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先皇不同。”赫连越看向太后,凤眸中带着几分正色凌厉。
先皇荒淫奢靡,但他,只为玲珑一人。
“你如今行事,与先皇又有什么不同?”
盛太后眉眼同样凌厉,道,“你愿意专情一人,哀家从不干涉,甚至因为你喜欢她,哀家可以因为你的喜欢对她刻意偏护,但这并不是让她得寸进尺的理由!”
在盛太后看来,昨夜突发急症,完全就是一场闹剧。
否则为何会偏偏那么巧。
亏她听到琅妃自请禁闭时还觉得她是个懂事的,谁承想……
盛太后眼里对于司玲珑的失望和不满几乎毫不掩饰。
赫连越拧眉。
他可以对太后的呵责和对他的误解无动于衷,但他却不能忍受她将玲珑看做那种搅弄风云的人。
至少,在太后这里,她不应该被误解。
“太后怎知她昨夜突然急症不是真的。”
赫连越看着太后,素来沉敛的眉眼中,此刻却写满了情绪,甚至于,太后晃眼间,似能看到赫连越眼角的一抹红。
太后心神蓦地一震,便听他声音中带着过往从不显露于人前的压抑,沙哑开口,
“朕昨夜,眼睁睁看她在朕面前痛苦挣扎,却束手无策。”
在亲眼看过她遭受那样的折磨后,赫连越只是让白芊芊吐了点血,又将她关起来,已经算是对她的额外开恩。
就这,也依旧无法湮灭他对她的憎恶。
而同时无法消除的,还有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
若是没有朏朏的及时安抚,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许是赫连越眼底的压抑和痛苦过于震慑,盛太后一时都有种心神颤动之感。
在早起得知昨夜毓秀宫发生的一切后,盛太后直觉认定那是琅妃争宠的把戏。
她失望于她与后宫的那些个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的嫔妃没有什么不同。
却唯独没想过,她是真的出了事。
盛太后知道皇帝说的是真的。
因为他从不是一个会轻易在人前显露这般情绪的人。
从他主动请求将自己记在她名下时,她便知道他心中已有宏图。
盛太后自信并非偏听偏信之人,但这件事上,她确实先入为主了。
稍稍敛了敛眼底的锋锐,盛太后只淡声问他,
“皇帝如今,想要做什么?”
莲妃的事不可能置之不管,哪怕她不过问,朝臣也必然会过问。
哪怕现在自己表明会替他将人护好,只怕这儿子也不会放心将人交给她。
她只能先问清楚他的打算。
便见,赫连越看向她,眸色沉敛而郑重,一字一顿道,
“朕想护她,以朕的命相护。”
赫连越这话过于直白,盛太后脸色几乎蓦地一变,而后便是带着沉怒地一拍桌。
“糊涂!”
她怎么也没想到,赫连越能说出这样不分轻重的话!
他的命。
他的命是大渊的,又岂是他自己一个人的?!
赫连越面对太后难得的怒气,却依旧神色如常,凤眸似穿透万千星河后,最终给落入尘埃的那一粒繁星。
他说,
“母后,昨夜之后,她就是儿臣的命。”
她与他同被命运牵连,早已无法分割。
昨夜之后,他更确定了他和她之间勾缠的那道命运。
她活,他活。
他死,她亦死。
第621章 国师大人
赫连越最终被扶额一脸头痛的太后给请了出去。
这是过去面对先皇荒诞时,太后都不曾露出这般表情。
那模样,更像是被自家孩子气到头痛的无奈。
瑾心端着新换的茶水上前,随后默不作声地往旁边一站。
禅殿内鸦雀无声,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有一道略显肥胖的毛绒身影不紧不慢踱入殿中,脚下的肉殿踏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它循着方向,来到太后身前,便在她膝盖上卧倒。
盛太后看着膝盖上的福华,伸手在它脑袋上轻轻撸过,这才终于收起先前那扶额头痛的模样,恢复如常的威仪。
“毓秀宫那边,无需让人盯着了。”
皇帝既然说了那样的话,她再拿捏着人也没意思。
至于她昨夜突发的急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无意继续探听。
瑾心想起刘嬷嬷回来时说的关于琅妃的“病情”,瞧着是真九死一生过。
原本她是想要汇报的,但太后既然说了不再管,那她便也不说了。
只是问,“是,那太后,莲瑞宫那边呢?”
莲瑞宫里头那位据说昨夜吐了血,只让御医草草看了,但人这会儿还被关着呢。
盛太后听到莲瑞宫便又觉头痛,半晌只道,“皇帝既然要出气,便随他去吧。”
她不管了。
随便毁灭吧。
瑾心:……
那头,赫连越从慈云殿离开后并没有立刻回毓秀宫,而是去了前朝。
没有接见等候的一干臣子,而是独独,宣了一人。
宣政殿内,由福泰亲自领着入内的白发男子缓缓入内,直到在大殿中央的位置站定。
男子身形颀长,原本常穿的翩翩白衣换做了一身服制精美的银白官服,说是官服,因它衣摆处却绣着唯有朝廷官服才绣的海水纹,而胸前的正前处,更是以银线绣了一品大员才能绣的麒麟首。
却偏偏不同于一般官员的服制规格,不仅用的是纯白底色,服制设计上更类似祭祀的冕服。
略显正统的服制,衬着那张清如冷月的俊逸脸庞,莫名给人一种自带仙骨的神圣之感。
福泰见他站定,这才上前,轻声开口,“皇上,国师大人到了。”
来人便是自雪杀回宫后再未现身的元樽,同时,也是赫连越新封的国师。
赫连越抬眼看向殿中已经换上国师冕服的元樽法师。
而这国师之位,是先前他曾应允过的。
尽管看不出那白色眼睫下沉静的眸中透着什么样的情绪,赫连越依旧看着他的眼睛,道,
“原本是打算年终祭祀时由你亲自主持祭祀,再借机公布你国师的身份,但如今,朕需要你提前入宫。”
元樽尽管换上新的冕服,神色间依旧一如往昔,一派仙骨天成之姿,声音清冷,问他,
“既绶皇恩,臣自当遵旨。”
他看向赫连越,问他,“不知皇上需要臣做什么?”
赫连越俊颜沉敛无波,半晌却是抬手,示意福泰退下。
福泰有些意外,但面上却分毫不显,立即颔首退出殿外。
待到殿中只剩赫连越和元樽二人,赫连越才从龙案后起身,一步步缓缓走到元樽身前,随后凤眸定定看着眼前不辨年岁的国师,这才沉声开口,
“朕知你曾给过琅妃一字提点。”
元樽挑眉,却并未说话,赫连越也不需要他说话,兀自开口,声沉如铁,却带出丝丝沙哑,
“朕要你找出昆仑的所在,并设法将琅妃送往昆仑。”
送到,那个她一直想去的地方。
元樽对于赫连越的要求并无意外,严格来说,在他决定担任大渊国师之时,便已经在为打开昆仑入口做准备。
但比起找到昆仑的入口,他更想与他确认的是——
“只送娘娘一人吗?”
第622章 天机不可泄露
赫连越因着元樽的话微微敛神,好半晌,才道,“朕会安排人保护她。”
两人相互坦诚后,司玲珑便跟他说起过昆仑之事。
她一直相信找到那个昆仑的所在就能解开系统的秘密甚至摆脱系统。
赫连越也命人打探过关于昆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