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笙在看到那弓箭从自己身上转移到哥哥身上后,脸色微微一变,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在司瑾瑀跟前。
“不许你伤害哥哥!”
司瑾瑀看着她的动作微微一怔,伸手便要将人拉到自己身后。
他岂能叫一个孩子保护自己。
谁料,拉一下,没拉动。
他微微用力,再拉。
还是没拉动。
“黎笙,站后面去。”
“我不。”黎笙这拒绝的话跟司玲珑学得很溜,固执地挡在他面前,小脸带着倔强。
司瑾瑀有些头痛,只能开口,哄她,“放心,他不敢放箭。”
说话间,略显深棕的瞳孔幽幽扫过那边的宇文宿,语气轻乎却带着笃定的威胁。
“除非,他想让整个宇文家都跟着他陪葬。”
宇文宿原本就处在暴怒中,听见他这话,额角青筋狠狠一跳,看向司瑾瑀的眼神更像是发了狠一般。
但提着弓箭的手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可以不在乎司瑾瑀一个区区的商户,但他妹妹确实正当宠。
司瑾瑀也是凭着一个妹妹,才敢用那样卑贱的身份跟他这样说话。
才敢屡屡用一副看待二世祖的眼神看他。
该死。
该死!
司瑾瑀就那样看着宇文宿气得脸上肌肉微微抽搐,却还死死忍着没有下一步动作,只道,“今日之事,改日司某定会亲自登门,请宇文大人给我一个说法。”
司瑾瑀冷冷一声说罢,拉过黎笙便要带她离开。
黎笙一开始还防备着怕这人放箭,看着哥哥那从容的姿态,只得亦步亦趋地抱着小狐狸跟上。
眼见两人即将迈过门槛。
宇文宿眼瞳一红,似是突然发了狠般,原本垂落的弓箭再次被他对准司瑾瑀的后心处。
“一个商户出身的下等奴才,也胆敢在我面前放肆!”
宇文宿低吼一声,手中箭矢骤然松开,那弓箭便带着迅猛之势直直朝着司瑾瑀的后心而去。
黎笙察觉身后破空的声音,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将怀里的小狐狸往边上一丢,然后整个人扑到司瑾瑀背上。
司瑾瑀猝不及防,还要转身,那箭矢已到眼前。
……
只听铛的一声。
仿佛兵器碰撞的动静。
黎笙以及庄子内众人眼瞧着即将射中黎笙的箭矢被一把长刀从中间猛地劈断。
而那突然提刀落在院中的人。
黎笙认得。
“哑巴爷爷!”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哑巴爷爷,就是哥哥安排在庄子里照顾她的另一人。
平日里挑水砍柴的伙计基本都是他做。
但他刚刚那出手的姿势,显然不是靠劈柴练出来的。
被唤作哑巴爷爷的老者扭头嫌弃地扫她一眼,面上却不见半分的厌恶。
反而是扭头再看向宇文宿时,骤然冷下的眼里满是冷意。
司瑾瑀看着现身的老者却没有太多的意外。
这近郊的庄子,原本也是他安置哑伯和哑婆的地方。
只是当初为了安置黎笙,只能将她放到这对夫妇身边。
他想着只要待在这两人身边,黎笙就不可能出事。
如今看来,是他过于想当然了。
若不是昨晚回去发现漏拿了玲珑托他带给她的小玩具,他也不会一早便又出城来看她。
若不是他来了。
只怕她受的惊吓还要更深。
“哑伯,这里先交给你了。”司瑾瑀说着,也不管身后的宇文宿,弯腰将地上的小狐狸抱起又重新塞进黎笙怀里,这便继续带着人离开。
他惯常不喜欢打打杀杀,但这不代表,有人想要动手的时候,他会任由对方作为。
“别出人命。”他嘱咐一声。
哑伯似是不耐烦地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宇文宿此时堪堪从刚才箭矢被砍落的震惊中回神,看向面前这提着大刀的老者,怒问,“你是什么人?!”
哑伯将刀架在自己肩膀上,瞥他一眼,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样子。
宇文宿这一天被一个小丫头鄙视,被司瑾瑀那厮鄙视,如今一个老家伙竟也敢明目张胆地鄙视他,脸上顿时气得发抖,扭头便要再抽出一箭准备把人弄死。
哑伯看着他的动作,冷笑一声,忽的脚下一踢,原本被砍断的半截箭身竟是被他踢起。
只见他一手干脆接住那半只箭矢,下一秒,将手里的大刀往地上一杵,抓着那半截箭身就朝着宇文宿直直射去。
老者看似瘦弱,但显然力气并不小,明明只是用手投的箭矢,却彷如出弦的利箭,带着破风的凌冽之气。
宇文宿尚未拉好的弓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半箭吓得呆怔当场,直到箭矢带着破风声自他耳边咻的擦过,而后,铛的一声直直钉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好半晌,宇文宿才从这仿佛和死神擦肩的惊惧中回神,缓缓扭头,看向那被随手掷出却被牢牢钉在柱子上的箭矢,脚下微微一颤,再看向院中的老者时,整个人都带着恐惧。
先前强忍的落水的不适,加上这会儿的惊怒,宇文宿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险些要站不住,一旁本就看呆了的管事见状忙不迭上前将人扶住。
看一眼那老者,又看看自家的那些个护院,小声劝自家少爷,“少爷,少爷,这人咱们打不过,算了吧?”
宇文宿狠狠瞪一眼这庄园管事,却又不得不承认对方口中的事实。
只是咬着牙不肯松口。
哑伯看着面前已经站不稳的人,还有他身边一群乌合之众,撇撇嘴,一副就这的表情,将自己的大刀往边上一搁。
下一秒,只见他略显浑浊的眼瞳中有寒意闪过,扭头,竟是赤手空拳地朝着宇文宿身边的那群乌合之众扑将过去……
紧接着,一阵阵哀嚎求饶声,此起彼伏。
第562章 欺负的是你
毓秀宫。
司玲珑抱着圆滚滚的雪杀窝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花颜站在边上唱着清婉好听的小曲儿,朏朏窝在旁边躺椅旁边的小榻上静静躺着,长而蓬松的尾巴随着花颜的歌声一摇一摆。
赫连越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悠哉舒适的场景,一时有些忍不住自我怀疑。
“朕之前让她挑歌姬,是为了教她唱歌的吧?”
赫连越刻意咬重了教字。
一旁的福泰十分肯定地点头,“皇上,没错的。您是让教来着。”
赫连越闻言越发沉默。
所以,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她养个歌姬,专门给自己唱歌解闷了?
虽说花颜的身份不一般,但这也不能改变她就是单纯将人当解闷工具人使的事实。
尤其在自己刚刚结束了兢兢业业的工作的时候。
他一个皇帝都没她享受。
司玲珑原本是闭着眼晒着冬日的暖阳,听到赫连越的声音瞬间就睁开了眼,就见阿越站在那边的游廊下,和福泰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还压着一个小胖墩。
司玲珑忙不地朝旁边蜀红求助。
“蜀红快,救救我救救我。”
蜀红只觉好笑,和旁边宫人将趴在司玲珑身上已然睡过去的小胖妞抱走。
司玲珑只觉得瞬间呼吸都顺畅了。
赫连越趁这空挡已经走到她跟前,顺势便将人从躺椅上拉起来坐好,感觉她手上有些凉,又问,“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司玲珑刚刚太阳晒得舒服,都差点睡着了,闻言揉揉眼,嘟哝道,“也不能老待在屋里,而且屋里烧炭,花颜不喜欢。”
被点名的花颜十分老实地点头。
“嗯,不喜欢的,嗓子不舒服。”
没等赫连越反应,一旁的福泰已是忍不住嘴角一抽,心说你一个曲园的奴婢还挺挑,主子都得跟着你的意思走?
而且主子们说话呢,也有你插嘴的份?
又扭头看向蜀红,无声质问。
福泰:【先前不说了这丫头规矩不行,怎么这些天还没教好?】
蜀红对上福泰的质疑目光,只是默默垂眸不语。
娘娘不让逼着教规矩,她又能怎么办呢?
这边无声交流着,那边赫连越只当做听不见,拉着司玲珑的手将人带回了屋里。
花颜见状端起自己的茶杯就要跟过去,下一秒却被福泰一把拦住。