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遭安排虽然也有私心,但其实作为主人家来说却是合适的。
毕竟有孩子在宫里出了状况,不管是因为摔跤还是其他,总要叫太医仔细瞧瞧,确保人没在宫里出事才行。
将人送到偏殿,而不是直接送到这里,因为这边是各家宗亲,又有皇上太后,总不能叫所有人看你家孩子的惨状,孩子哭哭啼啼的,也会败了大家过节的兴致。
而司玲珑这个妃位一块过去,也是全了主人家的周到。
毕竟这事说不算大,皇上和太后就算过问也不可能亲自过问,由她来最是合适。
于是说话间,宫人已经去传了话,叫太医的叫太医,送偏殿的送偏殿。
司玲珑又让蜀红亲自领着玉恩伯夫人去偏殿等着,待人离开,这才走到太后跟前与她说了一声。
太后方才看她出声尚有章法,此时也是点点头,让她过去仔细瞧瞧。
至于赫连越,自然早从她心音知道她的担心。
但不得不说,她的担心还真有可能。
朝她点点头,又眼神示意她大胆去护,若出的状况大了还有他担着。
司玲珑这才告退去了偏殿,刚走到殿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玉恩伯夫人的哭嚎声,带着几分震怒,
“孙哥儿!是谁把你掐成这样的?!到底是哪个丧良心的,竟对这么小的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司玲珑听着心下就是猛地一个咯噔,脚下的步子都快了两步,生怕雪杀下手太重真把别人家孩子打坏了。
第686章 做主
司玲珑快步进殿时,只看到殿中静立一旁的宫人和禁卫,而中间则是抱着哭做一团的玉恩伯夫人和一个略显高壮的孩子。
司玲珑眼角余光扫过,没见着雪杀,只当自己多虑,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当玉恩伯夫人注意到她并松开抱在怀里的那个孩子。
待看清那小少年脖子上明显的勒痕还有身上明显磨损的衣裳,司玲珑又是咯噔一跳。
心下只有一个念头。
这要是雪杀打的,她连道歉的姿势都想好了。
司玲珑看着少年那哭得满脸泪痕眼眶红肿的惨样出神,那边玉恩伯夫人已经拉着孩子朝她跪下,
“娘娘,求娘娘为我侄儿做主啊!这下手之人太狠了!”
司玲珑这才知道,被打的这个不是玉恩伯府的孩子,而是玉恩伯夫人娘家哥哥的孩子,想来是家中宠爱,特意让伯夫人带进宫见见世面。
但哪怕不是伯府的孩子,这样的事出在宫里到底也不好。
稍稍定了心神,司玲珑只问,“可知是谁动的手?”
【千万不要是雪杀,千万不要是雪杀。】
司玲珑在心底念叨着,就见地上的贺长孙悲愤地叫嚷出声,“是贺元樽!贺元樽那个怪物,他想杀了我呜呜呜!”
司玲珑没想到会听到一个完全不可能的人名。
她认识叫元樽的,却不认识叫贺元樽的,但能被无知地喊成怪物的,她也大概知道这孩子说的是谁了。
只是……
元樽法师,居然不是姓元???
待到司玲珑好不容易消化了元樽法师姓贺还有家人的事后,又开始对另一个关键点表示了震惊。
如果这孩子没说谎,那就是说,元樽不止对人动了手,而且还对一个孩子动了手??
想到元樽素来在她们跟前那仙风道骨的姿态,司玲珑实在想象不出他跟人动手的样子。
随后又忍不住端详这有些富贵肥的少年,心说这孩子得熊成什么样才能惹得元樽亲自动手啊?
没错,就冲贺长孙刚才张口喊元樽怪物的口气,司玲珑私心里已经将对方定义成了熊孩子。
不只是因为元樽是她的朋友,她信得过元樽的脾气,也更愿意护短。
同时更因为,元樽既然是贺家人,这孩子也是贺家的孩子,且不说元樽如今的国师身份,单从年纪算,元樽也算是长辈。
一个孩子,张口直呼长辈的名讳还喊对方怪物,听起来就没有怎么好好教导过。
于是,哪怕还没清楚前因后果,司玲珑心里的天平也已经下意识偏向了元樽那一头。
没有直接回应贺长孙的叫嚷,司玲珑淡定地由宫人扶着到主座坐下,这才开口询问,却是问的一旁的禁卫,
“究竟怎么回事?”
禁卫将人送回来后依旧等在这里,那就说明他们是知晓内情的,赫连越将宝华殿给了元樽,那里自然也有禁卫守着。
禁卫本就是等着回话,此时闻声便走了出来,将先前在宝华殿的事一字一句都说了。
包括贺长孙擅闯宝华殿又辱骂国师,后来更试图拿石头偷袭国师,结果被雪杀撞飞出去,气不过要打孩子结果反被国师擒住这些种种。
一旁的玉恩伯夫人听着脸色变了又变,司玲珑更是听得目瞪口呆。
但有件事她听明白了。
【这里头果然有雪杀的事啊。】
只不过,她只是把一个把自己大了两圈的贺长孙撞飞了出去,但元樽却是实实在在地掐着脖子把人给扔了出去。
对比受伤和受惊的程度,只能说,元樽是主犯,雪杀是从犯。
但也仅仅是从受伤程度来说罢了。
要说对错,司玲珑只想说一句。
先撩者贱。
雪杀不是个随便对人动手的性子。
元樽更是不会轻易动手。
由此可见,司玲珑刚才对贺长孙的第一感官没错。
若不是他自己跑到元樽跟前还试图偷袭,那怎么会有之后的受伤?
都是活该啊。
“娘娘!妾身侄儿尚且年幼不知事,就算是调皮了些,那贺元樽又岂能下这样的狠手?!”
玉恩伯夫人听完经过虽也有几分心虚,但到底对侄子的爱护之心占了上风。
贺元樽身为大人跟一个孩子动手就是他不对。
孩子能有什么错?
司玲珑听着这有些殊途同归的辩词,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换做她自己的崽,她也护短。
但眼前也不是她的崽啊。
没有回答玉恩伯夫人的话,司玲珑目光轻轻扫过地上的贺长孙,语气不算温柔,但也不算严厉,只是问他,
“既是禁卫军所见,本宫也不问你事实如何,本宫更想知道的是,你今日既是过来赴宴,又为何会单独跑到宝华殿那边?”
司玲珑语气淡淡,却是直入关键,“你既是冲着国师去的,那又是谁告诉你,国师如今的所在?”
话出口的瞬间,一旁的玉恩伯夫人已是脸色大变。
司玲珑这话,就差直接问【是谁怂恿你一个孩子过去找国师的晦气】了。
第687章 窥探宫中
司玲珑不说做主,却是先问起缘由,这是连玉恩伯夫人都没想到的。
好在贺长孙原先就得了交代,这会儿也不嚷着要人给他做主了,只说,“我不知道,我就是不小心走到那边,正好遇到那个怪……那个贺元樽。”
司玲珑看着眼前十岁左右的少年,到底年岁不大,撒起谎来还不够淡定,心下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想,语气愈发不紧不慢,
“宝华殿与重华殿距离不算近,就是专门找过去也不容易,今日虽是除夕,但路上宫人不少,你究竟是专门找过去的,还是不小心走过去的,本宫差人问一问便知,你想好了再回答。”
贺长孙听到司玲珑的话,面上不可避免地露出些许慌乱,下意识就将视线看向了一旁的玉恩伯夫人。
司玲珑却不等玉恩伯夫人开口,径自扭头吩咐蜀红,“带人去负责值守的宫卫那里问问,可有人见过贺家这位小公子。”
司玲珑这话一出,贺长孙当下就绷不住了。
一如司玲珑想的那样,他第一次进宫,哪怕知道宝华殿也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上自然也是问了宫人的,这要是一问,自己说谎的事情就穿帮了。
到底年纪不大,贺长孙顿时就哭着嚷着说了,
“我、不是我,是姑姑,姑姑说贺元樽可能在那里,让我偷偷过去找的,不关我的事……”
虽然平日在家中被宠上了天,但他到底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自然也知道宫里和家中不一样,哪里敢真的当着司玲珑的面撒泼。
而他这话一出口,旁边的玉恩伯夫人身子一颤,司玲珑更是杏眸冷冷淡淡扫了过来,只问她,
“玉恩伯夫人,你可知窥探宫中乃是大罪?”
玉恩伯夫人原还想着糊弄过去,却不想她一张口就是窥探宫中,当下整个人都懵了,身子一软,便忙不迭朝司玲珑叩了个头,哪怕瞧不上这个琅妃,她也知道自己身份不如人家,更别说算计皇家这样的事被抓了个现形。
“琅妃娘娘,都是误会啊。妾身岂敢做这样的事?实在是听闻国师大人的事,与家中失踪两年的庶弟很是相似,妾身是想确认弟弟是否还在世,迫不得已才想出这样的法子,妾身绝无冒犯宫中的意思啊。”
玉恩伯夫人说的其实也大差不差。
就在一个月前,贺家听闻皇上册封了一位新国师,十分看重,甚至让其入住宫中宝华殿。
而那国师,白皮白发,却面容年轻,又听说那国师尊号元尊。
贺家人当时就怀疑到了二房两年前失踪的那个庶子头上。
要说贺家,乃是京中有名的占卜世家,因而家中历代家主也都在钦天监为官。
当年贺元樽出生,因为浑身泛白,连毛发都是白色的,加上他一出生,他的侧室娘亲便因生他难产而死,家中人都将他视作不祥的怪物,原本是要直接溺死的,还是老太爷发话将人留下。
尽管养在家里,也不过是给口饭吃,甚至有时候连饭也不大给。
贺元樽从小没少被他们这些隔房的兄弟姐妹嘲笑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