了泉先那边,转而道,“那我不见她,我跟你商量个事。”
赫连越挑眉,耳边已经听到她后半句,带着些许狡黠的心音,只道,
【我有个想法,或许能帮哥哥安全脱罪,同时还能让你趁机收拾厉王府。】
……
从毓秀宫离开,赫连越心里想着司玲珑跟自己说的那个所谓的想法。
虽然不够周全,但确实是个一石二鸟的好想法。
知道她主要是为了救司瑾瑀,赫连越心中也是无奈。
难道她不说,他就不会想办法替她周全司瑾瑀么?
哪怕他与司瑾瑀之间并无什么交情,但哪怕是为了让她不因为家人蒙上污点,他也不会真的任司瑾瑀出事。
在此之前,他已经安排暗卫探查厉王府,如果顺利,便能将人救出。
只要人救出来,后续审判再寻个真凶,将司瑾瑀判定为真凶安排的替罪羊也可帮他安全脱罪。
但他没想到,某人的想法,远比他大胆。
御辇一路往前,直到一处偏僻的宫殿停下。正是临近冷宫的那处荒僻宫殿,也是泉先选择活埋玲珑的地方。
今天一早,他已经命人直接将泉先迁移到这处宫殿。
既然她对这里这么情有独钟,那么将这里用作“软禁”她的地方,想来她也会愿意的。
赫连越这么想着,人已经从御辇下来,径自走入。
还是原来那个荒僻的院子,甚至连后院那口棺材也依旧敞开在那,赫连越没有命人特意收拾。
从前殿一路往后走,直到走到一处老旧的偏殿,看似无人,但周围依旧布满了他的“眼线”。
守在偏殿外的侍卫见着赫连越立即恭敬行礼,随即打开偏殿的大门。
赫连越径自走入。
刚一入内,便闻见屋内不甚好闻的空气中夹杂着丝丝血腥味。
赫连越面色不改,径自往里走去。
只见里间床榻边的地板上,此刻正趴着一人。
她脖子上被挂上了项圈,项圈的另一头用铁链钉在了墙上,原本姣好的面庞惨白一片,发髻凌乱,看上去狼狈至极。
而她的身下,原本精致华贵的宫装沾染了斑驳的血迹,那裙摆下似乎还淌着丝丝血水。
听见脚步声,泉先微微抬头,待看清赫连越模样的瞬间,她瞳孔微缩,惨白如鬼的脸上顿时露出愤怒的模样,张口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嘶哑难听的“啊啊”声。
赫连越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称得上凄惨的泉先,俊美的脸上却没有半分表情。
第766章 风云突变
一如赫连越当初对她的警告,在元樽散去了她身上的灵力后,赫连越便亲手弄断了她的两条腿。
知道她不过是半道神魂占据了人身,赫连越又命人给她灌了哑药。
宫里头,像这样的哑药只消说一声就有人直接送过来。
如今的泉先,失去了能够蛊惑人心的嗓音,失去了鲛人赖以行走的双足,此后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活着,不能再给任何人造成威胁。
赫连越对玲珑只说他将人关押起来,却没有说具体是怎么处置的。
他不许她过来见她,嘴上说是要防着泉先再次伤害她,但实际上只是害怕。
害怕她亲眼见过泉先的惨状,会觉得他的手段过于残忍。
赫连越不想让她害怕自己,尤其当她的内心在自己面前几乎毫无遮掩的情况下。
但已经见识过泉先的手段,赫连越无法再将她放任不管。
在彻底找到断开玲珑与那所谓剧情线的联系之前,泉先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活着。
凤眸再次对上面前的泉先,赫连越眼中唯有淡漠,
“朕知道你通晓未来之事,但世事不会尽如你所愿,譬如你如今的下场,也譬如,在赫连拓动手夺位之前,朕会先行了结了他和整个厉王府的性命。”
赫连越说这话时,便见泉先瞳孔剧烈一颤,表情激动地再次啊啊叫着,似是想要威胁,却怎么也说不出话,唯有那代表她周身的怨力开始往外渗。
赫连越看着那些代表着怨力的黑气,却道,
“朕知你有快速康复的手段,所以今后每一日,朕都会命人在你的饭菜里下哑药,你可以选择不吃饭,就是不知道你的身体能否支撑,至于那双腿,朕劝你别擅自治好。”
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眼眸眯起带着戾气的寒芒,渗着些微的冷意,道,
“因为一旦朕发现你的腿骨重新愈合,朕会让人将它重新敲断,若你还是不死心,朕也可以命人直接砍断它们,想来,你的怨力也无法让你断掉的双腿重新长出新的。”
“当然,你若想试,朕也随时奉陪。”
此时对着泉先的赫连越,是司玲珑从未看到过的冷戾模样,那低沉好听的嗓音,此刻更像是冰洞上倒挂的冰锥,那种仿佛随时能断裂锥入她头顶的寒意,此刻竟叫泉先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惧意。
他们老说她是疯子。
但在泉先看来,眼前的赫连越更像一个疯子。
泉先选择从白芊芊身体中苏醒时从没想过自己会遭遇如今的境遇。
更想不到会有人胆敢以凡人之躯对她泉先做出这样的事。
可自己眼下,竟真的无法摆脱这样的境地。
失去灵力后再次陷入虚弱,而没有灵力的支撑,随意操控怨力反而容易被怨力吞噬心魂。
一万年前,她已经经历过被怨力吞噬的后果,这一次,她必须更加谨慎。
强忍着心中的怨念与愤怒,泉先眼下的模样在赫连越看来只能用“无能狂怒”来形容,但他从来都懒得看旁人的惨状,说完那些警告的话,便径自转身,走出这间压抑沉闷的房间。
屋外天空灰沉沉的,昨日的那场小雪仿佛只是开始,一时的停歇不是为了迎接晴天,而是为了酝酿一场更大的风雪。
也是这一天起,雍京城内,风云突变。
第767章 惊天秘密
正月十六日夜,上元灯节的热闹还未完全散去,厉王府内便闯入了一队禁军。
直接听命御前的禁军,由霍山这个统领带着进入厉王府,很快便从厉王府内找到了那位据说刺杀厉王后至今还在逃亡的司家少爷。
众目睽睽之下,司瑾瑀一身伤痕被架出厉王府,同一时间,邬烈所带领的暗卫以及另一队禁军围住了京郊的一处庄子,在庄子中抓到了当年假死的成王和一行绿衣卫。
随后,大理寺连夜审问,却得出一个惊天秘密。
原来当年成王自知不敌赫连越,便与厉王合谋假死脱身,此后两年,成王在外隐姓埋名重新集结势力,而厉王则开始在坊间散发谣言,声称当年赫连越是故意弑兄杀父上位。
毕竟当年一夜宫变,大臣们接到消息进宫的时候成王和先帝都死了,哪怕赫连越声称是成王有谋逆之心,害死先帝后才被他亲手诛杀,但谣言一起,总有些人觉得赫连越得位不正。
这便是厉王在所有人心底种下的种子。
按照厉王和成王的计划,便是让当年本该死去的成王如今活着回来并说出“真相”,以此将埋藏两年的种子发芽,为自己重新造势,意图再次颠覆正统。
然而这一切却被行商的司瑾瑀意外得知,厉王为了灭口,所以故意设局污蔑司瑾瑀刺杀宗亲,他对外宣称司瑾瑀逃脱在外,实际上人却被秘密关押在厉王府的暗牢之中。
如果说百姓对于前面那所谓厉王与成王合谋的消息半信半疑,那么亲眼见过司瑾瑀被禁军从厉王府救出,再结合这两年在坊间听到的对于新帝的一些不好的传言,百姓们几乎都信了这是成王和厉王的阴谋。
毕竟,这很说得通。
“我就说司家那位公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去行刺厉王,又不是不想活了。”
“可不是,那司公子我是见过的,虽说是个行商,但瞧着更像是个儒生,怎么可能去刺杀厉王。”
“哎哟,那天我都瞧见了,司公子被从厉王府带出来的时候身上好多血呢,可见是受了好一番折磨。”
又有人说,“可那些说厉王和成王合起来密谋的,也没证据啊。”
于是又有人反驳,“谁说没证据,当年第一个在坊间说书暗示皇上弑兄杀父的的说书先生都被抓了,据说是厉王府府上一个管事的娘舅的表姑的弟弟的侄子找的他。”
“这关系七拐八拐的也过于牵强了吧?难为你记得住。”
“你懂什么,越是这样的大事越要拐着关系找人。再说若不是这样事情怎么会这么巧?那成王刚趁年关摸到雍京城外,这头就突然出了个司公子刺杀厉王的事?”
“说的倒也是。”
酒馆茶楼间,这样的谈论越来越多,还有些个觉得证据不足的,听到这些话也都开始信了。
别说坊间的人开始相信这一切都是厉王与成王的合谋。
厉王和成王本人听到这些环环相扣的消息时都差点信了!!
可明明,厉王是在前不久才知晓成王在世的消息,也是成王提出要与他见面,但事实上,两人根本还没来得及见面啊!
这两年坊间的那些传言,虽然是厉王让人做的不假,但那是为了自家造势!跟他成王有什么关系?!
至于成王,他确实是打算拉拢厉王揭发赫连越当年是得位不正的事,可事情明明都还没来得及商量,赫连越究竟是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